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墓室
很长一段时间，麦多都不敢独自一个人走在漆黑的大街上。 当然，在莫拉市这样的地方是不用担心罪犯的，它是生产粮食的大城市，伊尔目家族极为重视这里的治安，所以这里的犯罪率相当低。 一旦有人犯罪，警察就会以最快的速度将他们绳之以法。 但是，麦多是那么瘦小，那些又高又壮的人向来以欺负弱小为乐，所以他总是避免独自在夜间外出。 你永远不会知道，那些壮汉会什么时候从黑暗的角落里跳出来，把你狠揍一顿，为的只是显示他们有多强壮。 麦多就这样被揍过好几回——当然，那些事情都发生在吉满市。后来他渐渐学乖了，懂得如何讨好他们，博取他们的欢心，这样就不会挨打了。 不过现在，他已经不用害怕了。他什么都不怕，因为他有了一位主子。虽然麦多必须照他的吩咐办事，但是他的主子会以财富作为回报，并且保护他不受欺负。 不一会儿，麦多到了他在莫拉市的住所。 这是一套简陋的房屋。 虽然麦多央告过好多次——房间不通风，家具又破又旧，房子里到处都是老鼠——但是主子始终不答应让他搬到更好的住房去。 而且主子认为麦多是在发牢sao，所以干脆坐视不理。主子还警告麦多，这么做一定会惹人注意，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被人发现。 今晚，他被派到地下酒吧，打听关于那个神秘的东方人的消息。在此之前，他从不敢靠近这种地方，那些喜欢打人的家伙常常聚集在酒吧里，他宁愿躲他们远远的。 毋宁说，他习惯了躲他们远远的，因为他并不是真正的佣兵。 他走进房间。房间里放着一张只有面包片那么厚的床垫，上面铺者的粗麻布床单让人睡了浑身发痒。房间里还有一盏灯，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一只老鼠急匆匆地跑了过去，钻进墙上的裂缝里。 麦多叹了口气，他很清楚接下来该干什么。虽然不能搬到更好的住处，但是，为了钱和安全，做这点牺牲是值得的。 一个黑影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眨眼间站到了麦多的面前。 “打听到那个人的消息了吗？”那个黑影发出冰冷的声音，有些颤抖，又有些沙哑。 “是的，先生。”让麦多窘迫的是，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尖声尖气。 他清了清嗓子，尽量压低了声音说：“我全是按您的吩咐做的。当我提到那个东方人时，几乎整个酒吧的人都加入了讨论的队伍中来。据说那个东方人首次出现是在基卡市。” “基卡市？” “是的。”麦多像在炫耀自己的战果一样说道，“他突然出现在基卡市，谁也不知道他怎么来的，从哪里来的。他是被一个叫卡多瑞的小流氓在河堤发现，当时身上带着不少伤，已经奄奄一息，随后卡多瑞将他带到医院救治。” “这个卡多瑞有什么背景？”黑影问。 “没什么背景。”麦多回答得很干脆，“就一个游手好闲的小流氓，独自一人居无定所。” “继续说。” “给东方人治伤的是一个叫萨玛的老医生，是个怪老头，非常痴迷电击治疗技术，据说以为电击疗法还治死过人。”麦多说，“不过这个疯老头倒真把东方人给救活了。之后东方人便和卡多瑞一起来到莫拉市。” 黑影沉思了片刻，问道：“那么东方人是什么时候结识艾雅公主的？” “这个——”麦多一边想一边说，“应该是在来莫拉市的路上跟公主结识的。” “应该？” 麦多不喜欢这个词里所暗含的威胁。“酒吧里没有提及这件事，恐怕也没人知道，要不然这种事情一定会被拿出来说的。”他解释道。 “接着说。” “他们来到莫拉市之后，住在一个加油站老板那里，就是河边的那个加油站。没几日就在地下酒吧里跟莫拉市的一个叫黑鲁的流氓头子打了一架，东方人的身上非常厉害，黑鲁被打得满地找牙，酒吧里讨论得最多的就是这个事。” “看来，你干得很好。” 麦多总算松了口气。 “谢谢，先生，谢谢，很愿意为您效劳。”麦多犹豫了一下，“那么我能不能，先生，现在是否可以考虑让我搬到更好的地方去？您大概已经注意到，那只老鼠——” “只要你为我们做事，就一定会得到奖赏。” “正如你所说的，先生，但是——我，我希望能快些。”麦多决定利用一下纠缠了自己一生的那种恐惧，“我很害怕——今天夜里，在回来的路上，我总有一种莫名的害怕——” “是吗？害怕什么呢？” “我害怕——害怕——” 吉满市的夜晚比别处更为喧嚣些，原因可能是因为这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因此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今晚是约定交易的时间，卡多瑞、诺德和狗剩三人早早就吃了饭，把储存有魂之力的仪器放到车上，然后坐在车上等着天黑。 