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 灵公封剑
如今这一辈的金剑弟子虽然没有争斗，但情形与当年何其相似？然而这一次不同的是，辛小犬和文宣两个孩子对这金剑弟子的名号与未来意义不甚关心，两人还像小兄弟一般手足相亲，只顾玩乐调皮，绝无争抢的迹象。因此知情的长辈们也只是看在眼里，静观其变。在立金剑弟子之始，上两辈的人与灵公密谈无数次，最终灵公作出了这个帝王谷有史以来最大胆的决定——同时任命两位金剑弟子！ 只是在宝剑的分配上出现了问题。 帝王谷代代相传一把金剑，名为玄武。玄武是当年隋帝杨广亲手赐给习夫人的宝剑，剑鞘与剑柄为紫金所铸，华丽异常，剑刃则用精钢锻造而成，其利吹发即断，几百年不曾损伤锈蚀。所谓金剑弟子，便是将会获得这把剑的那个人。剑只有一柄，弟子却有两个，灵公便命弟子按照玄武之形再铸一把，三年方才铸成，所以辛小犬与辛文宣的封剑大典延迟了三年。而灵公及众师祖其实也是想用这三年时间来看这两人是否真正同心同力，最终他们也通过了这三年的试炼。 第三天终于到来。 清晨，辛小犬和辛文宣换上了谷中统一的弟子服，白衣金线，金冠束发，两人又都长得面目俊朗，乍一看去犹如金童下凡一般灵气华贵。辛小犬早已让自己心如止水，而辛文宣也是难得地目光平静，两人随着师叔们来到金碧辉煌的金安殿内。 众师祖、师叔、师兄弟们早已等在那里，足有近百人数，他们整齐地站成十排站在大堂里。师叔们穿着统一的黑色锦装，左侧腰间统一系着一块云形白玉珮，用金色的丝线编结。同辈的师兄弟们一身白衣，右肩背剑，站在师叔们后方的位置上，辛诺雪也一身男子打扮站在其中。更后面的地方则是谷中另外一些师父们，他们并非在帝王谷成长，是因着各种机缘才来到了这里，并且决意永远呆在这里的一些人。他们统一着灰袍，站在最后面观礼。 在这大厅里，其实并没有太多仪式可看。因为授剑之地不在这里，而在禅院之后的秘室之中，灵公就在那里。授剑之时只有金剑弟子前往，其他人也只是在此等候。 辰时末，辛无极领着两人开始前往秘室，其他人在大厅中焚香等候。 秘室之外，辛无极先领二人面向秘室的大门跪地拜了三拜，然后恭敬地道：“师父，恕无极唐突，领两名弟子前来领封。” 秘室之门徐徐打开，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传出：“文宣进来。” 辛文宣毫无准备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浑身都激凌了一下，望了望辛小犬，紧张得忘记回答便直接站起来往里走了。他边走边看着周围，经过石门是一道狭窄的弧形石阶通道，辛文宣小心翼翼地沿级而上，慢慢地转过弧形，来到一间空阔的石室。 这石室周围是书架，上面摆放着满满的书籍。石室中央只有一个高背的褐色雕花石椅，一位白衣老人正坐在那里，老人身后还有一道高高的石墙，墙后似乎还有石室。辛文宣正要打量老人，忽然听到身后石头移动哗哗有声，回头一看，三道光滑地巨石板自上而下，逐渐将刚刚走过的通道封死，石壁上只余一条针都难插进去的细缝，他不由得暗暗惊叹，叹完才回过头来。 那老人，便是灵公。 灵公已年近九十，苍白的须发犹如帝王谷的雪一般纯白飘逸，面色却红润犹如孩童，依然饱满的面颊上没有太多皱纹，一双眼睛温暖清澈，透着睿智的光芒，仿佛一眼便能看到人的心里去。此时，灵公正慈爱微笑着注视着慢慢走到眼前的少年。 辛文宣从小到大很少有机会见到灵公，他老人家几乎一直呆在石室中，已有好些年不出来了。最近五十年来，灵公在帝王谷中的威望无人能出其右，虽然现任谷主是辛无极，但灵公才是帝王谷的真正灵魂，作为晚辈的辛文宣除了敬仰就只有敬仰了。如今头一次这么近地看到他老人家，而且只有他们两人，辛文宣倍感紧张，立即跪伏在地行大礼：“晚辈徒孙文宣拜见师祖！” 