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猪肺汤
作为刑警，恶臭的腐败尸体都见过不少，现在这点气味也算不了什么。 只不过陆芸一下子从繁华的商业街，突然来到比较肮脏的地方，环境转换太大罢了…… 胡同里第一家是rou店，准确的说是猪牛羊rou分销点。 林雷站在店外观察了很久，大致了解了这家店的客户情况。 平昌街的商铺店主和店伙计们，也是要吃饭的。 平昌街餐馆的物价很高，街上的店主和店里的伙计们当然不会下馆子，而是自己做饭吃——所以这些人买rou，便是来这家店。 当然，这里是卖生rou。 猪rou，牛rou，羊rou；排骨，棒骨，龙骨，应有尽有。 很显然这家店不是做游客生意的——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外国游客百分之百都是在平昌街上的餐馆吃饭，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买生rou呢？ 刚才胡同里很冷清，是因为刚好是吃饭的点儿，没什么顾客也很正常。 不过林雷等了一小会儿之后，已经发现有好几个顾客来买rou了。 先前老孟说的没错，这家rou店门口还摆着两张桌子，专卖一些下水。 譬如猪肺，猪大肠，牛肚之类的东西。 缅国人可能不吃火锅吧，这些下水售价很便宜——当然，他们似乎也不怎么会做，肥肠和牛肚在华夏可不便宜。 店门口支着一口大锅，里面煮着猪肺一类的东西。 有顾客需要的话，花一点小钱买一碗，就可以现吃或是打包带走。rou类很好处理，或者买回去炒，炖，蒸，烧都行，但是内脏处理起来很麻烦，买现成的更方便一些…… 陆芸陪着林雷在店门口看了半天，却丝毫没有半点食欲。 原因么，自然是卫生条件不行，看得陆芸直皱眉头：“林雷，你看了这么久了，看出什么了？” 林雷笑了，做了一个“靠近”的手势。 陆芸上前两步，走到林雷的跟前，疑惑地看着他。 林雷眼睛微眯，压低了声音说道：“如果是屠户的话，分割一头牛，一头猪，一只羊——或者一个人，并没有什么不同，毫无难度……” 当林雷口中说出“一个人”这三个字的时候，陆芸不由得一阵干呕…… 过了好一会儿，陆芸才缓过神来，瞪了林雷一眼：“你要不要这么恶心？你口味这么重？” 林雷哈哈一笑：“我说陆警官，我说的是事实。你想想——” 顿了一顿，林雷收敛起了笑容，冷冷地说道：“平昌街上消失的女人们……哼哼，三四年间，失踪了四十八人，竟然没有一个目击者看见凶手犯案，而且请问凶手是怎么处理尸体的？这可是繁华的商业街，即使后半夜，酒吧和红灯区也是有人的！” 嘶——陆芸倒吸了一口凉气，瞪圆了眼睛看着不远处店铺里正在嗷嗷狂砍猪骨头的店主…… 陆芸看了半天，最后蹙眉说道：“你说的也太玄乎了。现在的情况，只能说这是N多种可能中的一种……” 林雷笑了：“那是当然——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嘛！走，咱们过去正面接触一下！” 林雷一边说，一边竟然迈出步子，径直往rou店走去。 陆芸来不及多想，快步跟了上去。 林雷并没有买rou，而是大喇喇地坐在了rou店门口的那张桌子前。 “老板，来一碗猪肺汤！”林雷用缅国语高声叫道。 rou铺老板应了一声“好咧——”，然后一抬头却愣住了。 林雷和陆芸穿着打扮明显不是普通人，怎么会…… 林雷笑着对店铺老板说道：“我听说你这的猪肺汤很好喝，所以来试试——” 店老板一听这话，恍然大悟，笑嘻嘻地给林雷盛了一碗猪肺汤。 店老板将猪肺汤端到了桌子上，瞅了一眼陆芸，殷勤地问道：“这位女士来一碗猪肺汤么？我们家的猪肺汤……” 店老板说了一大堆，无非是吹嘘自家的猪肺汤嗷嗷好吃，远近闻名。 陆芸一直微笑，等店老板说完之后，淡定地摇摇头。 陆芸有米粒翻译耳机，听得懂缅国语，却不会说。 林雷心知肚明，只微微一笑，对老板说道：“她减肥呢，不吃这些。