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7 双蝶斗艳
冲着郑天赐弯腰一礼,安致远道:“在寒风中打坐,也是一种修行,守山并没有什么大事,弟子不觉得辛苦,现在就可以施展所学。” 郑天赐点了点头,视线转了一圈,片刻之后,朝在演武场的角落里招了招手:“书白,在这期弟子之中,只有你的修为与致远相当,你下来与你安师兄较量一番,我知道你俩素有间隙,同门如兄弟,切记不可因些小事就怀恨在心,今天各自尽力施展所学,打完这场,过往恩怨一笔勾销,有我看着,你俩不必担心有所闪失,开始吧。” 两人在场中站定,互相拱手行礼,表情冷静,看不出有什么过节的样子。三个呼吸一过,两人同时拔剑,同是梅花剑法,同样的金蝉八步,顿时战了个旗鼓相当。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弟子们只觉的场中剑影重重,金鸣之声不断,两人身形转换不停,看上去煞是激烈。可是在郑天赐眼中,这两个弟子的修为已经不在一个档次之上了。 焦书白显然已经尽了全力,额头见汗,胸口起伏。但他的对手脸色却古波不惊,气脉悠长。双方手中长剑好似拼了个相当,但安致远每一次剑身与对手相碰的位置都不一样,可是焦书白的剑身靠上的那个点每次都一样。这是安致远刻意造成的,这不但可以证明他非比常人的控制力,而且还能证明他到现在还游刃有余。如果真正的生死搏杀,焦白书早就饮恨在安致远的剑下了。 转眼间两人就交手了百招,焦书白也察觉了自己的弱势,趁着安致远一招散梅四海强攻而至的机会,卖了个破绽,用假云步闪身飞退,想引对手来攻。 安致远果然中计趁势刺来,焦书白大喜,早就有所准备的铁板桥做的非常潇洒,躲过安致远的一刺,翻身而起挥剑上撩。没想到安致远的剑那么快,只见他迅速扯剑下挥,变刺为砍,众目睽睽之下,两把宝剑“噹啷”一声互斩了个结实。 焦书白只觉得手中一轻,兵刃被断,安致远的长剑已经停在了眼皮子低下,冰冷的剑锋吞吐着丝丝寒气,在焦书白的脖子上激起一小片鸡皮疙瘩。 持剑退后三步,安致远缓缓的收剑入鞘,向焦书白拱手道:“白师弟承让了。” 场边的郑天赐吓了一身冷汗,安致远的最厚那一剑快若闪电,快到他都没有来的急做出反应,幸好安致远没有干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否则这种公开的比斗之中,就算误杀了对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处罚不会太重。但临场教习的责任就不会小了。 既然没有意外,郑天赐自然而然的开心起来,能教出这样的弟子,院内对自己的评定就会高一些,为将来往上爬的时候添了一笔不错的成绩。笑着让大家解散,郑天赐勉励了安致远几句,便带着不错的心情,背着手离开了演武殿。 焦书白也随后向安致远抱拳致谢,转身离去。没人发觉攥紧了的拳头,也没人看到那深深刺进了拳心的指甲, 人们惯性的把第一记在心里,宁为鸡首不为凤尾,第二和第三的区别好像不是太大的样子。周围那些指指点点的弟子都在议论安致远。 “安师兄果然一如既往的强大啊!” “是啊,同为炼气六层,焦师兄还是不能在安师兄手上走过一百招啊。” “已经很不错了,春天大比的时候,焦师兄在安师兄手上都没走过三招。” 嗡嗡的议论之声不绝于耳,焦书白深深的吸了口气,他不强大吗?在新弟子中,他自认第二,除了安致远没人敢认第一,丁采儿都不行。想到丁采儿,他心里很清楚,这位仙子一般的美女和她的姐妹们同是一路货色,都喜欢安致远。 就算那人已经有了貌若天仙的未婚妻,也不见丁采儿把目光吝啬的留在自己身上一点,让自己连表达一丝爱慕的机会都没有。不是他不够优秀,可是那个该死的混蛋就是采集了所有的光环,一点也不留给他,怪谁呢?唯有努力,奋起直追,再寻拔得头筹的机会罢了。 焦书白恨安致远,从未有过的恨,他暗暗发誓,有朝一日,定叫安致远匍匐在自己的脚下。 “恭喜师兄蝉联第一,看来我今后要一直要叫你师兄了。”丁采儿送上一方锦帕,柔声道:“擦擦汗吧,这下肯定在教习心中留下了好印象,等到师兄再有所突破,进了学府,可不要忘了提携师妹啊。” 安致远又不是傻子,相反他智商很高,丁采儿的表现让比斗中都没有出汗的安致远顿时冒出了一头热汗。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锦帕,疑惑的看了一眼锦帕上绣着的那头威猛的玄武,倒不是这玄武秀的不好看,而是和丁采儿的风格有些别扭。 人家一番心意,他也不好拒绝,擦了擦汗,锦帕上那少女的体香一个劲的往安致远鼻子里钻,安致远脸色一红,讪讪的笑道:“这个算什么第一,师妹就爱说笑,只不过大家抬爱,没人挑战我而已,不说也罢。” 正说着呢,就听演武场门口有人喊道:“安师兄,天极的杨师姐来找你了。” 