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一章 女人
女知青没有死时，公社党委对于生产队长与女知青的不正当关系已经做了处理，女知青死了，女知青的父亲强烈要求公社和当地政府给他做主，惩办迫害女知青致死的凶手，由此，这个生产队长犯的错误就发生了性质上的变化。为了使在农村插队落户的知识青年能够安心的在农村生产劳动，保证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这个工作畅通无阻的进行，公社党委把这事件，当成了一件大事，上报给县委，县委责成县公安局，把这个生产队长给逮捕了起来。 生产队长的媳妇，原来是东乡福兴庄革委会主任的媳妇，革委会主任看中了村里的姑娘淑珍，假借让她靠近组织，把她给jian污弄出了大肚子，“淑珍”不像“桂花”没有主见，淑珍家就此一独生女，为了她的老爸老妈将来不受外人欺负，破罐破摔，像狗皮膏药一样贴上了革委会主任。革委会主任是有妇之夫，设下圈套把媳妇休了，要了淑珍，他被休了的媳妇，嫁给了西乡的生产队长。这个生产队长，就是现在这个把女知青弄出了大肚子使其跳了水库的人。这个人没有哪个革委会主任运气大，手段高，搞女人搞出了人命，使自己锒铛入狱。这个嫁给他的女人嚎啕痛苦，哭自己的命苦，骂世界上的男人怎都这么坏，头一个自己忍气吞声跟他过日子，可他还是把自己抛弃了。跟了第二个男人，这个男人搞女人又搞出了事，他不忍心看他出事，给他遮着掩着，想办法抹泥喽，谁知抹泥不了，哪个丫头找上门来，不依不饶，她本想一顿臭骂，把她骂得再也不敢登门，谁知道，好心却做成坏事，她却寻了短见，使自己的男人锒铛入狱。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吗？她找不到自己的错处，唉！就是因为自己是女人，女人的命就是苦，她看着自己身边的女儿，将来又是一个自己，有如让她将来受自己同样的罪，还不如让她现在死了，她把女人搂在怀里，亲润着，抚摸着，猛得掐住了女儿的脖子，女儿瞪大了眼睛看着母亲，脚踢踏着，身子扭曲着，不一会儿，瘫软了……她把女儿放在了炕上，用被窝盖上，把女儿的眼皮摩挲合上，然后从桌底下找来了四股麻绳，穿进了大柁，拿来了个凳子，蹬上凳子，把麻绳挽了个套儿，头伸进套里，脚一踹凳子，身子悬了空，翻了白眼，吐了舌头，也死了。 前面书中说过，修水库上大夜班，有一家爷仨下了大夜班就去山里打荆条，一回能卖十块八块钱，有的人看了眼红，把这情况汇报给了水库指挥部，指挥部大喇叭里没有点名的批评了这种资本主义行为，哪爷儿三个因为老爷子是坏分子，水库虽然没点名，但也不敢再上山打条了。 这个老爷子的坏分子是如何给他定的呢？一九六0年三年困难的时期，粮食困难，这个人看着家里一个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没有饭吃，睡不着觉想主意，如何弄点儿吃的。他家祖祖辈辈是开“rou杠”的出身，说白喽就是卖rou的。他想，我如果弄头猪来宰喽，把rou卖喽换回了猪本，剩下猪肚子里边的杂碎、头踢，就是落头，就够这一家人享受好多长时间，他说干就干，东拼西凑了点儿钱，从老山老峪里买回了一头猪，夜里偷着宰了，把rou卖给了镇里边的居民户，剩下猪身上的零碎儿，就变成了宰猪的落头，孩子大人们享受了。