我爱吃……” 店老板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林雷瞅了一眼桌子上的猪肺汤，却并没有动筷子，而是开口问老板道：“老板怎么称呼？” 老板嘿嘿一笑：“平昌街的老街坊都叫我屠户苏巴。” 缅国人没有姓，只有名，通常会在名字的前面加上职业来称呼。 很显然这老板的名字，叫做苏巴。姓，那是木有的，所以加个“屠户”的称谓。 为了方便记忆，林雷按照华夏的习惯，姑且称他为苏屠户。 林雷拿起筷子，扒拉了一下猪肺汤，碗里猪肺还挺多的，比某些华夏的路边摊“厚道”许多。 林雷自然是认识猪肺的，一眼就看出，碗里的确实是猪肺，不是牛肺，也不是羊肺，更不是…… “咳咳——”林雷干咳了一嗓子，似乎并不想吃东西，而是与苏屠户拉起了家常，“苏屠户，你的店怎么开在这里？巷子里面是收泔水的地方吧？味道挺大的……” 一听这话，苏屠户眼神有些飘忽——也只短短一瞬间，他又恢复了常态。 苏屠户叹了口气，似乎有些不满：“我是平昌街的老街坊了，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我家铺子开了好几十年，从我爷爷的时候就一直是附近的屠户……” 接下来，苏屠户絮絮叨叨地讲起了他家作为“光荣屠户”的历史——说了很多没用的，但是林雷也听出了一些有用的。 原来这巷子以前并没有收泔水的，苏屠户家猪牛羊rou买卖一直做得很“嗨皮”。 后来随着商业开发，平昌街上多出了N多的餐馆。 既然有餐馆，那自然就有泔水。 泔水也不可能全部储存在餐馆的厨房，所以有心人“发现商机”，将苏屠户这巷子里的闲置院落租了下来，专门收集餐馆的泔水。 不要小看泔水，这里面利润可大着呢！ 平昌街上的餐馆做的是外国人的买卖，利润很不错，所以泔水几乎是白菜价，半卖半送给那些搜集泔水的。 只要准时将泔水运走，不耽误人家餐馆继续赚钱，卖得便宜一些也无所谓…… 闲聊了几句之后，苏屠户猛地意识到自己还有活儿要做，于是讪讪一笑，回到了rou摊前，继续剁rou。 林雷拿着筷子在猪肺汤里搅和了半天，却一口也没有吃，连汤都没喝一口。 陆芸一头雾水，不知道林雷要干什么…… 这会儿rou摊生意还不错，有好几名顾客等着切rou剁骨头，苏屠户忙得不可开交。 就在这时，林雷忽然开口了—— “苏屠户，这猪肺汤味道是不错，可惜我这人口味重，还想再加点干辣椒——” 林雷面前的桌子上只有食盐和醋，没有辣椒。 苏屠户有些为难，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去院子里面拿的话实在走不开…… 林雷“贴心”地补充了一句：“你告诉我调料在哪，我自己去加一点就好。” 苏屠户忙不迭地说道：“就在院子的厨房里，您自己去加吧！” 林雷等的就是这句话。 林雷给陆芸递了一个眼色，而后用很低的声音说道：“你在这等着，盯住他。” 陆芸微微颔首，目光投向了正在剁rou的苏屠户。 林雷立刻起身，朝院子里走去。 院子并不大，分为东西两部分。东边应该是苏屠户居住的卧室，而西边则是一个用砖砌成的类似凉棚一样的工作棚。 一口的肥猪和一只羊被倒挂在工作棚里，血水还在不停的往下滴，显然还没来得及处理。 林雷走到工作棚前，仔细地观察着，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妥的地方。 这里面积并不大，血水通过阴沟流向下水道，地面是水泥的，还有一些毛发和rou屑粘在地上。 工作棚里有现成的自来水龙头，可以随时清洗地面。 林雷看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于是便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林雷掏出钞票，压在自始至终没有喝一口的猪肺汤的碗底下，一言不发地带着陆芸走开了。 苏屠户正在切rou，看见林雷压在碗下的钞票，便也没有再多想，继续切着他的猪rou。 