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再相遇
真理往往是在少数人手里，而少数人必须服从多数人，到头来真理还是在多数人手里，人云亦云就是这样堆积起来的。第一个人说一番话，被第二个人听见，和他一起说，此时第三个人反对，而第四个人一看，一边有两个人而另一边只有一个人，便跟着那两个人一起说。可见人多口杂的那一方不一定都有自己的想法，许多人是冲着那里人多取得。 ——韩寒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枪打出头鸟，当大多数人选择站在与你不同的一边的时候，那么真相与真理都不再重要，多数人的建议才最重要。 柳风没想到的是，他把金捕头搞定了，旁边的吃瓜群众们不干了。首先表达不满的事店里的伙计，他们一致认为老板娘肯定就是凶手。这种想法是可怕的，假如天底下所有的围观者都愿意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那么恐怕无论是害人者还是受害者，都不再能够得到真相与法律的庇护。甚而有之，若是围观的群众们误会受害者为害人者，那更是会产生数不清的冤屈。 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上，但归根结底是掌握在多数人手上的。这貌似就是网络暴力。 不过在大康，群众还是少了一些。仵作在稍后的功夫到来，他仔细检查了一下掌柜的尸体，最终确定掌柜的是死于内疾。 说是内疾，其实将其放在现代的话，很好解释，无非就是急性阑尾炎。柳风想到昨日掌柜的所说的肚痛，再加上今天他的尸体表情如此狰狞，简单推测一下，柳风就猜到掌柜的根本就不是被人害死的，而是突然发病至死。 但柳风也不得不佩服掌柜的毅力，阑尾炎那么痛的病，他竟然能够忍到死都没喊医生。 弄清楚死因后，全场自然一片哗然，原本围在旁边的人群趁着彼此的不注意，渐渐散去了，金捕头看着柳风，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他吩咐手下的捕快帮忙将尸体收殓，然后便走到柳风面前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在下金陵柳子谦啊。”柳风笑着，金捕头怎么看怎么觉得贱。 “你……公子是大夫吗？怎么看出来这潘掌柜乃是重病至死？”金捕头问。 柳风答道：“怎么看出来的这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当什么证据都没有发现的时候，最好不要妄下结论。” 金捕头点点头：“公子的话，本捕头记下了。”说罢，金捕头便带着老板娘前往衙门画押去了。这种案件虽然是误会，但怎么说也是出动了捕快，最后还是要送回衙门交差的。 待得官差走后，那潘掌柜的表弟潘义走到柳风面前，拜道：“多谢公子查明了我家大哥的死因。” 柳风急忙回礼道：“哪里，在下只是仗义执言。毕竟潘掌柜刚刚病故，如果家嫂都被冤枉入狱，实在有些说不过。” “不管如何，多谢了。”潘义说完，为表示自己的感谢，便承诺接下来柳风在客栈中的一切花销全部免费，分文不收。柳风嘴上谢着，心想这里可着实待不下去了。发生了命案始终不好，柳风来杭州时做生意的，总要讨个吉利。想到这里，柳风忽然决定在开店之前，首先买一栋宅子居住。苏家要在杭州开店铺，那今后免不了会在杭州久居，就算柳风以后不会久居，那总也给今后来到杭州的苏家人一个方便。 “子文，你说咱们先买一个宅子住怎么样？”带着苏子文往外走，柳风对苏子文说。苏子文挠挠头，疑惑道：“老师，jiejie好像没有让买宅子吧？咱们这么擅自决定不太好吧？”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柳风煞有其事地说，“更何况咱们买宅子也是为了以后来杭州的苏家人方便嘛，你jiejie不会怪罪的。你想，咱们来杭州是要开成衣店铺的，开店铺，就一定要久住……” “直接住在店铺里不好吗？”苏子文的确是个耿直boy。 柳风摆摆手，无奈地说：“好吧，看来跟你说是这些是没什么前途了，也罢，待会儿空出时间来，写信问一下柠曦大小姐吧。” “哟，没想到登徒子还会破案啊。” 柳风两个人正往外走着，忽然有一个女子的生意从旁边飞了过来。柳风还没看见来人的正脸，就知道这人一定是沈大人的千金沈飞烟了。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会叫柳风为登徒子的，只有沈飞烟一人而已。 苏子文回身看去，只见沈飞烟仍旧一身红衣，半倚在客栈的门边，怀里抱着一把七星宝剑。所谓七星宝剑，大多是装饰用剑，剑身倒也锋利，但最重要的是外观的华美。剑鞘先不谈，只说镶在剑柄上的七枚璀璨宝石，就已是价值连城。 这个角度看上去，此女真是极品啊……就是脾气太坏，不是一般男人能够降服的。