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陨落（2）

    也许是因为外貌的缘故，矮人这个种群在联盟人民的心中，大概是坚定，憨厚，行动方针倾向于稳固的族群。当然，这种明显是以貌取人的判断方式倒也不算是错的非常离谱，至少在如今的丹莫罗，大部分的铜须矮人都是联盟最优秀的防御者。

    不过，需要注意的是，被称之为最优秀的防御者的族群，只有铜须矮人一族而已。作为一个有着相当久远历史的族群，矮人的世界也如人类的历史一般多姿多彩，即使如今大多数与矮人历史相关的线索还都埋藏在大地的深处，但是至少大家都知道，如今活跃在东部王国的矮人，是分为三个不同的部族的。

    因为与侏儒交好而以火枪技术与强大战士闻名的铜锤，曾经无比昌盛，但是却因为过往的行差走错而隐遁与黑石塔的黑铁，还有那驾驭着巨大而凶猛的狮鹫，自由地翱翔在天空中的蛮锤。而在铜须部族之外的矮人们，无论是他们的行事风格还是他们的作战技巧，似乎都和防守这个词扯不上半点关系。

    所以，作为蛮锤矮人的库尔塔兹领主，自然也不是那种以传统的防守来自矜的圣骑士。

    常人需要双手才能够如意使用的沉重战锤在这名死亡骑士的手中比起刺击剑还要迅捷，沉重而坚固的盾牌似乎对于矮人等同于一个盘子，而那较比人类还要矮上一些的双腿，却能够施展出比起雷霆蜥蜴还要强大半分的爆发力，只需要一隙破绽，就能够让人粉身碎骨，再无幸理。

    这就是曾经的审判骑士大师，库尔塔兹的力量。早在二次战争的时候，擅长优势节奏对战的库尔塔兹就已经成为了仅次于图拉扬与乌瑟尔的强大圣骑士，而在通灵法术解除了衰老与体力的限制之后，本就以速攻见长的矮人死骑此刻更是掀起了让人无暇措手的死亡旋风。在这汹涌无可抵挡的攻势面前，哪怕是斯卡特和达里安这种新生一代的精英圣骑士，也仅仅只能够凭借着双方那精妙的配合而勉强维持一时的不落下风。

    “咳咳……”

    激烈的作战很快便抽空了达里安的体力，作为一名早产儿，达里安的体质从小就不能算作是好。而正因为体质上的牵制，也导致了这位明明在圣光法术上有着超人悟性的年轻人难以在圣骑士的修行之路上走到高峰。与同样曾经受限制于瘦弱身躯的斯卡特一般，在曾经的战斗岁月里，两个并不强壮的少年都是凭借着互相之间精妙的配合来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然而，在过去的岁月里，少年们的对手至少都是生者，这也就意味着，无论少年们最开始所面对的是多么强大的攻势，在一段时间的爆发期后也一定会迎来一个衰落的过程。而凭借着精妙的配合抵挡攻势的少年们却往往能够节省下更多的体力，从而在比拼体力分配的战斗中获得最后的胜利。但是现在，这种配合战术所最为依赖的持久性已经完全被对手所盖过。对面的死亡骑士明显还没有任何疲惫的模样，达里安自己却已经有些受不了了。

    “这就不行了吗，小子！”注意到了达里安逐渐迟缓的动作，库尔塔兹领主冷笑道，“连这样的痛苦都没办法忍受的你，又怎么可能打到强大的天谴军团呢！”

    “闭嘴，你这混蛋！”虽然平日里的达里安都是谦逊而聪明的小伙子，不过面对着眼前这个已经堕落的长辈，他却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不过是借助着大师躯壳的傀儡而已，别以为自己真的能够用长辈的身份来倚老卖老啊！”

    “傀儡？哈哈哈哈，”完全不需要呼吸的库尔塔兹领主一边继续着自己疾风怒涛般的进攻节奏，一边大声嘲弄道，“小子，你完全没能够理解天谴军团的强大……是的，曾经的我也如你这般坚信，刺眼的圣光能够将这片土地上的黑暗一扫而净。但是，当我为了自己的信念付出了生命，并且在黑暗的手段下死而复生之后，我才意识到，天谴军团的力量是何等的强大，而生者的挣扎，又是多么的愚昧，于弱小！”

    随着矮人的话语，那不断挥舞着的骸骨战锤却是更加加强了速度与力道，这个可以凭借通灵法术而无视许多生者身体的限制的死亡骑士毫无怜悯之心地将自己的优势扩展到最大，甚至连反驳自己言语的权利，都要通过这强大的作战能力来彻底剥夺。

    “你们的目光中透漏着毫不信服的情感，但是那毫无意义，”库尔塔兹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哈哈大笑，“因为你们没有空隙去反驳，因为你们的力量都被脆弱的躯壳所束缚，以至于你们完全没有了向我反驳的空余。”

