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祸从剑诀
渡过剑水河，便是剑阳山。 正如少年之前行走时，所吟出的那几句童谣一样，在这剑阳山上，有一所享誉整个中原的剑阳大殿。 而剑阳大殿，则是剑阳宫七殿之首，也是宫主无忘子日常清修的地方。 剑阳宫是中原江湖规模最大的道家门派，创立此派的人是道家始祖剑阳子，在一百三十六年前，剑阳子在剑阳山上正式开宗立派。 历经上百年来，剑阳宫的威名早已传遍天下，现任宫主无忘子更是位列如今的江湖十大高手排名的第三位。 据江湖传闻，早年间，无忘子尚未继承剑阳宫宫主之位时，曾用时三年游历天下，江湖所到之处，与其称朋道友者不计其数。 这其中，尤以三人为最。 其一，便是当时尚为铸剑山庄少庄主的叶天放，无忘子与叶天放一见如故，结下了极其深厚的友谊。 而这，也是铸剑山庄被灭门之后，齐风长老携叶心然北上剑阳山最为重要的原因。 他知道，只有剑阳宫与无忘子，才能保住叶心然的性命。 可是，齐风万万没想到的是…… 在剑阳山下的剑水河边，遇到了这一路来，最为凶狠险恶的危机！ 他们一路追杀至此，很显然，是为了斩草除根！ 胸口钻心般的巨痛，耳边少女慌乱的哭音，还有那四名黑衣杀手的夺命冷笑…… 齐风长老怒火攻心，恨不能起身再战三百回合。 身前杀手拦路，身后剑水相隔。 这一河之隔，隔开的……竟是生存与死亡！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叶心然顺利逃脱呢？ “心然，过河，上山……”齐风长老对叶心然低语。 生死关头，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唯一的希望，便是他在临死之前，能拖住这四名杀手，而给叶心然赢得渡河逃命的机会。 这是一次必死的战斗，齐风长老已经无从选择。 用力将叶心然推往身后的河岸，齐风长老便挣扎着爬了起来，如飞蛾扑火一般，向前方毅然决然的冲去。 夕阳的余晖，照亮了他的必死之路。 有些悲壮，但更多的，却是凄凉…… 噗----- 不到十招，为首的黑衣人，就又是一刀直刺，冰冷的刀尖再次没入齐风胸膛。 鲜血狂飙，惨不忍睹！ “不！”河边的叶心然嘶声大喊，少女尖亮的悲吼如杜鹃夜啼，弥漫着深不见底的绝望。 嘭----- 黑衣人拔刀而出，一脚将齐风长老又踹回刚刚摔倒的那个地方。 “齐爷爷！”叶心然大哭，蹲在齐风长老身边，满脸的慌乱与不知所措。 “心然，你怎么……还在这里？快点过河……去……去剑阳……山……” 齐风长老脸色惨白，见叶心然仍在这里，心里又是一阵焦急。 他胸口连中两刀，彻底搅乱了身体的机能，力量无法集结，真气四处溃散，刚才还能死死握拳的右手，此刻却是那般无力。 “齐风长老，省些力气吧，你应该知道，她走不了。”这时，一直都没说话的黑衣杀手，却突然冷笑出声。 齐风长老哀若心死，充血的双眼死死的瞪着黑衣人：“你们……到底是谁？” “齐风长老，你又何必如此执着？知道我们的身份，又能改变什么呢？”黑衣人淡淡的说道，同时抬起手中尖刀，遥指满脸泪水的叶心然。 “不！不要杀她……”齐风长老急忙恳求，脸上布满惶恐。 黑衣人手中的尖刀顿了顿，道：“不杀她？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这还需要齐风长老的配合。” “你们……想要什么？” 事已至此，齐风长老哪还能不明白？ 这些人灭掉铸剑山庄，又一路追杀至此……这一切，必定是有所图谋的！ “交出《剑诀》，我或可饶她一命。”黑衣人直入主题。 听到‘剑诀’二字，齐风长老瞬间恍然。 原来，这一场惨重浩劫，竟是因《剑诀》而起…… “放她……离开，我给你……剑诀……”齐风长老无比虚弱的说道。 为首的黑衣人摇了摇头：“先交出《剑诀》，她才可以离开。” “不……她不安全……我绝不会……给你剑诀……”齐风长老急促的呼吸着，似乎每说一句话，都能耗尽他身体仅存的少许力气。 “这么说，齐风长老是不想配合了？那也没关系……反正你走不了，她也走不了，把你们都杀了，我再搜查便是。” “……”齐风长老心神一惊，他没料到这个黑衣人竟然一点谈判的意思都没有。 若是先把《剑诀》给他，那他又突然变卦，不放叶心然离开怎么办？他们是杀手，杀手用得着和你讲江湖道义？ 反之，若是不给，那他也绝对会如他所言这般，赶尽杀绝，断掉铸剑山庄这最后一丝血脉。 给与不给，生机都是那么渺茫。 这样的选择，实在是太过心寒。 “齐风长老，我的耐心不怎么好，若是你再不做出选择，那么，到了奈何桥，你可别后悔。”黑衣人冷哼一声，手中长刀再一次抬起，刀尖对准了脸色惨白至极的叶心然。 ※※※ 剑水河另一边，那棵枯树后面。 少年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他在这里，目睹了老人从以一敌四，到胸口连中两刀血染剑水河畔的全过程。 对岸的老人，面对黑衣杀手的咄咄逼人而无法做出选择。 而枯树这里，少年同样面临着两难的抉择。 “要不要过去帮他们呢？”少年有种被巨石压身的强烈憋闷感。 按理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每个江湖中人都应该存于心中的道义，他身为剑阳弟子，对此更是义不容辞。 可是…… “那四个黑衣家伙那么厉害，就算自己过去……也打不过他们吧……”少年气呼呼的低语，通过刚才短暂的观察，他已经确认，以自己的功夫，是必定战胜不了那四个黑衣人的。 这种想去救人，却又没有实力去救的无力感，让少年几欲崩溃。 突然，一道刺眼的光亮在少年眼中划过。 少年定神一看，便看到那为首的黑衣人，又一次抬起了长刀，而刚才那道光亮，就是夕阳的余晖，在刀尖上反射而至。 河边的老人，在鲜血中垂死挣扎。 河边的少女，在刀尖下命悬一线。 这极具感官刺激的一幕，如一头猛兽般钻入少年双眼，触动了他心底最为敏感的那根心弦！ 少年只感觉一腔热血自下而上，涌入整个脑海，就像是要爆炸了一样。 “住手！” 少年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嘶喊，与此同时，他整个人也从枯树后面闪身而出。 少年提气轻身，迎河而跑。 数步之后，在河岸处，用力一跳！ 就像是雄鹰展翅一般，少年想凭借自己的轻功渡过剑水河，从而去营救命悬刀下的少女。 可是…… 扑通！ 剑水河突然水花四溅。 少年的仓促出击，竟导致施展轻功失败。 一腔热血的白衣少年，就这么，一头摔进了冰冷的河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