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1 翻墙撞到鬼
安致远觉得关了大门就没人知道了,其实就有那么个人,始终都在观察着安致远的一举一动,甚至连他一天上几次厕所都有放过。对于这些,安致远竟然毫无所觉,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时光冉冉,一晃两年就过去了,在开元学府海天学院里的一处偏僻角落,突然出来了“吱嘎吱嘎”的开门声。由于靠近海边潮气比较重,这个两年没有打开的洞府大门已经有部分都生满了铁锈。 外面的月光很柔和,在洞府门外的草地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影子的主人面方鼻直,两道浓眉直飞入鬓,似两柄锋利的宝剑,宁折不弯。因为长久不见阳光缘故,所以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厚重的嘴唇紧紧的抿着,颌下几缕淡淡绒毛随风轻动。 他身形笔挺,长发飘逸,背着双手卓然而立,给人一种不动如松的巍峨之感。月上中天,潮起不定,海浪击崖传来震震轰鸣般的怒吼,年轻人突然睁开双眼,两道寒芒爆闪,惊起几只鱼鸦,才慢慢的眯了下来。 安致远深深的吸了口被海风带来的那种混杂着些许腥味的空气。张展开双臂,招法舒缓自然,一套《武曲闪》被安致远演练的动若脱兔,静若处子,不见一丝烟火。 两年了,安致远用完了药液,吃光了轻灵丹,连饱腹之用的灵米也已经在前日告枯。炼气十三层,这就是安致远两年来闭关苦修的结果,除了修炼《崩心决》和伏虎拳,其余时间都被安致远放在了《武曲闪》上,他自认为配合着炼气十三层带来的浑厚真气,足够自己用《武曲闪》来应敌了。 活动了几下手脚,安致远就急不可耐的奔着学院的伙房跑去。太饿了,他从来没有感觉这么饿过。跑了半个时辰,总算到了伙房,他知道伙房的门口总是挂着一溜可爱的腊鱼,瞅瞅左右没人,安致远蹑手蹑脚的来到伙房墙外,凝神静听了片刻,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作了,半夜三更的,除了自己,哪儿来的人跑这儿偷吃? 纵身一跃翻过围墙,安致远差点没吓的咬了自己的舌头。就在他眼前不到三尺的地方,正摆了一桌酒席。 半夜、伙房院子里的空地、酒席、还有个光着膀子大嚼的老头儿?这是什么组合,这是出了什么状况?时间地点人物全都不对呀。难道酒席是那个主要的故事情节?情节的主题目前看来就是吃。安致远下意识的认为这老头子就是在等自己,然后一起吃,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故事一定是这么讲的。 要不是闻到了烧鸡和酒香,安致远可能觉着自己踏进了幻阵。不过没有人在伙房的小院儿用这么大的手笔搞个幻阵来玩。 “来啦?”老头子撕扯着半只油光闪闪的蹄膀,含糊不清的问到。 “刚到。”安致远咽了咽口水。 “赶紧的,还用我请你吗?饿了好几天还能挺住,以前没看出来,你小子有点矜持啊。” 被人偷窥了,安致远心里一哆嗦,随即马上镇定了下来。刚才一墙之隔,凝神静气的听,都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也没有闻到什么味道。现在这老头子吧唧嘴的声音恨不得能吵醒戒律院的首座,那酒香都快飘到仙界去了。如果现在还不知道这老头子的修为境界高的没边儿,安致远也不用混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吃饱饱的总好过饿死鬼。干掉了烧鸡,消灭了大半盆的蹄膀,捧着盘子把竹荪rou丝一股脑的扒拉进嘴里,再拎起酒坛子痛痛快快的喝了个饱,安致远这才把酒坛子一摔,单脚往凳子上一踩,胡乱的抹了下嘴巴:“老头儿,划下道来儿,小爷今天要是眨巴个眼睛,就算你白认识一回开元学府海州学院一代新秀大师兄安致远。” 老头子小眼一瞪:“呦呵,两年没见,你在那黑漆麻乌的洞里穷捣鼓,修为没怎么涨,这嘴里皮子反倒利索不少。” 安致远在凳子上坐好,拿起茶壶就给自己倒了一杯。他见惯了老头子的本事,至于茶壶哪儿来的?什么时候来的?他也懒得知道。一口气喝干,安致远立马脸色通红,就感觉刚才喝下去的不是茶,而是一团火。那火直奔丹田气海就杀了过去。安致远立刻盘膝而坐,等他坐下的瞬间,那火也到了丹田之上,却突然一个急刹车,化作无数娟娟的溪流往四肢百骸冲刷过去。 要是寻常修士,这会儿估计已经疼的咬牙切齿满地打滚了,可安致远是谁?整天给你辣椒水沾皮鞭外加刮骨疗伤过后,再给你来俩脑瓜崩儿? 酸、麻还有点痒,不过舒服的紧啊。随着安致远那让人直起鸡皮疙瘩的哼哼声,在他体表之外,渗出一些散发着苦臭味儿的黑色体液。 