路灯亮起，黑色渐渐暗下来，他们开始行动了。诺德把车子开到约定交易的地点——一个废弃的大仓库里，此刻仓库里没有一个人影。车子停在昏暗的角落里，诺德和卡多瑞紧张得观察着仓库的各处。 魂之力交易在沙歌国被明文禁止的，这种见不得光的东西只有黑道的人敢接手。可能是考虑到危险性，今晚瑞恩不会亲自过来，只是派人来跟卡多瑞等人碰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卡多瑞看了看时间，已经超过约定的时间有近十分钟了，仓库里还是没有出现瑞恩的人。他下意识看了诺德一眼，诺德也正朝他看过来，两心里都是不停地打着鼓。 “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卡多瑞声音颤抖地问。 “应该——不会吧？”诺德像是在安慰自己。 突然，仓库里仅有了几盏昏暗的等不知为何瞬间熄灭了，四周顿时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里猛然传来一句话：“已经等候几位多时了。” 卡多瑞一阵哆嗦，黑暗中他只觉得狭小的车里只有他一个人，而其它的声音无法得知从何处传来，即便诺德和狗剩就在他旁边。 “暗号！？”身旁的诺德壮了壮胆，出声问道。 “没有暗号，我不是你们要等的人，你们要等的人今晚怕是不会来了。”那个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卡多瑞和诺德都是同时一惊，诺德大声喝道：“你是谁？” “死神！” 卡多瑞和诺德当然不会相信死神会说人话，但藏身在黑暗中的那人无疑是极为危险的，他至少已经知道卡多瑞等人和瑞恩的交易，而且还声称瑞恩的人今晚不会来，他到底要干什么？ 死神？难道是来索命的？ 卡多瑞和诺德绞尽脑汁也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仇人，卡多瑞想到了黑鲁，但黑鲁再厉害也不可以来吉满市撒野啊，更别说更瑞恩这样真正的黑道霸主较劲了。 如果不是他和诺德的仇人，那么—— 卡多瑞和诺德一齐看向了旁边的狗剩，虽然不看清楚狗剩此时脸上的表情，但是他的坐姿丝毫没有动过，想必此时他一定是镇定自若，毫无畏惧吧。 希望如此——卡多瑞在心里祈祷。 黑暗中的声音没有再次响起，不知过了多久，卡多瑞和诺德还没从紧张的气氛中解脱出来，就听到了外面突如其来的一阵响亮的警笛声，神经一下子绷紧到了极限。 哗啦哗啦，一大部队人马在仓库外的夜幕下迅速移动。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这是一个陌生中年男子的声音，“不要轻举妄动，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三秒钟后我们将发动攻击——” 三！ 二！ 一！ 哗啦哗啦—— 一群持枪的警察蜂涌了进来，灯光闪烁。一部分警察闪电般围住了卡多瑞等人的车子，枪口齐唰唰地对着车上的三人；一部分警察则在仓库各个角落搜查。 “都给我下车！双手抱头，不要轻举妄动！”一个中年警官用手枪指着诺德大声呵斥道。 诺德慢吞吞地打开车门，然后老老实实地双头抱头下了车。狗剩和卡多瑞跟在后边，狗剩没有轻举妄动，也学着诺德的姿势抱了头。卡多瑞也没有轻举妄动，但他也没有双手抱头——他完全是吓傻了。 过得片刻，一个警察来报告：“这里没他人，就只有他们三个。” 卡多瑞和诺德一听这话，顿时就震惊了，刚才不是还有个自称死神的人在恐吓他们，怎么就没有了呢？ 又一个警察来报告：“车子上发现储存魂之力的仪器，里边有大量魂之力。” 中年警官点点头，大手一挥：“把他们带回去！” 卡多瑞这才回过神来，可怜兮兮地看着中年警官，说道：“我们犯了什么罪，你们为什么要把我们带走！？” “私藏和贩卖魂之力，还不能把你们带走？”中年警官冷声回应道。 卡多瑞三人被带出仓库，中年警官环视着这个宽敞而昏暗的仓库四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砰！ 一声枪响！ 刚刚出到门外的狗剩身子突然一震，然后慢慢地瘫倒在地上，胸口上鲜血狂涌。 中年警官猛然回过头，冲出门外大声吼道：“谁踏马开的枪！” 没有人回答，只有一群警察飞身过来护在卡多瑞等人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