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咸阳车裂公孙鞅
“爱卿,你我相交近二十年,这二十年来,你我既为君臣,又为知己。没有你,就没有大秦的今天。”咳,咳。秦孝公咳嗽不止,越发虚弱。 “君上,您什么也不用说了,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重身体。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呢。”公孙鞅担心的说道。 “寡人的身体寡人知道,如今我大秦正当关键时刻,而寡人已经时日无多了。寡人放心不下大秦啊,寡人,寡人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君上您讲,微臣万死不辞。” “寡人想把大秦托付于你,你要好好的、好好的光大、光大我大秦啊。寡人想、想、传、传位于你!” 公孙鞅一听,浑身冷汗,立马下跪:“君上,君上切莫说此胡话,等君上病好了,我还要跟着君上开辟帝王基业,帮着君上一统江山呢。” “爱卿,你听我~~~~我~~~” “君上,君上!你怎么啦?来人啊,快来人啊!” 御医慌忙跑进来,一把秦孝王脉,顿时大惊失色,吓的话也说不出来。 “御医,君上怎么样啦?怎么啦?你倒是说话啊!”公孙鞅焦急万分。 “商~~商君,君上他,君上他~~他驾崩啦。”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公孙鞅怒吼道。 秦孝公第二十四年,公元前338年。秦孝公去世,年仅四十三岁。秦孝公死的时候,身边只有公孙鞅一人送终。 “你说什么?我父王驾崩了?你再说一次?”当消息在第一时间传来的时候,太子赢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启禀太子殿下,千真万确,君上今日早上就宣商君觐见,说是有要事相商。商君急忙赶来,商君来后不久,君上就驾崩了。”宫中小太监战战兢兢,浑身发抖。 “要事相商?什么要事?”太子赢驷问道。 “启禀太子殿下,奴才不知啊。君上和商君说话的时候,叫我们都退下了,所以奴才,奴才不知。”小太监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一丝,又磕头告罪。生怕一不小心小命就不保了。 “公孙鞅!又是公孙鞅!来人啊!把公孙鞅给我叫来!我要问个清楚,我父王是如何而死的,昨日都不是还没什么问题吗。”赢驷吼道。 “等等,太子殿下稍安勿躁啊。”太子太傅嬴虔嗡声说道。自从被割去鼻子,嬴虔说话就成了这个嗡声嗡气的调子。 “太子殿下,如今君上驾崩,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殿下您顺利继承大统,其他事情都应暂缓才是上策啊。”嬴虔继续说道。 “是啊,太子殿下。太傅说的极是。如今之计,太子殿下应该一切以继承大统为重。请太子殿下三思。”同在一起的上大夫景监也急忙附和道。 赢驷一听,一拳重重的砸到桌上。“好的,我听从叔父和上大夫大人的话。” 这个时候,丧钟才在秦国都城咸阳响起,钟声传遍了咸阳城每一个角落。全城一片惶恐。 公元前338年,太子赢驷顺利继位,称秦惠公。这一年,赢驷刚刚满十九岁。太子一派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似乎比预想的来的早了很多,一个个顿时春光满面,感觉扬眉吐气的日子到了。 “微臣参见君上!”嬴虔跪拜在地上。 “叔父快快请起,您既是我叔父,又是我老师,以后还望叔父多多指教啊。”秦惠公说道。 “辅佐君上乃是微臣分内之事。”嬴虔回答。 “叔父,这里没有外人,你我就不必行君臣之礼了。来来来,坐下。今天找你来,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政事。父君走的突然,我如今继位也多亏叔父人等扶持。目前国内情况也错综复杂,我想听听叔父的意见,该从何处着手啊?”秦惠公起身来扶起嬴虔说道。 “君上,我国自孝公先君继位以来,励精图治,推行商君之法,虽然其中有很多不妥之处,但是也的确让我秦国国力提升。如今,新法已推行十余年,天下都知商君执法严厉,他在推行新法的时候也使国内很多贵族怨恨颇深,依微臣之见,我们可以从商君这里入手。” “哦?父君重用公孙鞅,让公孙鞅这些年的确有些猖狂了。虽然我也早看公孙鞅不顺眼了,但是想动他会不会起什么乱子啊。我刚刚继位,一切还是应该求稳为重。”秦惠公担忧的说。 “君上虽然年轻,考虑事情却能如此周全。但是,微臣以为,动公孙鞅也出不了什么大乱子。正如君上所说,公孙鞅之所以能如此猖狂,是孝公先君背后支撑。国内各族虽然心底怨恨但是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公孙鞅执法严厉,曾经一次性腰斩犯法的百姓七百多人,导致血流成河。连坐罪名在下层百姓中怨恨也很深。如今公孙鞅称君商于,也有一批追随者,如果不早日动手,只怕日后必然新生祸端。新法推行已经成熟,公孙鞅的作用已经不再,留着只有百害而无一利啊。