离开苏屠户的rou摊之后，陆芸小声地问道：“林雷，你发现什么了吗？” 林雷掏出一支点八亲水湾，点燃。 深吸了一口香烟之后，林雷缓缓地摇头说道：“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陆芸眉头微蹙：“林雷，我有个问题想不通。” 林雷看了陆芸一眼，笑着问道：“什么问题？” “李希为什么要来这个巷子？”陆芸说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是的，李希是自由行的驴友，她孤身一人，大晚上的跑这个鬼巷子里来干什么？ 根本就不可能啊！ 李希有一万种地方可以去，但是来这个巷子的可能性的话—— 估计是第一万零一种！ 巷子里脏乱差，还是在夜间，她怎么可能来这里？ 林雷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有一点你要注意，那就是李希当天晚上喝多了——醉醺醺的情况下，若是……” 林雷后面的话没说，不过陆芸已经明白他想说什么了。 喝醉酒，误打误撞之下来到这里，如果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 或者是凶手本来的目标就是她这样的年轻女人，那么一切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但是这还是太主观了，没有任何证据…… 陆芸一抬头，却发现林雷已经往巷子深处走去，只得快步跟上。 越往巷子里面走，气味越大——泔水的味道，实在是很难闻。 很快，一家泔水收集点，出现在了林雷的眼前。 这家门前摆放着好几个非常大的泔水桶，桶里发出一阵阵恶臭。 苍蝇乱飞，地面上满是油渍，污秽不堪。 两名工人正在忙忙碌碌地将泔水用小桶装入一辆泔水车，林雷再往院子里一瞥，发现院子里停放了不少泔水车。 这种车颇有点类似于国内的那种中小型的农用三轮摩托车，只是带着一个大大的拖斗罢了。 有的车的拖斗里摆放满了泔水桶，而有的车则是空空如也，等待装载。 林雷走到那两名工人跟前，随口编了个理由，说自己准备在平昌街上开餐馆，现在来看看泔水如何处理。 工人一听是“潜在客户”，立刻屁颠屁颠地介绍他们家的情况。 从工人口中，林雷了解到这家泔水收集点每天凌晨三点到五点两个小时往外运泔水，其他时间都不能运。 这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平昌街上白天游人如织自不必说，晚上也有酒吧和红灯区，能够运送泔水的也就只能凌晨那一两个小时而已。 所以需要提前将泔水装在车上，由四名工人来回运输。 若是一辆车，加上装载的时间，是肯定不能将当天所有泔水运走的。 这里，似乎也没什么可疑的…… 林雷甚至还跑进去转了一圈，院子里除了大量的泔水桶和三轮车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东西。 院子中也没有卧室，这种地方气味太大，不可能有人居住。 林雷正要往外走，却迎面撞上了一个男人。 这人约摸五十多岁，身材不高，带着一顶鸭舌帽。 “你是——”来人明显吃了一惊，眼睛死死地盯着林雷。 林雷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我准备在平昌街上开一个餐馆，头疼怎么处理泔水，所以来这里看看。” “哎哟，原来是大老板——我叫昂山，这个泔水收集点是我开的。”昂老板立刻换上了一张笑脸，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名片，递给了林雷，“老板，这是我的名片，有需要随时可以找我！” 林雷接过名片，瞥了一眼之后，便放进了裤兜。 林雷做了个手势，示意昂老板到外面去谈话。泔水桶附近气味太大，昂老板自然明白林雷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