第十章 爆炸
穆文心中所想,川岛金圣并不知道。一向自诩聪明过人的他,到头来还是被穆文当枪使了一次。 “方案已有,明日他们一经得手,我们这里即刻动手,彻底将其绞杀!”穆文面色狠厉地做了个切的动作。 川岛金圣的脸颊也不禁抽搐了几下,白莲教目前为止都未曾露出丝毫的反意,一直忠心耿耿,多年来当牛做马任其差遣,没有功劳亦有苦劳。就这么凭着几句猜测就将一支精锐之军全部灭杀,说实话川岛金圣尽管双手沾满了鲜血,但如今也不禁在心头升起几丝怜悯之情。 穆文何等人精,他最擅长的便是察言观色,岂会不知川岛金圣此时的表情变化?他正准备启口再说几句,川岛金圣却一拍桌子,有些愠怒地盯着穆文,声音发寒:“穆先生,你一直挑唆我灭掉白莲教,是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欺骗皇军,可是大大的死罪!” 饶是穆文已是血里火里滚过三回的,现在面对川岛金圣亦是有些全身发麻,不寒而栗。但穆文最是巧舌如簧,当即打了个哈哈,川岛金圣被他这一笑笑的有些发愣:“你……什么意思?” “我在笑,川岛大佐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将一条饿狼养在身边,非但没有丝毫危机之感,反倒洋洋得意,邻人见饿狼已对川岛大佐面露凶样,眼射狠光,意欲救川岛大佐一命,而川岛大佐非但不识邻人好心,反倒觉得邻人是嫉妒自己有个如此漂亮驯服的狼崽而发怒,实在可悲。”穆文摇摇头,一副惋惜之状。 川岛金圣面色阴冷地:“穆先生,有话不妨直说,何必拐弯抹角用些比喻之法呢?” 穆文正色地盯着川岛金圣:“敢问川岛先生,对我中华历史了解几何?” 川岛金圣有些愣然,半晌才缓缓道:“大概……自中国明代历史起始,都有所涉猎。” “呵呵。”穆文轻笑两声,啜了口香茶才缓缓道:“也是难怪,川岛大佐并非我华夏之人,因此对白莲教多有不知,也是情有可原。” 穆文放下茶碗,一脸愤恨之色地道:“白莲教,起始于我宋代年间,约公元一一三二至一一六二年间,在贵国,那便是平安时代之末期。” 川岛金圣点点头,示意穆文接着说下去。 “自宋代起,历经宋元明清,直至如今的民国,期间七八百年,白莲教一直在造反,白莲教起兵后,扶植明朝灭元,而后又起兵反明,清代建立,又起兵反清,总之并非口号那样响亮,什么朝廷****民不聊生,实为野心膨胀,意欲取代天下而自取之。” 穆文接着说道:“如今局势,恰如当年元末白莲起兵反元,实则是借助各大抑义军壮大己身,待义军坐大再相互挑拨,但当时白莲根基不稳,计划失策,眼睁睁看着朱重八取了天下而无能为力。如今白莲教亦是如此,先借助贵国之力站稳脚跟,待到实力强横之时,便反戈一击!”他说着阴笑一声,慢慢凑近川岛金圣,语气诡异地问道:“敢问如今天下,有几人能是他们之对手呢?” 穆文一番巧舌如簧,吓得川岛金圣六神无主,杀意大增。他眼中的疑虑此时尽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满满的感动之色:“穆先生,先前是我目光太过短浅,冲撞了先生!白莲教徒,该杀,确实该杀!”川岛金圣愤愤地道。穆文也跟着附和,但却无人察觉他嘴角轻掠过的一丝得意地笑容。 却说孙奎与单玉雄出门之后,亦是鼓动唇舌,互相争辩不休。孙奎杀意鼓荡却不敢妄动,只得缩着脖子任由单玉雄讥讽。单玉雄哈哈大笑,猖狂之色显露无疑。 就在此时,一片树林之内,骤然射来数道黑色羽箭,箭杆光滑,通体黑色,单玉雄此时得意之色比起刚出门时更是暴涨了数倍,此时也有些存心卖弄的意思,并不躲闪,而是径直迎接着那羽箭破空而来。 自小练就一身铁骨铜皮,千军万马之中炮火枪弹都毫发无损,又岂是这区区几支羽箭所能射杀的? 但待那羽箭掠至近前,他才骇然发觉,籍着远处的微弱灯光反射之下,此箭并非普通之箭,而是描绘了层层符文的大杀器。 噗嗤。一声闷响,单玉雄仰面栽倒,胸口爆射出去一股纯黑色地血箭。饶是自小铜皮铁骨,秘法淬炼,但这符文乃是专克他的功法,此时他罩门已被击破,纵然如今毫发无损,也是寻常刀剑便可致死的躯体了。 单玉雄倒地抽搐着,双眼瞪地很大,嘴角还不断有黑色血液蜿蜒流淌。在生命即将逝去地刹那星星点点,他还在思索着凶手究竟是何人?