况且,君上新继大统,急需获得朝中各层支持,动公孙鞅,是顺应民心之举。朝中贵族必然拍手称快,君上就不要再犹豫啦。”嬴虔再行一礼,恳求道。 秦惠公踱步而行,不停的在心中权衡着嬴虔所说的利弊。终于,惠公目光一冷:“我知道当年因我犯错,让叔父受了公孙鞅的责难,今日,寡人就还给叔父一个公道!” 嬴虔一听,立即慌忙起身下跪,焦急回道:“君上,当年公孙鞅责难于我,我的确心中有所怨恨公孙鞅,但是,今日我建议君上除去公孙鞅,的的确确不是出于私心怨恨,而是出于为我大秦的江山社稷,出于辅佐君上的忠心啊。还望君上明察啊。” “叔父怎么又跪下了,说了这里就只有你和寡人二人,不必拘礼。叔父您多虑了。侄儿说今日还叔父一个公道是真心的。侄儿怎么不知道叔父的忠心么?赶快起来吧。依叔父之见当如何除去公孙鞅?” “回君上的话,当初先君驾崩之时,只有公孙鞅一人在身旁,以致当初先君死因不清。虽然后来御医查明,但是我们可以在这件事里做做文章。” “哦?叔父快告诉我怎么做?” “待明日早朝大殿之上,我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控告公孙鞅,说他害死先君,意图谋反!” “好!就这样办!” 第二天早朝大殿上传出爆炸性消息。太傅嬴虔当殿控诉商君害死了先君秦孝公,意图谋反。新君上立即下令捉拿商君回都城调查审问。 一队快马即日从咸阳飞奔往商于而去。 “先生,前来抓先生您的官兵已经在路上了,先生放心,我已经调集人手,定誓死护卫先生安全。我商于之地岂是谁想来就来的么?”商君属下研习说。 “混账。你们这是要我造反么?你们这是陷我于不义之地。让他们都退了吧。”公孙鞅怒道。 “先生!” “不要再说啦。大秦能有今日的景象,是先君和我一手打造出来的。这二十年,我付出了多少心血。大秦犹如我的孩子一样,先君刚去,我又怎么忍心能让大秦陷入战火内乱之中。本以为这一天会来的晚一点,没想到新君上如此心急,这么快就要来取我公孙鞅的项上人头。哎!秦国已不是我公孙鞅久留之地了,我还是走吧。天下之大,莫非还无我公孙鞅容身之处不成。悔当初没有听赵良的话啊。” “既然先生已如此决定,我等也誓死追随先生,先生到哪儿,我们就到哪儿,我这就立马去准备。”研习转身离去。 抓捕公孙鞅的兵士来到商于公孙鞅府邸时,已经人去楼空。
公孙鞅带着家眷门客数人,一起逃亡在路上。 一夜,狂风大作,暴雨袭来。公孙鞅一行人,苦不堪言。因新法禁止设立酒店住宿,所以无处落脚。 众人行进到一处村落。“先生,这样的天气我们不能再走了,不如就在这个村落寻几户人家借宿一宿,明早我们再继续赶路吧。”研习对公孙鞅说。 “好吧,你去找几户人家,我们今晚就借宿这里。”公孙鞅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妻儿老小更是经不起这样的逃亡之苦。 好一会儿,研习垂头丧气的回来。“住宿安排好了吗?若是房间少,先安排老人孩子的吧。”公孙鞅说。 “先生,对不起,属下一间房也没有找到。” “哦?为什么?” “村中百姓无一人敢收留我们,我们证件不齐,他们都怕受连坐之罪啊。” 商君新法明确规定,收留无凭证客人留宿是要遭“连坐”之罪的。 “哎,没想到我制定的新法已经贻害到如此地步,真是作法自毙啊。通知大家继续冒雨赶路吧。”公孙鞅说。 这便是“作法自毙”的由来。 几天后,公孙鞅一行人终于来到秦国边境。进入魏国国境是条必经之路。没想到在边境关卡处被魏国军士认出。军士慌忙上报,说秦国公孙鞅要进入魏国境内。 公孙鞅前些年设计俘虏了公子卬,带兵杀魏军数万,本已是魏国仇人。如今,魏国知道秦国新君秦惠公正在缉拿公孙鞅,于是便派人快马通知了秦军。把公孙鞅的情报当做一份礼物送给秦国。并且拒绝公孙鞅一行人入境。 没多久,抓捕公孙鞅的秦军赶来。公孙鞅门下死士拼死护驾,秦军有秦惠公口谕,若遇反抗,格杀勿论。 公孙鞅满门被杀。门下死士悉数战死。 士兵将公孙鞅的尸体带回了咸阳复命。 “经查,公孙鞅谋害先君,意欲谋反。如此大罪应当五马分尸。公孙鞅一族应被灭族!” 一日,咸阳城中心广场,人山人海。大家都来看商君被五马分尸。有人心中悲痛万分,却只敢忍住。有人高声哈哈大笑拍手称快。 五匹好马背后都栓上了一根麻绳,分别系在了公孙鞅的头、双手,双脚上。然后,五匹马分别站在五个不同的方向,麻绳轻轻被拉直,公孙鞅尸体悬在了空中,披头散发。双眼未闭,似乎正在看天空的景色,天空中白云朵朵,像是一朵朵祭奠的白花在随风飘动。 一声鞭响,五马同时发力。伴随着众人的一声惊呼,一团血雾爆开,似乎都溅到了空中的白云上,将白云也溅的血迹斑斑。 公孙鞅被车裂后,他的一些支持者悄悄收敛了他的遗骨准备偷偷运回他的故里卫国去安葬,结果在黄河德丰渡口被秦军截获。当地百姓与守军便将他的遗骨草草埋葬于附近的秦驿山之下,后来法家的后学者寻访至此为商鞅立了墓碑,上书“商君之墓”。 商君墓位于今陕西省合阳县城东23公里处的洽川镇风景区秦驿山脚下。 秦惠公执政第一年就车裂了商鞅,并族灭其家,获得了秦国贵族的严重的支持。树立了他执政的威信,巩固了自己的权利和地位。 秦国历史至此再一次翻开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