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江南鬼节
听到这的黄桃儿忍不住发问了，而问出的问题却是让我哭笑不得，那就日本人是什么，我无奈摇了摇头，或许正如秦老太那天所说，这古桥小巷，柳岸青石才是这畲村女人最该呆的地方吧。 我打断了黄桃儿的话，告诉她回头我再给她解释，让章老太，哦不对，是我的奶奶，继续说下去。 摆脱那帮日本人追击时，爷爷身边的人，已损伤殆尽，剩下的也不过是寥寥几人，按照来前的路线，扛着那四口铜鼎前行的速度缓慢之极。 当时的章轩儿，也在这其中，可她只是随爷爷而去，根本就不了解地形，只知道自己与众人进了林子后，山野之间枝繁叶茂，刀山剑树，行进异常困难。 在不久后，才抵达了一个孤峰之上，从山顶望去，前下方乱山叠起，云雾缭绕浩如烟海，中插云峰，四下瞭望，就像是那海上仙境。 说到这，章轩儿的嘴有些蠕动，变得难以开口，像在努力回忆，可最后只得摇了摇头，告诉我们，她的记忆只停留在那，因为当时的她们，不知为何都昏迷了，醒来的时候铜鼎也不见了。 起先众人并没有出现任何异常，只有爷爷拼命的催促着大家赶紧离开，等回到战线的时候，章轩儿才发现了不对，那就是她的脑子里，似乎总有东西在叫唤，而这种叫唤一旦出现，整个人就会丧失理智，去进食人rou，如果想要避免自己丧失理智，去袭击活人，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定期进食。 那个烽烟四起的年代，到处不缺死人，可身在部队的爷爷，根本就无法照顾这样的章轩儿，只能让其先回到村子。 听到这的我和黄桃儿，都皱起了眉毛，也没有再去勉强，看着眼前老人四肢不停发抖的样子，我知道她时间已不多了，也许在过不了几个月，她的大脑就会变得跟海绵一样，然后内脏衰竭而死。 “您...可以不吃人rou吗？”我艰难的问道：“您这样下去，会不行的...”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听你爷爷说过库鲁病...”章轩儿无奈笑笑：“这已经不是我说的算了，我活到现在，就是想见你爷爷一面，没想到，呵...他会疯在我的前头...” 章轩儿的身份，大致上已确认，我还是有些难以开口。 但黄桃儿，一个婉约的江南女人，深知百善孝为先，在这时，已经没有了对章老太的嫌弃，轻步上前，将其扶了起来：“奶奶...回黄家吧，您在这里呆着，也不是个事。” 章轩儿想摆手拒绝，我不忍，急忙打断了她：“奶奶...回去住吧，既然时间不多了，至少也让我们敬敬孝道吧。” 听到我叫奶奶，章轩儿身子略微颤抖了下，眼中泪光顿时迷离了昏黄的老眼，在我们搀扶下，回到了黄桃儿的家。 一进大宅门，坐在中堂还吃着东西的黄雨欣，瞪大了眼睛，看过来之际，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半天才咽下嘴里的糕点，捏着鼻子小跑过来，摸了摸我和黄桃儿的额头：“你两脑子没病吧？” “怎么说话的？”黄桃儿白了小丫头一眼：“去，赶紧叫人把东巷里的尸体，全部搬过来，然后带奶奶下去沐浴下。” “奶奶！？”黄雨欣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将不可思议的眼神转向了我。 我只能苦笑着点点了头：“她是我奶奶...” 黄雨欣惊得瞠目结舌，但看到她姐也是如此，虽还有嫌弃之意，可并没在多言。 章轩儿是个隐忍的女人，不然那么多年下来，早已忍受不了白眼，自尽去了，眼下自然也不会跟一个小丫头见识，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章轩儿被打理干净，住在了黄家大院里，虽然依旧吃着人rou，可谁也不会认出，她就是那个荒巷中的疯老太婆。 