他尝到了油头，不肯罢手，接二连三又弄了几次，猪不好收了，他又去老山老峪里收老驴，照样是把rou卖了，他落驴肚子里边的杂碎吃。别人家的人饿着肚子脸皮蜡黄，头发像干草，可是他们一家人出来却是嘴唇锃明，头发瓦亮，说话腔口十足，不免对于他们家起了疑心，经过对于他们家监视调查，发现了他们家的秘密所在，私自偷买偷买，大搞投机倒把，破坏社会主义统购统销的经济秩序。于是在四清运动中就给他定了一个坏分子。这个人戴上了坏份子的帽子，在众目睽睽之下管制起来，老实多了。可是狗改不了吃屎，不干哪个了又干别的。这次修水库，上大夜班，他又看到了搞收入的机会，带领他的两个儿子一块儿上山打条，又让别人发现了，遭到了不点名的批判。 修水库，不同村的男男女女在一起干活，一个村子的一个姑娘，相上了这个坏份子家里的大儿子，一是有眼缘，而是看他勤劳，看他勤劳的重要标志是，别的青年，下了大夜班就呼呼睡大觉，而他却去上山打条，她想，这样的青年，如果跟他过日子，绝对跑不了。于是他就托人传话，要和他搞对象。 这个青年不相信，向传话儿的人说：“我一个坏分子家庭的儿子还有人追求我？这不是天方夜谭吗？你不要拿我寻开心！我是什么人？人家是什么人人家能跟我？”传话的人愕然，说：“你这人才怪了哪！有现成的姑娘追你，要是别人？求之不得哪！你却拒之门外！你是呆子啊？还是傻子？” “我不是呆子，也不是傻子，是因为这实在是不可能的事！你看看全公社，有贫下中农的姑娘嫁给地富反坏子女的吗？没有吧？你这不是拿我寻开心是什么？” “这个吗？我也没法儿和你抬杠，我和你也解释不清楚，我看这么着吧，我把你们两个约在一块儿，让她和你谈去吧，这样总行吧？”坏份子的儿子依从了他。 第二天是白班，被托的人，给这两人牵好了线搭好了桥，别人下班了，这两个人，赊着没有走，双双走入了水库东边哪个山沟，坏分子的儿子先说了话，言道：“你是要和我交朋友吗” “是啊！” “你想好啦？” “我第一眼就看上你了！要不我怎么托人了呢？” “妹子，搞对象可不是儿戏，将来要过日子，你知道我的爸爸是坏分子吗？” “知道！” “知道为什么还跟我搞对象？” “坏分子是你父亲，也不是你呀？” “我们家有一个坏分子的父亲，使我们一家人就都抬不起头来了，你来了，也会随着我们也抬不起头来的，你知道吗？” “国家不是有政策吗？既有成分论，又不维成分论，重在政治表现。”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成分好的与成分赖的，确有天壤之别呀！” “我管不了那些个！我就是相上你了！” “话我已经跟你说尽了，我这样的家庭，居然有人不嫌弃我，有人和我搞对象，我当然是求之不得啦!” 坏分子的儿子把这个事情回去告诉了他的父母，坏分子和他媳妇高兴的自是不得了。然后又心跳了起来，这恐怕是个猫咬猪尿泡瞎喜欢的事，姑娘是一时心血来潮，过不了几天，她思想过来，就会反悔。坏分子和他媳妇说：“在不介让咱们家小子去问问姑娘，如她真的同意，就快刀斩乱麻，让他们立马结婚，省得夜长梦多。”媳妇说：“好！” 两口子把儿子找来，晓明大意，儿子就去找姑娘，姑娘和她父母说要和东村哪个坏分子的儿子结婚，父母大怒，骂道：“天底下男人都死绝啦？你东不找西不找！非找一个坏分子的家家去做儿媳妇？你是猪脑子？还是脑子灌了水了” “我不是猪脑子！脑子也没灌水！说他爸爸是坏分子！不就是挨饿挨急了，买了几头猪买了几个驴宰了，卖了，落了点儿猪杂碎驴杂碎吃吗？有什么呀！” “有什么？国家有政策，这是统购统销物资！