灵公呵呵地笑了，道：“快起来。” 辛文宣忙站起，躬身而立。 灵公起身来走向他，他虽然看上去精神矍烁，但终究年纪已经老迈，走路时步子有些慢。灵公走向文宣，面带微笑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他的脸，道：“文宣哪，我听说，你是大伙里最聪明的孩子，学什么一不费心，二不费力，偏偏能比你的师兄们学得要好，要快。” 辛文宣乖巧地答道：“师祖过奖，徒孙儿笨着呢，是师兄们见我年纪小，让着徒孙儿。” 灵公用清澈的眼神看着他，缓缓地道：“你是足够聪慧，但心地过于单纯，单纯则不周，不周则易误。许多道理不曾深想，便难以通透。虽然现在是有两位金剑弟子，但你记住一点：有的人心永远不会变。无论何时你都应看清楚，不要轻信外人，也不要为自己的猜忌所蒙骗。” 辛文宣满眼迷惑地看着灵公，完全不懂他后面那几句是在说什么。灵公却不再继续说这一点，而是语重心长地说道：“往后这些年你要好好历炼自己，参悟人性，待你三十岁交还金剑的时候，师祖希望你能更持重些。这个肩膀，要扛起重担来。”灵公说到最后将一手放在他的肩上，轻轻地拍了拍。 辛文宣算是稍微听明白了一些，郑重地点头。他也知道自己历来除了学武功以外就只顾着没头没脑地玩，师祖要自己变稳重成熟一些，像大师父和师叔们那样。他隐约也能听出师祖说的“重担”也许是指未来的谷主之位，不过，他还从没去想过这个问题，主要是他不喜欢成为像大师父那样严肃的人，看着太累了。 灵公道：“好了，师祖要说的就是这些了。”说着，他转身慢慢地走向对面的石壁，轻轻拨动墙壁上一边的兽头，石壁正中央的块石头忽然活动了，慢慢向上滑去。石壁上露出一个竖长形的暗槽，接着一个乌木剑架从底下缓缓升上来，上面托着两把两柄暗金色的剑，那就是帝王谷的传世之宝——金剑玄武。 两柄剑看上去一模一样，紫金的剑柄上雕着一条口含红宝石头的盘龙，深金色剑鞘上则有银边云纹，上方那把鞘身七寸处的地方镶嵌着一块小小玉板，上面雕刻着两个隶书字“文宣”二字。下方那把则刻着“文昭”二字。 灵公虔诚地取下第一把，双手平托着踱步走到辛文宣跟前，辛文宣立即又再跪下。灵公站在他面前道：“玄武，本是大业皇帝随身之物，是帝王谷五百年来的无上荣耀。此剑可斩权贵逆臣，可斩乱党败类，切不可指向同族。从今日起，你要好好保护此剑，荣耀此剑，不辱此剑。若有差池怃逆，万死不足以谢罪！辛文宣，你可听明白了？” 辛文宣认真听着，不敢漏掉半个字，郑重地道：“弟子谨记！” 灵公点点头，道：“金剑弟子辛文宣接剑。” 辛文宣微微直起身子，高举双手，手心向天。 灵公轻轻将剑放在他两手之中。 一份沉甸甸的重量落在了辛文宣的手上。辛文宣顿时心神激荡，他缓缓放低双手抬起头来，将那金剑放在眼前仔细端详，那灿烂的光泽，精致细腻的纹理，无不在向他传递着接连不断的喜悦和兴奋。 看着看着，辛文宣不觉站了起来，他手握剑柄，用力一抽，一抹剑刃带着剑气出鞘，锋利的剑刃完美无瑕，毫无缺陷，剑身的寒光将温暖的烛火也映为清冷的光辉。辛文宣呆呆地道：“天呐，真是太漂亮了！” 灵公听罢慈祥地笑着，慢慢走回椅子前坐下。 辛文宣随手挥了两招试试手感，又将剑拿在手上看了一会儿，忽然问道：“师祖，哪一把是真正流传下来的玄武？”话一出口，辛文宣便暗自后悔：唉呀，我又乱讲话了！ 灵公道：“无关真品与仿造，你真正获得的不是一把剑，而是帝王谷无上的荣耀，要好生守护才是。” 辛文宣立即道：“是，弟子遵命！”将剑认真地插回鞘中，双手又毕恭毕敬地捧好剑。 灵公道：“好了，你可以出去了。叫文昭进来吧。” 说着，石室的三道路石门依次打开，露出狭窄的走道。辛文宣双手抱着剑快步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