丁采儿眼中的黯然一闪而过,那几分幽怨却不曾掩饰,推了安志远一把,小声说道:“赶紧去吧,一会杨师姐看到你和我说话,还不打翻了醋坛子。”话一说完,丁采儿就意识到了这话中有病,羞的转头就朝女弟子休息的偏房跑去。 安致远尴尬的摸了下鼻子,才觉得幽香扑鼻,连忙喊道:“谢谢你上次帮我涂药,还有你的锦帕。”锦帕在安致远手中挥舞,可丁采儿还是没有回头,只是跑的更快了一点。 安致远举着锦帕无力的摇了摇,只待丁采儿进了屋,就听到偏房里传来一阵嘻嘻哈哈哈的娇笑声传来,他也只能苦笑一声,无奈的离去,外面天寒地冻的,可不能让杨茹久等了。 出了演武场大门,安致远一眼就看到了杨茹,少女就那样静静的伫立在不远处,风姿卓雅,面带微笑,火红色长裙在茫茫的白色天地之中随风飞舞,如同一朵傲立的寒梅,又似那九天之上的玄女,就要乘风而去。 她就是整幅画面焦点,是整个世界的中心,也是安致远心中最柔软的那一处所在。 杨茹看着面带笑容的安致远缓缓走来,轻柔的声音袅袅如烟,其中的意思却好似凛冽的冰峰:“哪儿买的锦帕,做工不错,熏香也别具特色,隔这么远都能闻到,这上面的乌龟丑了点,勉强不让人恶心,奴家也去买一方,留着擦个汗什么的。” 安致远拥抱的动作僵了那么眨眼的功夫,还是把杨茹拥进了怀里,嗅着她发间的芬芳,安致远体会到了很久都没有归来的宁静。杨茹能感觉到安致远的心情,那种淡淡的感动,让两个人彼此都不愿意动弹一下。 雪越发的大了,俩人总不能这么一直抱着,安致远将外袍脱下,从头上给杨茹盖住,然后下蹲伸手,一把将她横抱了起来。少女的身子轻若鸿毛,柔若无骨,男子的臂膀强壮有力,脚步稳如泰山,踩在雪中咯吱作响。 杨茹猫在安致远怀里,摆弄着那个锦帕,虽然不说话,粉嫩的小嘴儿却撅的老高。 “这锦帕是丁采儿师妹的,我刚才和一个师弟比武,比武之后额头见汗,丁师妹便过来拿出锦帕借我擦擦汗,结果有师弟进来告诉我你来了。丁师妹怕你有所误会,就跑到女弟子休息的偏房去了,我也不好追过去。你看……”
杨茹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安致远半天,也没从他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看出半点心虚来,于是气恼的把锦帕往安致远怀里一塞,恨声道:“从小你撒谎就脸不红心不跳的,我被你骗了无数次,被你骗了去偷父亲的酒,被你骗了去妓院听小曲儿,还被你骗了去哄婶婶做桂花糕。”言至此处,杨茹心里咯噔一下,偷偷的观察安致远的脸色。 安致远有些心疼的看着杨茹,他知道怀中的女子有多在乎自己,哪怕是一点点无意之中的伤害也不愿意让他承受。他不想让杨茹活的太辛苦,有些痛自己明白就够了。 为了让杨茹心安,他亲昵的顶了一下女孩的额头,才朗声说道:“我还骗了你去揪爷爷的胡子,当时我就想知道一件事,我和致峰揪爷爷的胡子会挨爹爹的板子,不知道你去揪有没有事,结果发现你屁事没有,本少就觉得非常不公。于是本少暗中该决定,这样的女人不娶到手太危险了,你脑子不太灵光,万一被别人拐跑了,做了比人家的媳妇,结果在我们家比我这个正牌孙子还受宠,简直没有天理了。” 杨茹紧紧的抓着安致远胸口的衣服,小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起婶婶的。” “没事儿,那些美好的回忆是我宝贵的财富,也是你的,一定要提醒我不要忘记,我要把这些记忆告诉我们的子孙,告诉他们,我和你也曾经在承欢在长辈膝下,集万千宠爱与一身,所以他们一定要孝顺,让我们能感受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贴心的血脉。” “我真的接受了这个现实,逝者如斯,我们都要好好的活下去,不只是为了我们自己,还有那些爱过我们的,和正在爱着我们的人,所以我决定以后都不再骗你了。” 杨茹把盖在头上的袍子掀开一条缝,眨了眨眼睛问道:“真的?” “真的!”安致远郑重的回答,无比肯定。 “那你说实话,如果我真的被别人娶了去,你怎么办?” “不存在的可能怎么让我说?” “人家说如果嘛,你刚才还说不骗我来着。” “没有如果。” 杨茹没有得到确切答案,心里却像喝了蜜一样甜,又往安致远身上贴紧了一点。就算安致远骗她,杨茹也习惯性的选择相信,因为安致远从未让她失望过,也从未让她受过伤害。 到了洞府,安致远把杨茹放下,升起一堆柴火,在架子上放好了砂锅开始熬药。杨茹看着安致远忙里忙外的瞎折腾,也不知道他要干些什么。想帮忙又不知道从哪里入手,只能坐在柴火堆边上烤手取暖。 安致远见药熬的差不多了,就从床下面将大铁板抽了出来,扣在石坑边缘的插槽里。他回到杨茹身边,一边搅拌着砂锅里的药液,一边严肃的向杨茹如实相告:“茹儿,我现在要和你分享一个大秘密,这个秘密千万不能透露出去,就连你父母都不能告诉,否则我必然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