他这样做是投机倒把！全国的人都像他这样？国家还像国家吗？” “我听说他们爷儿三个，在水库的喇叭上还挨了批判哪！” “不就是人家下了夜班上山打点儿条吗？这是勤俭持家！算什事呀？” “这事还小啊？这是搞资本主义！” “别说的那么严重！我看比哪些个吃饱了饭就躺在炕上睡大觉的强？” 翻过来吊过去，姑娘的父母，说不过闺女，她的身子，最后只得由她了。 坏分子家听到了姑娘的回话，赶紧和姑娘约定了个日子，就要结婚。结婚这天，姑娘的父亲嫌和这样的人家做亲家，磕碜，本不想来人，可姑娘的母亲说：“丫头也给咱家干了不少年活了，她出聘，咱不去，于情于理不通，以后不和坏分子家走往说以后的，这次咱还是去几个人吧，不然人家会说咱丫头是挟着小包袱私奔出去的！” 于是，姑娘家简单凑了一桌人，姑娘家和坏分子家只有二里之遥，姑娘家的这桌人，下了工，来到了坏分子家吃酒。 坏分子所在的村子，听到坏份子家来了好多人，立刻召开了会议，商讨对策，决定登门上户查实这些所来之人的身份。治保委员会主任和革委会主任带着几个民兵挎着枪来到了坏分子家，挨个查证身份。来的人，自报家庭住址、姓名、出身成份，得亏都是二里地老街坊，都知根知底，如不是这样，把这几个来的人得统统带走，治保委员会的人查证了所来之人的身份，还不放心，又去坏分子儿子的新房，搜了个遍，看有没有藏着别的人，才罢手了事。 姑娘家来吃酒的人，遭了这场盘查，酒没有喝多少，饭没有吃多少，没精打采都走了。走在道上，互相叨叨：“挺好的丫头！哪想给这么一个人家啊？” 姑娘的父母唉声叹气，儿大不由娘啊！街坊邻里，都剜鼻子瞪眼，骂哪个丫头是个“二八”。 从南口办事的人回来，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在南口刚刚发生过的事情。 一对青年搞对象，搞得拆不散、打不散。拆不散、打不散，结婚不也就结了，可谁知女方父母无论如何也不同意女儿和男方结婚，女方父母不同意的原因，是嫌弃男方的先辈“人性”不好，爷爷有钱时白天黑夜泡在窑子里，家产让爷爷荡光了，父亲虽然没钱了，可会搞破鞋，继续朝秦暮楚，镇子里有点儿姿色的女人都让他玩儿到了，有其父必有其子，所以，女方的父母说死了也不让女儿跟哪个青年搞对象交朋友结婚。青年男女看到结婚无望，两人一商议，活着作不成夫妻，死了去做夫妻。 两个跑到火车道，准备卧轨自杀。 隆隆的火车开过来了，女的钻进了飞快开着的火车底下，该她不死，火车轱辘没轧着她的身子，轧着了她的双腿，两条腿齐刷刷的从大腿根儿给轧掉了。 可能，要去卧轨的男的，本来就不是真心实意的，而是蒙哄女的的，也可能,在往火车底下钻的一刹那，男的迟缓了一秒，当看到女的掉下来的血淋淋的双腿，而悟到了什么，再也不想往火车底下钻了。 反正是女的掉了双腿，而男的却毫发无损。 村里的人听说此事，有颂扬轧掉双腿的姑娘对爱情忠诚不二的，有埋怨姑娘太傻的，有谴责姑娘父母思想守旧无情的，也有挖苦那个一同去卧轨的小伙子言而无信的……十个人十个说法，说什么的都有。 村里的人在茶余饭后，评判着这次卧轨事件的是是非非。 当因为这次卧轨事件，所引起的话题还没有冷却下来的时候，另一个重大事件又发生了，这次事件是真正重大的事件。大的惊动了世界，这个事件给大家带来的惶恐，把男女搞对象而卧轨，究竟谁是谁非，逐出了大家谈话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