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隔代师谊

    门外，辛无极早已站在那里等着他了，见到玄武金剑，辛无极的激动之情也不禁溢于面上。辛文宣兴奋地道：“师父，我拿到了！”又对凑上前来的辛小犬道：“快看，上面还刻着我的名字呢！”

    辛小犬眼光灼灼地看着那柄宝剑，果然是精致华丽，王者之风尽显，不禁赞道：“好美的剑！”

    辛文宣这才醒过神来道：“是啊。快，快进去，该你了！”

    辛小犬闻言，望向师父辛无极，辛无极点头许可，辛小犬这才绕过辛文宣走向石门之后的通道。

    几乎不为人知的是，辛小犬对于这个石头通道一点都不陌生。

    从十四岁起，他无数次在深夜来到此处，在这里习武成长，与灵公彻夜长谈。他在踏进这条通道开始，心情便开始变得复杂，也变得放松起来。

    在这个石室里，他只是个没有秘密的孩子，他所有悲伤的过往，如同周围石壁一样简单而清晰。

    他轻轻地迈着步子走进去，灵公正坐在石椅上，依然那么慈祥地注视着他的脸。

    辛小犬在灵公座前跪下，双手掌尖交叠在额前，然后深深地拜下去，一直到手掌心触到地面，轻轻地唤道：“拜见师父。”

    灵公的眼神温暖得如同冬夜的一炉火光，他从椅中有点艰难地弯下腰来，伸一只手抚着他的肩。辛小犬抬起脸来看着他，眼神如同温驯的小兽一般无辜清澈，所有的隐忍与谨慎都已不再。

    灵公用双手捧起他年轻的脸孔，慈爱地端详了一会儿，略带心疼地道：“孩子，你的心为何这么乱？”说完他松开手，轻轻挽着他的手臂让他起身。

    辛小犬站起来，道：“发生了很多事。”

    灵公点了点头，转过身来走向石室边上一排巨大的书架前，开始在石室中缓缓地踱步，辛小犬则跟在他身侧，扶着他慢慢走着，两人看上去像一对正在悠闲散步的祖孙。

    灵公道：“我听说山下来了客人。”

    辛小犬黯然答道：“是的。”

    灵公轻叹了一口气，道：“嗯，大理的前太子。这么多年没了音信，他到底是来了。”

    辛小犬道：“他说十多年前来过红雪岭，是真的吗？”

    灵公脚步一停，淡淡地道：“怎么，你不知道？”

    辛小犬摇摇头，依然神色黯然。

    灵公又轻叹一口气，继续道：“看来他确实遵守诺言。只是，此人怀着一颗医者之心，太过仁厚，当年他不愿成为武者，我没有强留。想不到他一心归隐于凡俗生活，却又成了千叶山庄的主人，仍然是站到了风口浪尖。真是世事不由人心啊！”

    辛小犬静静地听完，道：“这么说，他真的是……是……”

    灵公停下脚步来看着他道：“我说是，你也不敢相信，对吗？你就像一个已经习惯了苦味的孩子，给你一块糖，却突然害怕起甜的味道了。”

    辛小犬呆在原地站着，孩子般垂头而立，眼神显得有些慌乱无助。

    灵公像安慰小孩子一样地拍了拍他的背心，道：“你不用惧怕，也不必多言，就让为师帮你一把。这里有一封密函，你替我亲自交到他手上。”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小而精致的信封，封口以漆腊作了封印。

    辛小犬双手接信，低头看着，轻声回答：“是，师父。”

    灵公握着他的肩膀轻轻地道：“让河流吧！途中虽有处处艰险阻隔，却也总会越来越宽阔。上天如此安排，是你应得的。不要害怕，知道么，孩子？”

    辛小犬看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灵公放下手来，慢慢走向剑架，取下剑来，道：“金剑弟子辛文昭，过来接剑吧。”

    辛小犬赶紧将信揣入怀中，几步上前，跪地接过了剑。灵公似乎有些累了，走向石椅坐下，微微地喘着气。

    辛小犬一手握剑，一手扶着他的手臂，在椅侧蹲身下来，仰首担忧地问：“师父，您可还好？”

    灵公缓缓地道：“我很好，只是有点老了。”说罢，转头看见辛小犬那清澈透亮的眼睛中泛着浅浅的泪液，灵公心中既感安慰又有些心疼，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他的头，道：“不用担心我，想去哪里去就是了，我会好好的，等着你回来。”

    辛小犬扶在石椅的扶手上不说话，眼中尽是不舍。

    灵公见状，拍了拍他的手背道：“去吧。他们都还等着你呢。”

    “是。师父，您要保重！”辛小犬起身，向灵公深深一揖，才不舍地走出了石屋。

    金剑弟子辛文昭与辛文宣两人在辛无极的带领下来到金色大厅，两人高举手中之剑，久候的人们终于见到两柄几乎一模一样的玄武金剑持在他们手中。

    辛无极轩昂地道：“诸位见证，金剑已出。从今日起，两位徒弟将携此剑潜行于江湖，平逆匪，斩败类，切不可有辱金剑，更不可剑指同族。你们要好保护此剑，人在剑在，人亡剑亦不可亡！若有违逆，必遭堂下帝王谷同族倾力诛杀，可听明白了？”

    文昭与文宣扶剑行礼，大声应道：“是！弟子谨记！”

    辛无极看着他们二人，倾身向前低声嘱咐道：“两位徒弟，此番你们再出江湖，身上所携乃是帝王谷的圣物，其珍贵远胜过你们的性命，请务必慎之又慎。明白吗？”

    文宣张口就回答：“知道了，大师父。要是弄丢了，您就会发动全帝王谷的人，满天下地找到我们并且要杀了我们嘛。”

    辛小犬听了真想尽其所能地白他一眼！

    辛无极又何尝不是！但他还是强压不悦，冷冷地道：“是这个意思。”

    接下来，两人站在大堂中央，众师辈轮流上前，给后辈弟子中的佼佼者予以嘱咐与期许，接下来新辈弟子们纷纷上前道贺，都来观看那金剑，大感新奇和兴奋，要多羡慕就有多羡慕。

    等到所有事情都结束的时候，已到晌午。辛无极与师叔辈等人总算离去，就剩下同辈的几十位弟子了，大伙儿立即没了形象，一窝蜂地跑上来抢过剑便相互传看，有人问道：“两位师弟，传世之宝终于到手，感觉很不错吧？”

    辛文宣一屁股坐在地上，虚弱地抓着一位师兄的手腕乞求道：“感觉好饿！给点吃的吧，我三天没吃上了。”

    众人大笑，那位师兄连忙甩开他：“滚，不准咬我！”

    辛小犬也笑了起来，伸手把文宣从地上拉起，道：“走走走，带这条饿死狗去吃东西了！”

    一群人就这么嘻嘻哈哈地走了出去。

    大厅的一角，身着弟子服的诺雪站在一角，迟疑地看着他们欢笑远去的背影，想跟着走，却又始终没有迈出步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