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箭雨攻城
顿时,营中擂鼓的声音瞬间拔高,鼓声雷动,震耳欲聋,谢易和周定乐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他们纷纷捂上了自己的耳朵,谢易和周定乐不解又气愤的看向晏明修,却意外地现,晏明修老神在在的站在原地,拿着折扇,一脸嘲弄的看着捂着耳朵狼狈的自己。 要说沈听风不捂耳朵周定乐和谢易都能理解,但是晏明修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谢易仔细一看,原来他的耳朵里早就不知何时塞好了棉花。 也就是说,晏明修早就准备好了,等着要看他们两个人的笑话,看着晏明修眼睛里显而易见的开心,谢易和周定乐无奈的相视一笑,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 nongnong的黑烟之下,伴随着震耳的鼓声,孙方狼狈的带着自己的部下向着池壶城相反的方向狂奔,忽然,孙方的脸色大变的停了下来,脸上因为奔跑和负重而来的嫣红瞬间就褪了个干净,变得惨白,他苦涩的呢喃道 “他竟然真的这么做了……” 眼前滚滚的硝烟中传来了一阵令人牙酸的马蹄声,铺天盖地的朝着这群刚刚死里逃生的刀盾兵压来。因为这震耳的鼓声,后方的这些从地方调来的毫无打仗经验的守城军,基本上没人注意到前方的马蹄声,孙方不着痕迹的向后看了一眼,没有预料中应该出现的sao乱,他们的脸上只有单纯的对孙方忽然停下的不解,孙方心里一震,忽然就明白了晏明修派给他这支毫无战场经验的守备军的理由了。 这支队伍里除了孙方,还有一个人也在鼓噪的鼓声里听到了逼近的马蹄声,他就是孙方手下最得他信任的百夫长夏程,似乎注意到了孙方脸上的恍惚神色,夏程带着几分着急之色说道,“将军,前面的可是咱们大周的骑兵?快叫它们停下来啊!再不停,就该撞上啦!” “不可!”孙方下意识地打断了夏程的话。 夏程闻言一愣,有些难以置信的颤声问道“将军,你,你说什么?” “不……” “将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让兄弟们不死在叛军的箭下,反而死在自己人的马蹄之下吗!?您知不知道,您到底在说什么!……” 见孙方皱眉不答,夏程怒道“将军!与其站在这里等死,我等还不如折回去,和叛军同归于尽!也不算辜负大周养我等这一世!” “莫要自作主张!”在夏程愤恨的目光下,孙方一口打断了他的话,继而摇了摇头,皱眉说道,“军师在我等出兵之前,有特别军令下达给本将军,我军完成掩护梁湖部队,成功升起黑烟后,立即就地蹲下,用盾牌挡着自己。” “……在这儿?这儿离城墙不过才几里!廖邢一旦,不,他一定会立即调来弓箭手,加固防御的,我们待在此处不是等死?”夏程看见孙方躺下,愣了一下,继而惊叫一声“将军!?” 只听孙方大声吼道,“所有将士,举盾、蹲下,用盾牌护住自己,不得有误!” “将……将军?” “闭嘴!这是军令!”孙方厉声吼道。 夏程面色一紧,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是,将军!——将军有令,所有将士举盾下蹲,护住自己!” 不多时,孙方的命令,被传达到了每一位城下的刀盾将士耳中,他们对此很不解,但是将令终归是将令,既然将军已下达了命令,士卒也不得不照办,再说了,举着盾牌苟安,总好过顶着城上雨一样的箭矢逃跑吧? 事实证明,这位名叫夏程的百夫长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他所说的和晏明修分析的几乎是分毫不差,由于那股黑烟的影响,池壶城上的守军狼狈不堪,因此,廖邢连忙调来了预备的弓手,加固南城墙的守备。 “快快快!” 伴随着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城内驻扎的数千名叛军弓手在各自将领的指挥下,踏上了城墙。 “放箭!” 廖邢的神色,很是焦急,周军已攻至眼皮底下,甚至于,有好几段城墙都架上了云梯。 就在这时,先前派出去打探其余三面城墙消息的传令兵赶了回来,廖邢一看他左半边肩膀上插着一根羽箭,鲜血浸透了他半边的衣服,一步一个血脚印的模样,心里顿时就咯噔一声,暗道不妙。 “怎么回事!?” “回禀将军,北城墙出现了数量最少在一万以上的敌军!” “什么!?” 还不等廖邢反应过来,又来了一个传令兵,跪下便道 “将军,西门有敌军!” “………………” “将军!东门有敌军!” 廖邢瞬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但是很快的,他就冷静了下来,自己城中屯兵五万有余,而这一次的平叛军,他得到消息,不过十余万。它要攻破整整七座城,所以周军是绝对不会派出一半以上的人来攻打自己的。 廖邢分析的很对,但是看着自己身边不断倒下的将士,他还是不敢赌。 “传我的命令!各个城门紧守不出!再各增派五千的守军!” “是!” 传令兵领命,立即就到城内调兵。 “射!放箭!” 廖邢喊得大声,然而,却依然还是没有什么用,在那一阵阵正面吹向自己一方的黑烟影响下,城上的弓手视线大为受影响,有些入,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用手捂着口鼻跪倒在城上,连连咳嗽不已,那呛入的黑烟,刺激地他们的双目止不住地流出眼泪来。 “可是将军,黑烟这般浓,看不清楚阿……” 廖邢闻言又气又怒,暴躁地吼道,“不必瞄准,只管放箭便是,城下挤着数千入,难道还怕射不中?——快!快放箭!” “是,将军!” “刀盾兵、枪兵注意,休要叫周军的云梯架上城墙,都推下去,推下去!” “是!” 一阵喧闹以后,池壶城墙的守势,再次被组织起来,多达六七千入的弓手部队,胡乱地朝着城下射箭,以至于射出的箭矢,再次变得密集起来。 城墙之下,贺擎带着手下的人架起了云梯,但是事实上,他们的将士大都在原地借着烟雾的遮掩,原地大吼,跺脚,时不时的,贺擎就会派几个士兵往上爬,然后被赶下来的时候,底下的人接着。 说实在的贺擎真的不觉得这是在打仗,不知道这样闹着玩儿似的待着了有多久,贺擎手下专门负责看山头的将士,连声报道 “将军,土色旗升起来了。” 贺擎闻言精神一震,喝道“撤!” 千人的部队,井然有序的散向两侧,顺着城墙边缘,飞快的撤退。 离他们稍远一点,隔着护城河的地方,孙方蹲在地上是默默地望着那支骑兵越来越近,继而越过他们,朝着城墙的方向而去。 这是哪来的? 孙方一瞬间有点迷惑,在这支骑兵经过之时,孙方注意到,每一名骑兵,手中都拿着一把造型奇特的弓弩。孙方此刻才想起,这是大战开始前,晏明修拿给贺擎部队的东西。也就是说,这支忽然出现的骑兵是贺擎的队伍,可是,孙方明明亲眼看到贺擎带着人去攻城了啊。难道说…………下意识地,孙方的目光望向了池壶城墙的方向,尽管由于那阵阵黑烟阻扰了视线,但是从远处的喊杀声,不难想到,眼下城墙上的弓手,正尽情地向城下的贺擎的队伍宣泄箭矢。
而这个时候,一支每入握有弓弩的骑兵出其不意的窜了出来,还是在城上敌军多半还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 孙方只感觉后背泛起了阵阵凉意,倒抽一口冷气的他,睁大了眼睛,忍不住喃喃说道,“黑烟一起,攻城的人其实就只有贺擎手下的一半人不到,他留下了大量的骑兵在原地,然后静等城上的人增援……” 所以说,打从一开始,制造那样巨量的黑烟,就不是为了帮助自己或者梁湖将军攻城,他原本就是打算用这些黑烟来隐藏这一支骑兵……眼下城上弓手的注意力应该还在贺擎身上,这个时候,突然有手握奇特弓弩骑兵加入战局,对城上守军展开密集的扫射……,不止如此,他根本就是设好了一个局,就是为了让那个廖邢增强城墙的守备力好叫这队弓骑兵,给予对方致命的一击! 正如他所猜测的那样,这一千骑兵,在军鼓声和黑烟的掩护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城下的护城河边上。 当城上的守军注意到这支突然出现的骑兵时,一切都太迟了。 只见骑兵纷纷举起了手上的弓弩一轮齐射,整整数千枚箭矢,朝着池壶城墙尽情地宣泄。 他们向天射出箭矢,一次便是三四根,离弦的箭划过了一道奇特的弧度,几乎是垂直的射进了池壶城的城垛里,城垛对士兵的防护在此刻形同虚设。仿佛一阵倾盆暴雨,宣泄在城上的守军身上。可怜城墙上的弓手,由于被黑烟影响的视力,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这支弓骑兵的靠近,而且廖邢一直在督促他们冲着城墙下,护城河内的那块平地射箭,他们甚至连还手都来不及,毫无防备的叛军弓手,在第一波箭雨中,便伤亡惨重。 城墙上一时间惨叫连连。 “啊!我的腿!” “啊!箭!好多的箭!疼啊!” 廖邢因为一直待在指挥的简易帐幕里,箭矢一瞬间射来时,他倒是还有喘息的机会,只是被射下了头盔,看起来狼狈了些,他脸色惨白的看着许多将士,都是被箭从头贯穿而死,他简直没办法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距离,才能射出弧度如此巨大的箭。而且,如此多的箭,到底有多少人在城下! “莫要慌……反击!反击!” “看不清楚啊,将军!” 此刻的池壶城墙,已是乱成一团,在近乎毁灭性的箭雨打击下,城上多达七八千的守军死伤惨重,到处都是鲜血与尸体。 孙方抬起头看着池壶城墙上密密麻麻的箭矢,心有余悸地咽了咽唾沫。自己刚才要是回头了,那现在射的像刺猬一样的,恐怕就不是城墙而是自己了。想起晏明修临行前对自己说的话 “我这个人,一向不留不听话的人,明白?” 还以为,这只是他刚愎自用的一个威胁呢。原来,那个疯子是来真的,他难道不知道,万一自己违抗了他说的话,那死的可不止自己一个人,还有数千的友军,好么。忽然,孙方好像想到了什么,他貌似记得那个军师曾经说过,一人不尊将令,株连全营,数数看,恰好是一个营。 是巧合,还是说…… 忽然,嗖的一声,一个流矢擦着孙方的肩膀,插进了他身旁的土地。 算了,还是乖乖的蹲着吧。 因为孙方已经意识到,自己只是诱饵,只是不听话就会被那个军师所抛弃的弃子,虽然他不拍死,但是,他也不想这么憋屈的死在这儿。 疯狂的扫射持续了三轮,等三轮射完,城墙内外,几乎已是没有任何动静,城强里更是死一般的寂静,等了一会儿,孙方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然后缓缓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