但此时他已经全身麻痹,不多时便溘然长逝。 那几名手下也差不多,身上皆是中了黑色羽箭,罩门都被击破,孙奎指挥手下将他们的头颅割下扔进深沟后,才将躯体焚化。 一切都做完之后,孙奎身后三名手下正面露欣喜之色,一名手下却捂着胸口,疼地满头大汗,他转过身去,另外几名兄弟也是如此,只有孙奎毫发无损,还在用阴冷地目光打量着他们几个。 他此时已是明白了几分,刚欲动手,身后却响起几声枪响,他们的身影也骤然栽倒。张龙带着几名手下匆匆走来,先是查看他们几人是否已经死透,确认都已彻底死亡后,张龙才长舒了一口气,一边吩咐手下们将这九面腰牌全部捡拾起来,并且将尸体处理干净,这才走到孙奎面前由衷的佩服道:“孔先生真乃神人也,计划滴水不漏,分毫不差,而且后事处理极为缜密,毫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九名白莲余孽绞杀,真是立了大功!” 孙奎将脸上一张皮画撕下,一张脸登时便成了孔万达地模样。他笑吟吟地看了看张龙:“此事有何难处?先诱骗孙奎几名手下,他们对孙奎忠心耿耿,且对单玉雄早已心怀不满,只需几支弓箭便可。以孙奎身份带他们灭杀单玉雄后,悄悄在其身上都抹上散功膏,让他们罩门尽破,你们以枪支弹药解决便可。” 张龙还是由衷地竖起大拇指。 孔万达擦擦沾了黑血的手,淡淡地道:“白莲教徒如今已去其九,加孙奎正是十人,单玉雄与孙奎两人,乃是白莲余孽实力最强之人,如今也已覆灭,剩下之人则不足惧也。明日公共租界之中,潜伏二十名白莲余孽,军统负责击杀,不足为惧;而上海南站仅剩十人,你们速去换好行装,装扮成他们,而后暗藏羽箭,明日我暗号一发,将那剩余十人毙于南站之中!” 张龙面色一凛,大喝道:“是!万达先生!”
夜去昼来,眨眼间天光大亮,李雄率众亲信来到上海南站,周遭路面已经封禁,长长两列军队一眼望不到头,李雄意气风发走在最前端,一副上海主宰之模样,看的陆豪连连撇嘴。 炸药已经埋下,但只是做做样子,骗过白莲教徒而已。炸药是有,但里面并无火药,纯粹空壳,唬人用的。 一阵阵军列演习,气势如虹,第一军在北伐时期便冲锋在前,自有它的过人之处。且看军容整齐划一,气势如虹,冲霄寰宇,单看演练便是骇人无比,谁敢与这样的军队一搏生死,那纯粹是极其可怕的梦魇。 “收队!”随着号令传下,军队规整齐全,向着上海营房撤退而去。 饶是现在知道自己是在演戏,但李雄地手心还是沁出了不少的汗水。他的步伐稍显紊乱,整个人的呼吸都有些沉重。不知为何,总有种不祥之预感。 “军长,请上车。”一名白莲教徒——实际已是张龙假扮,恭敬地拉开车门道。张虎潜伏于暗处,准备将那些白莲教徒一举擒杀。 “恩,好。”李雄面带微笑,缓缓朝着面前仅有十余米之遥的火车走去。 轰然之间,地动山摇,山崩地裂一般的巨大气浪席卷而来,整个火车头在粉尘之中被彻底炸得粉碎,就守在门前的张龙猝不及防,被一同卷了进去! 李雄急忙向后爆退,身前几名警卫兵毫无防备,七八个人如同纸人一样飘然飞到了空中,被巨大的气浪掀翻了出去! 李雄就地一个踉跄,被气浪掀翻,但好歹毫发无损,只是皮肤有些擦痛,王副官怒目而视,拔枪大吼一声:“陆豪,你这卑鄙小人,竟敢暗害我们!” 与此同时,暗处陆豪亦是一把揪住张虎的衣领,双瞳赤红:“妈的,炸药是怎么回事!明明都是空壳,怎么如今成了真弹药!” 张虎眼眶也湿润了:“我哥……怕是凶多吉少……” “王八蛋!”陆豪嘶吼一声,棚顶刀光闪烁,转眼之间,几具尸体便从棚顶接二连三地噗通噗通摔了下来,成了一滩滩粉红色地rou泥。而后孔万达亦是跳了下来,身后跟着数名乔装打扮成白莲教徒的天会弟兄。 “此事并非我天会策划,乃是有人故意而为!”孔万达朗声道:“刚才我天会一名兄弟,已被炸死在车头处,若是我们存心滋事,又怎会让我们自家兄弟死于非命!”说到最后,孔万达地声音也带着些许哭腔。 谁也未曾发现,在一处阴暗角落,穆文发出了阵阵渗人的冷笑之声,张龙乃是天会顶梁柱之一,威望仅次于几位堂主,而且对陆家极为忠心,且此人实力超凡,如今借此时机,悄然除去,不落人口实,乃是上上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