章轩儿没有在向我和黄桃儿透露过往，事后回来看到那本手抄《百鬼朝歌》里的照片，可能就他们去过的地方，就没在提起被的了。 而畲村很快在八月中的金秋，迎来了古镇的桂花香，青石桥楼，如绸般的水，载这来往的乌篷，其上站着一个个长发飘逸的身姿，带着阵阵桂花清香，勾勒出了一副恬静的美景。 畲村是个养鬼的村子，鬼节自然也就成了这村子仅次除夕的重大节日。 晚间的秋风荡过，带来些许凉意，许久未出宅门的黄桃儿，依在桥栏，透过柳梢印在她脸上的月色，宛若淡妆，轻摇绸扇的她，俨然成了画中人。 桥下水汽朦胧，朵朵红纸花上，星星点点的烛光，随着往来乌篷，给人一种幽静的感觉，丝毫没有鬼节那种森森恐怖的气氛。 “明天就是夺魁了，你不跟我说说该注意什么吗？”同样靠在桥栏的我，望着桥下的烛光，有些古怪地问道：“就不怕我到时出丑啊？” 黄桃儿笑着将扇子轻拍在我的头上：“我都不紧张，你怎么反而紧张起来了？” 一席透体唐裙，伴随扇面轻抚，我在闻到了黄桃儿身上的香味时，不由揉着自己的鼻子，取笑了句：“你这是擦多少香水啊，弄得这么香喷喷的，就不怕遇到色狼啊？” “你不就喜欢这样吗？”黄桃儿轻笑，站直后，就舒展开了身子，将扇子遮与头顶，唇齿轻动，佛袖一圈哼出了一段西皮流水调： 鱼过天晴湖山如洗， 清风习习透裳衣。 我一听，楞了下，随即见黄桃儿向我看来，无奈摇了摇头，便也洒脱得起了身，不管路人，抬手轻起道： 真乃是西湖比西子， 淡妆浓抹总相宜。 也不知是不是天空做媒，一段《白蛇传》之间，天空竟下起了绵绵细雨，朦胧间，更是给桥上的黄桃儿增添了一份晕染。 “下雨了...回家吧...”兴起之时，我打断了黄桃儿唱下去的《素贞借伞桥段》：“等下淋湿感冒了，明天就别夺魁了。” 黄桃儿似有幽怨不愿意，嘴巴一抿，就嘟了起来，但还是走了过来，将扇子扣在了我头上，想为我遮雨。 我无奈，苦笑着摇了摇头，干脆脱下衣服，往她头上一盖，便抱起她像大宅跑去。 黄雨欣这时候正好来给我们送伞，见到我和黄桃儿回来，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只不过那副笑，总觉得让人看了有些怪异。 “正好，我还想去找你们呢，来个客人了。”黄雨欣“咕嘿嘿”的笑了几声，走过来拉着我的胳膊，一副撒娇的样子：“姐夫...那个帅哥是你什么人啊？” 我一听“帅哥”就立刻明白这丫头，为何会露出了这幅样子了，不由苦笑起来：“哪个帅哥啊？你姐夫好像不认识什么帅哥吧？” “哦...那就是美男” 小丫头依旧不依不挠，搞得在我怀里的黄桃儿也是皱眉不已：“外头下着雨呢，你别这么拉着他，想摔你姐啊！？” 走进中堂，一席白衣的叶瑾，正端着茶杯，坐在桌案前慢慢抿茶吃着糕点，看到我抱着黄桃儿走进来，略皱了下眉毛：“呵，还挺亲热的么？” “你怎么又来了？”我忙放下黄桃儿，似有埋怨之意地说道：“你没事老往这跑干什么啊？” “没什么，就是来提醒你句，在跟这女人如胶似漆的时候，别忘了正事。”叶瑾的语气依旧桀骜，可不知为何，让人听得总有些怪怪的，感觉就像是在讥讽。 黄桃儿见我木讷站在那，过来拉着我，给叶瑾赔了个不是后，让黄雨欣先照顾对方下，让我跟她一起去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在回来入坐的时候，我见黄雨欣那丫头，跟犯了花痴似的，双手拖着下巴，做在叶瑾跟前看着人家，而另一位则就显得有些根本没把她当人看，连正眼都没瞧丫头下。 我无奈笑笑，看向叶瑾，知道明天就是夺魁，他的突然到来，绝不会仅仅只是提醒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