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安致远才悠悠的醒过神来。炼气十四层,就这突破了?安致远震惊了,他往桌子上一看,那茶壶还在,正要欢喜的去拿,就被老头子一把拎住了脖领子。 安致远不知道他是怎么回到海边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被什么招式偷袭的,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然后听到老头子说了声:“真他娘的臭。”自己就被一脚踹进了海里。 这地方安致远熟,不远处就是那条小溪形成的瀑布,小溪的中游就是自己的洞府。多想无益,安致远也觉得自己臭不可闻,赶紧用力搓洗了起来。 洗干搓净,安致远光着身子就走上了海滩,眼巴巴的看着老头子。 老头子有些疑惑,安致远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老头子低头看了看,明白了,随即不耐烦的从袖子里甩出一件天蓝色的袍子。 安致远小心的接过,美滋滋地套在了身上,左抻抻,右拽拽。 “呲啦~” 安致远看着手中的半截袖子,一脸的迷茫,问道:“前辈,这衣服怎么坏了?” “废话,你一个炼气巅峰的修士,手有千钧之力,什么袍子经得住你这么拽?”老头子看着安致远,就像看到了一头猪。 安致远是发现了,这老头绝对是前辈高人,至少是通灵老怪级别的人物。像他这种人虽然性情怪异,但寻常不会和小辈一般见识的。只要自己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应该没有任何危险。 脸上写着我很不满,安致远问道:“前辈,您有通界之力,又有入地之能,转手天涯海角,翻掌海枯石烂,乾坤袖内有玄机,洞府之中藏秘宝,为何给小子这么一件普通的袍子?” 老头子气的手指头直哆嗦。想他花缺缺一代大能,说他活的是惊天动地都不为过。在这一界里,知道他存在的那些个府主执事,要是能得到老头子给的一砖片瓦也得供起来膜拜。哪像这小子?真是无知者无谓,喝了一杯洗丹茶,竟然还想连锅端。见他衣不遮体,给他件袍子,他还挑三拣四,简直太不要脸了。
喘了两口气,老头子怒道:“我大人大量,不和你一般见识,今日找你是来问你东西的。” 正题来了,安致远心里有准备,既然不想杀人夺宝,那什么东西都是有交换价值的,他不认为《崩心决》是谁都能练的,不是药材的问题,而是能不能忍受那种非人的折磨。 “您老消消气,我年纪小,不懂事,您不能和我一样的对吧?”安致远笑眯眯的,两眼弯成了月牙,像只偷鸡的狐狸:“我知道您从经阁调到了伙房,虽然跨越了行当,但您的手艺绝对没说的,伙房这么有前途的地方您是来对了。但是这地方您是不是没油水?没关系,我有啊!那壶茶多少灵石?您说个数,我绝不还嘴,多了的就当晚辈孝敬您老人家的了。” 花缺缺捋了捋胡子,平静的说道:“那壶茶你就不用想了,再给你喝就是要你的命,也不知道你这些年嗑了多少糖豆子,满身的丹毒药渣。你以为是洗筋伐髓呢?那种东西你有没有?老头子也想尝一尝。” “想要宝贝,老夫有的是,你那炼气功法虽然……”花缺缺想贬低一下《崩心决》,好讨价还价,可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所以没有瞎掰,继续言道:“那个功法挺不错的,嗯,很好。反正我很想拿来观摩一番,你不要狮子大开口,要点靠谱的东西。” 不是这老家伙的性格呀。安致远心里就纳闷了,既然他不想强抢,又是个贪财吝啬卑鄙无耻的老骗子,也不应该说《崩心决》好才是。 “您老想要我的炼气功法?”安致远掏出一枚玉简,道:“虽然这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也是长辈当年留下来的。”安致远指了指玉简上有些圆润的地方“您瞅瞅这包浆,纯粹的手盘,我平时可是着紧这东西来着。” 花缺缺斜着眼睛瞅着安致远,冷哼一声:“这《伐脉决》你留着当传家宝吧,老夫还是想看看《崩心决》有什么不同。” 安致远脸色大惊,这次可不是装的。这老头儿怎么能看到玉简之内的东西?他怎么知道《崩心决》的?他到底有多高的修为?他到底是谁?无数的问题瞬间塞满了安致远的脑袋。 看着安致远额头冒汗,面无血色,花缺缺叹了口气:“小娃娃,你放心。我要是想抢你的,你丢了那枚玉简都不知道是我拿的。那枚玉简与我颇有渊源,我只想借来一观,别无他意。” 要是让现在大陆上的各位府主大人在场,非得把这些人全惊掉了下巴,花缺缺是谁?别人不知道,这些府主肯定是知道的,没人会认为花缺缺会求别人东西。只要他开口,那些府主恨不得五脏六腑都掏出来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