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是孤儿

    朝阳灿烂，逐渐高升，光辉四射，一耀万里。

    群山无尽，南方极远之地，一片幽谷深处，突然，有两道青影斜斜冲向半空，一路向北方飘来。

    细看之下，两道青影是一老一少，一男一女，两个会飞的人。在秋晨的日光映衬之下，二人仿佛是虚空踏光而行，说不出的飘逸与神奇。

    年老的是个冷面青须，眼神凌厉，不苟言笑的老者。

    年轻的是个面容姣好，云鬓轻挽，目光灵动，略少端庄的二八佳人。

    “二伯，北方乃苦寒之地，北人多愚钝，少有灵慧，咱们为何要去北面？”凌空飞行了一阵，小姑娘似乎有些好奇与不解，忍不住开口向身边的老者问道。

    “唉！你呀！这都什么时候了？真是年青、少忧、不知愁！”老者没有正面回答，却一叹，似乎对小姑娘有些不满。

    “二伯！人家又怎么拉？人家最近一直好好的，只是心中疑惑问一句，平白您又说人家！”小姑娘一听到老者的埋怨，立即开始撒娇，表示抗议。

    “唉！自从尚门主与表老相继陨落，咱们绝尘谷再无强者坐镇，已经算是没落了，说不定哪日就会有敌人攻来，如今，我绝尘谷修行之人哪里还敢四下走动，就近去北地一躺，能平安来去就属万幸了！唉……”老者叹道。

    “啊？真……真有那么严重么？二伯？那咱们还出去做啥？杂役药童而已，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啊？”小姑娘惊讶，小脸顿时迷茫。

    “唉……希望是我想多了！可就算再危难，绝尘谷还是要发展的，一个萝卜一个坑，缺人就要补全，总不能人家还没攻来，咱们自己人先慌乱了方寸，你明白吗？”老者说道。

    “哦，灵儿明白了。”小姑娘回应。

    “明白就好，我水家一直负责外门人事，无论如何不能授人以话柄。”老者道。

    “是，二伯。”小姑娘道。

    二人虽说着话，但身形却丝毫不停顿，一去就是十几里，转眼就向北飞出了上百里。

    ******

    石头内心苦涩。

    虽然大老虎吃不到他，只是冲他咆哮了一阵就退出缝隙，回到外面继续去吃大蛇的后半截，可他自己却也被困在了里面，不敢出去。

    怎么办？

    如果是饿了，暂时还能解决，身上还有些坚果，最少够他支撑一天半日，或许那时大老虎已经离去，他可以出去并尽快跑远。可如今他是渴，自从吃过外面矮树上结的红色果子，又喝过大蛇的血，开始出现忽冷忽热的感觉之后，再次醒来他就渴的难受，如今嘴唇都快干裂开。

    外面就有一潭清水，可他不敢出去喝，他内心里实在煎熬。

    虽然面临绝境，心里苦涩，但石头却没有哭。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特别是孩子。

    不论面临多简单的问题，哪怕只是偶而摔一跤，只要身边有大人，有人去帮助，他通常会哭。可一旦身边无人，不管面对什么困难，甚至是绝境，他又通常都不会哭，因为没有听众，没有人能帮助他减压。

    石头就是这样一个半大的孩子，感觉暂时安全，他不但没有哭，小脑袋里还不停的盘算着……

    他想着要如何才能让大老虎尽快离开。

    他想着出去之后要尽快喝饱水，不渴之后怎么跑，往哪个方向跑，跑多远才会安全。

    他还想过，继续往深山里走虽然会越走越暖和，但是深山里面会不会比眼下更吓人。

    ******

    就在石头思索之际，南边踏光而来的老少二人逐渐临近。

    片刻后。

    “咦？二伯你看，下方竟然有好大一片火焰果！”飞在半空的小姑娘惊奇的向老者说道。

    “嗯，看到了。火焰果又不是什么希奇之物，顶多也就能炼制些无关紧要的丹药而已。”老者答道，似乎根本不为所动。

    “可是下面好大一片啊？！”小姑娘两眼放光，立即说道。

    “知道了，办正事要紧，等回来路过这里，任凭你收集就是。”老者说道。

    “哦。”小姑娘不再吭声。

    片刻。

    “二伯你看，下面那大猫吃的好像是一条阴阳蛟？”小姑娘偶尔向下瞥了一眼，刚好看到大老虎在吃着大蛇的后半截，惊讶地说道。

    “嗯？”

    老者这时也看到下方大老虎正在啃咬半截蛇尾，面露惊疑之色，他立即向下降落，同时，身在半空，他顺势一挥手，一道青光很突兀的从他指尖飞出，直接射向下方仍有十几丈距离的大老虎。光芒一闪，下方大老虎的脑袋一下无声爆开。

    “呀！真的是阴阳蛟啊？可惜被吃掉了大半，连内丹都没有了！”两人先后落下，落在岩壁缝隙前，小姑娘开口说道。

    “嗯，阴阳蛟的鳞片最适合炼制法袍，能遇到不容易，虽然只有一小段，倒也算运气。嗯？不对，这阴阳蛟虽然尚属幼年，但小小一个白斑虎怎么会破开它鳞甲？奇怪？”老者挥了挥手，没几下就把蛇皮褪下，一边递给小姑娘，一边喃喃自语。