柳风脑海里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苏子文见是沈飞烟，立刻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听那种语气，唉，小家伙还是太嫩啊，体会不到人间疾苦美味佳肴。 沈飞烟斜睨了一眼苏子文，冷冷说道：“黄毛小子，本小姐又没与你说话，你插什么嘴？” “你……”苏子文似乎和沈飞烟天生不对付。不过话说回来，有人和沈飞烟对付的来吗？ 柳风接过话来，问：“沈大小姐忽然出现，真是有缘啊。不知沈大小姐，有何贵干？您是来这吉祥客栈有事，还是……来找我的？” “当然是来找你的。”沈飞烟露齿一笑，洁白锋利的虎牙散发出邪恶的光泽，柳风不知为什么，竟然浑身忍不住一个嘚瑟。 “不知道沈大小姐找在下，有何贵干？” 沈飞烟上前几步，笑道：“难道你忘了昨日我说的话了吗？我可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哈！”柳风非常做作地干笑三声，“原来如此，沈大小姐看来对我是念念不忘了？唉，在下实在惭愧，我何德何能竟受到沈大小姐的青睐呢？” “登徒子，臭流-氓，随你说吧，我倒想看看，今天没了爹爹的阻拦，你怎么逃得过我手中的七星剑！”说着，只听“锵锒”一声，一道白光晃着眼睛闪烁半空，沈飞烟手里的那柄价值连城的宝剑，出鞘了。 “真是笑话！”柳风忽然大声笑道。沈飞烟原本已经准备一剑刺向柳风，听到柳风的话，她愣了愣，问道：“什么笑话？不要装神弄鬼！” 柳风道：“你以为本公子真的不会武功吗？那日在沈府，只是给你爹一个面子，真要是动起手来，本公子分分钟将你撂倒在地。难道你在江湖上，没有听过我‘疾风剑豪’的大名吗？” “疾风剑豪？我怎么没听过？”沈飞烟想了想，确实没听师父说过还有这个名号。 柳风哼了哼，道：“你既然没听过，那看来这江湖，离你还很远啊。想当年我一人一剑，勇闯昭幻石峡谷，一套疾风剑法连斩五人，千军万马无人可挡，你一个区区黄毛丫头，我还不是分分钟撂倒的？看好了，我要出招了！” 柳风大喝一声，沈飞烟不知其中虚实，立刻紧张起来。但见柳风猛地一个闪身，直觉告诉沈飞烟这一势恐怕势不可挡，她没有犹豫，急忙后退半步，做出防御的姿态。然后，只听柳风喊了句剑诀，便……跑了？！ 不仅是沈飞烟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即便是被柳风拉着逃跑的苏子文，也是一头雾水。 “老师，咱们为什么要跑啊？” “那疯丫头动真格的，咱们不跑还做待宰的羔羊啊？” “可是您不是说您是‘疾风剑豪’吗？” “我他妈还是放逐之刃呢！你老师我二十来年一直在家读死书了，上哪闯荡江湖去，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还是太年轻啊！” “是……这样吗？” 杭州醉云霄。 东皇寻一醉，一醉入云霄。 杭州最有名的风景当属西湖美景，那么杭州最有名的青楼又是哪个呢？醉云霄，纵横杭州百年，天下第二青楼，只比京城的小凤轩阁差那么一点点，而这一点点，还是因为小凤轩阁地处京城的缘故。 杭州的青楼与其他地方的青楼有些不一样，这里的青楼，每一座，都有自己的镇楼之宝。这镇楼之宝，从青楼的名字上就能够听出来，比如说杭州第二青楼“极音阁”，其出名之处就在于它的音律极为动听；而醉云霄最有名的，就是其中的名酒——“醉云霄”。除此之外，醉云霄每隔一段时间还会开一些文人雅客极为喜欢的诗会茶会，这些活动令醉云霄稳坐杭州青楼第一位的宝座。 柳风拉着苏子文在前面跑个不停，后面沈飞烟则大叫着穷追不舍。跑得柳风自己都晕头转向不知道哪是哪的时候，沈飞烟终于跟丢了。 柳风拐进一个巷子后，就一头趴到了墙边，大口大口喘起气来。 “妈，妈呀，多久没，没这么跑了，快要气绝、身亡了……”柳风喘了半天，终于缓过了气来。他推了推一边同样大口喘气的苏子文，“子文，你去看看，那个疯女人追没追来。” 子文答应一声，跑到巷口看了看，回过头道：“没，没看见。” “那，那就好。歇会儿，歇会儿……” 两个人也不顾形象，直接坐在地上休息了起来。柳风二人呆的轻松，却不知他们身后还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柳风所在的巷子东面，是一个巨大的三层建筑，这建筑整体由青砖铺就，故名青楼……而它，也很对得起它的砖，因为这里正是杭州第一青楼醉云霄。 三楼的一间房中，木窗支起，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默默看着巷子里坐在地上的两位。 “琪兰姑娘，mama在叫你呢。”身后传来丫鬟的喊声。 “知道了，马上就来。”名为琪兰的女子又看了半晌，直到柳风两人从地上爬起来，消失在巷口，她才将木窗放下来。嘴边挂着浅浅的微笑，回想着方才的画面，琪兰的微笑更是美妙起来了…… 没想到，今生还能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