    “而这就是答案，无论你们的言论是何等的天花乱坠，无论你们的精神是何等的坚不可摧，但是事实胜过一切，你们无法抵抗我的战锤，所以，你们就没有能够反驳我的条件。”再一次狠狠一锤将两个少年齐齐磕退了几步，库尔塔兹领主用冷漠的语气道，“一切幻想都是毫无意义的，唯有无尽的天谴之力才是永恒。少年人，如果你们无法学会放弃，那么等待着你们的，将不是什么光辉永照，驱离黑暗的美好梦幻，而是只有那将血液凝固，肌肤刺破的绝望冰寒！”

    “咚！”

    最后的音节与一声闷响在同一时刻传遍了双方周边的空间。同时用战锤与盾牌格开了两名少年攻击的库尔塔兹领主仅仅是轻描淡写地伸脚一踹，就将早已经油尽灯枯，勉强支持的达里安踢飞了数米来远，连声惨叫都听不得，就已经双眼一翻，直接闷晕了过去。

    “呛！”

    转身横斩的焰型剑与竖立格挡的战锤撞在了一起，在四溅的火星照耀下，年轻的圣骑士与曾经的骑士大师对视了一眼，而后同时将另外一只手向着对方拍了过去。就见闪烁着圣光的拳头与雕饰着骷髅样式的盾牌狠狠地撞在了一起，随即斯卡特便连连后退了数步，显然已经是吃了大亏。

    “不要试图找到一位盾战士的死角！”

    丝毫没有放过曾经的学生的意思，眼见着斯卡特失去了平衡的矮人死骑悍然发动了冲锋，就听一声闷响，萨隆邪铁铸造的盾牌狠狠地砸在了斯卡特匆忙竖起的剑脊之上，直接将左手还在酸麻的斯卡特再一次敲了个踉跄。紧接着那骸骨战锤便冲着失了架构的圣骑士的头顶而来，看那声势力道，绝对是想要直接将眼前这个少年的脑袋直接敲成一颗烂西瓜。

    “为你所忘记的格斗课付出代价吧，小鬼！”

    战锤与颅骨之间的空隙在一瞬间缩至纤毫，少年头顶的黑色半长发都已经被强劲的锤风强行梳成了分头的模样，矮人强劲的爆发力与巨大的体重所带来的乃是无与伦比的动能，以至于物理层面上的接触还没有发生，那毛发间的头皮上就已经出现了大片殷红的血点。

    就在坚固的战锤即将撕开脆弱的颅骨的一瞬间，那早已经难入纤毫的缝隙却在一瞬间再一次扩大开来。明明已经避无可避的局面，居然就在一刹那间彻底变了模样，让已经开始期待着死亡画面的库尔塔兹领主露出了无法理解的表情。

    但是死里逃生的斯卡特显然并不对之觉得奇怪，趁着这个机会重新找回平衡的圣骑士已经反身冲了上来，当头一剑就向着矮人领主的牛角盔上砍了下来。

    如此简单粗暴的突袭自然不可能让库尔塔兹轻易中招，身经百战的矮人领主不过是轻描淡写地将战锤一撩，便已经终结了这一次不算成熟的下劈。而另外一只手上的盾牌更是墨色一闪，直直地向着斯卡特打开的空门撞了过去，看这样子，倒是想要重复刚刚的手段，强迫对手放弃自家的平衡，进而被自己抓住杀机。

    然而，就在矮人的盾牌刚刚递出的时候，来自于战锤上的灼热愣是让他的动作忽的变形，被对面的斯卡特在毫厘之间躲了过去，还没来得及去检查手中的战锤的异样，这边斯卡特却是一步不防，直接跟着砍了过来。

    来自于右手的异样让矮人领主不敢在随意应付斯卡特接下来的这一击，于是就在那闪烁着符文光辉的剑刃面前，库尔塔兹那强大的爆发力再一次展现，只不过这一回却是为了跳出战圈。而后，在保证了斯卡特没有办法直接突袭到自己的情况下，库尔塔兹领主才敢稍稍转头看了看已经被自己弃置于地的那个骸骨战锤。

    就在库尔塔兹那燃烧着灵魂火焰的双目注视下，经过克尔苏加德亲手附魔的坚硬战锤正在发出仿佛液体沸腾一样的声音，并且正在以目视可见的速度融化着。

    “……没想到你最开始居然还在藏拙，”重新用审慎的目光打量了一下斯卡特手里的焰型剑，库尔塔兹领主用不辨喜怒的语气说道，“很好，因为你的活跃，接下来我将不再继续阻挠你们的前进。不过，直到现在才堪堪将我击退的你，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又能够做到什么呢？”

    “我很拭目以待啊……我很期待，当你的表情上露出绝望地情绪的时候，将是一种什么样子的美景。”传送法术的光辉已经从库尔塔兹的脚下亮起，“年轻的骑士斯卡特，我很诚挚地希望，你能够不让这份快乐来的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