    而就在这时，缝隙深处的石头刚好向外走了几步，准备再一次探头观望。

    老者与小姑娘一下就发现了石头的存在。

    瞬间，石头的命运有了转机。

    幸亏大老虎的消化系统不够强，不能快速消化掉大蛇的骨rou，半天一夜只吃掉头颅的那一半，还剩下一半没吃多少的半截蛇尾；幸亏石头刚好这时向外走了几步，准备再次观察一下外面。要是石头一直在密闭的，崎岖的，几丈深的岩缝深处不动，他很有可能就会同这两个会飞的人错过。而一旦错过，半大的孩子，一直在这荒山深处游荡，结局难以想像。

    “咦？”

    老者感觉到石头的存在，再次一挥手。

    还未转过拐角，尚未能看到外面情况的石头，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住，紧接着一下就到了外面。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啊？”老者上下打量了石头几眼，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语气比较缓和的问道。

    石头却只是呆愣愣的看着老者。刚刚突然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而且一下就到了外面，他吓坏了，他感觉大老虎一定还在，而且会像啃咬大蛇一样的吃他，没想到出来就看到大老虎脑袋稀烂，面前却站着个老头。

    “别怕，我与二伯不会伤害你，你叫什么名字？”眼看石头满脸的恐慌，小姑娘连忙在一旁说道。

    石头逐渐缓过神来，这才发现身后一边还有个人，顿时，他两眼发直盯着小姑娘，目光再也不愿离开，并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叫石头。”

    虽然石头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年纪还小，但是丑陋不堪与美好事物他还能分辨清晰。

    眼前的这个jiejie实在是太好看，比他的大姐还好看，虽然他亲爱自己的大姐，内心里，在各个方面，都会给大姐多打不少的分数，而他的大姐长相也算秀美，可眼前的这个jiejie，明显还是要比他的大姐好看太多。

    “小石头，告诉爷爷，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时，老者直接问出心中的疑惑。

    “我……我……我……”被老者一问，石头一下蒙了，一下从审美中回过神来，他忽然想起，自己是在jiejie家‘杀了’那男人之后才跑到这里的，心里一阵慌乱，结巴了半天，却说不出话来，心中顿时七上八下：怎么办？该怎么说？他们会不会抓自己？会不会不让自己吃东西？

    “小弟弟？不要怕，我跟二伯都是好人，好人是不会欺负你的，告诉jiejie？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小姑娘在一旁见石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以为他是吓坏了，感觉这小家伙模样乖巧、闷头闷脑挺有意思，于是，母性的慈爱大发，温柔的上前抚摸着石头的脑袋说道。

    不知是为什么，小姑娘的举动让石头心头一暖，内心不自觉的就抽搐了一下，他鼻子一酸，差点儿就哭了，但是直觉却告诉他，不能哭，哭了丢人，但也不能说实话，因为他是做错过事的人，说了实话，可能眼前的这个jiejie就会不高兴。

    石头犹豫了一下，勉强稳定了心神，心念转动，理清了头绪，于是说道：“我……我是自己跑来的。”

    老者与小姑娘四目对望，交换眼神，显然，并未得到满意的答复。

    “小石头能不能告诉jiejie？为什么你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你不怕吗？”小姑娘再次温柔的问道。

    “家里没有吃的，我饿。”石头这次毫不犹豫就直接回答，但心里却拿定了主意……他觉得，骗人是不对的，特别是不能骗眼前这个十分好看的jiejie，所以，除了自己去过大姐家之外的事，这个jiejie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那小石头的家里都有什么人啊？”小姑娘继续问道。

    “家里没有人。”石头回答，确实，父亲三两日的不回家，所以家里一般都没人。

    “小石头的娘亲呢？”小姑娘。

    “娘亲不在家。”石头。

    “小石头的爹呢？”小姑娘。

    “爹也不在家。”石头。

    “告诉jiejie？他们都去哪里了？”小姑娘。

    “我不知道。”石头。

    说到这里，石头心里又开始发慌了，他突然想到，眼前的漂亮jiejie如果继续再问，他就没有办法回答了，因为再问就是自己的大姐了。

    谁知就在这时，老者与小姑娘却再次交换眼神。

    “原来是个孤儿！就他吧。”老者说道。

    “咯咯！我也感觉小石头不错，不但机灵，而且筋骨还很强健呢！二伯，现在我可以去收集火焰果了吧？”小姑娘开心一笑，兴奋说道。

    “嗯，去吧。不过去之前，先把这个小石头安抚好。”老者说道，显然，小姑娘比他更适合与小孩子进行交流。

    “嗯。”小姑娘应了一声，回身招呼石头，“小石头？来跟jiejie走，jiejie有话要问你，不过你不用害怕，都是对你好的事情，来……”说完径直向矮树丛走去。

    “哦。”石头答应一声，先走到水潭边“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水，这才一抹嘴巴，随后跟去。

    “小石头？jiejie的家里可好玩儿了，还有好多好吃的，还有新衣服穿，jiejie带你去我的家，你想去吗？”小姑娘。

    “真的？”石头一听到有好多吃的，一下来了精神，其实就算给很少吃的，他一样想去眼前的这个jiejie家，因为这个jiejie实在是太好看了。

    “不过你要听话才行。”小姑娘。

    “我听话啊，我啥活儿都会干。”石头。

    “那你怕累么？”小姑娘。

    “我不怕。”石头。

    “去了jiejie家就不能再出来了，你也要去么？”小姑娘。

    “嗯。”石头。

    “其实去jiejie家还有一个天大的好处呢！那就是，只要你不怕累，将来就可能学会飞，像jiejie这样……”小姑娘。

    “啊……”石头。

    站在原地的老者见小姑娘与石头说到这里，不仅眉头微皱，表情有些古怪，不过他不得不承认，与懵懂之年的小孩子沟通，小姑娘确实是最佳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