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叶济世

    虽然挟持了大王，但袁小贯这次逃亡也是困难重重。

    血刀老祖双臂的骨头被参合指打断，他忍着剧痛拼杀了很久，伤势早就十分严重，后来一离开险地他就再也支持不住，从马上直摔下来，已经痛晕过去。

    袁小贯连忙给他急救，根本没用，最后他尝试着用自己微弱的内力运功过去，血刀老祖被龙象功内力一激，终于幽幽转醒。

    但看他脸色苍白浑身无力，袁小贯根本不放心让他单独骑马。而他自己又根本不会骑马，害怕宗赞一上马就跑掉，因此不得不让血刀老祖和桑布共乘一骑，让桑布照顾他。而自己一手牵着马一手押着宗赞步行，这样一来前进速度更慢。

    后来二王子甘赞的追兵到了，袁小贯狠心在宗赞大腿上刺了两剑。宗赞大骂甘赞谋逆，不听王命，当场就要撤去甘赞的军职，这才逼得甘赞退兵。

    而这一下宗赞也走不动路了，被袁小贯拖拽着前进，一路上大叫大嚷，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桑布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宗赞双腿受伤逃不了，于是主动教袁小贯御马之术。桑布从小在马背上长大，年纪虽小但骑术精湛，而袁小贯则是悟性非凡，一个教得好，一个学得好，不到半天时光，他已经把骑术要领掌握透彻，练习得有模有样，骑在马上根本看不出是个新手。桑布和血刀老祖又是一阵感叹唏嘘，大叹天才。

    而袁小贯的知识杂学中又多了一门技艺：御马之术「略识之无」（36级）。

    如此一来，4人双马，桑布驮着血刀老祖，袁小贯看着宗赞，前进速度才稍微快了一点。

    一路颠簸，血刀老祖痛得大汗淋漓，强自忍住不哼一声。袁小贯和桑布又是佩服又是自责，一路上细心照料。

    半路上他们遇到了噶尔氏族的溃兵。噶尔次仁一见大哥的儿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5万大军做不到的事情，竟然被一个老头子和一个小孩做成了。从桑布口中得知事情的经过之后，噶尔氏族的人对袁小贯师徒全都感恩戴德。

    桑布终于得知了父亲的死讯，他红着眼睛，咬着牙没有哭出来。心中复仇的念头却悄然滋长。

    也是袁小贯运气好，二王子大军强夺宗赞不成，改为派遣刺客小规模营救，可偏偏遇到噶尔氏族的溃兵，几波刺客都无功而返。而且有了宗赞为人质，这群溃兵再也不必担心被二王子追上来，当下以桑布的名义聚拢残军，得兵两万，朝着日乌关进发。

    第二天下午，人马来到了日乌关前。这里是吐蕃和中原的边界，东女国筹划的大战就是在这里进行，如今关内外一片狼藉，尸体兵器摆了一地，看来已经打过几场大仗，再远处就是无数的军帐，关上的两万东茹守军还在和东女族联军对峙。

    袁小贯故技重施，威胁宗赞出面下旨，让东茹守军后退十里。东茹将军眼见前后都有敌人，打起来肯定讨不了好去，又不敢违抗王命，只能率大军后撤，拱手让出日乌关。

    联军趁机夺关，把袁小贯师徒二人英雄一般迎到关上。华国河西节度使高占亲自迎接袁小贯和血刀老祖，在联军面前大赞二人，当即就赏赐黄金百两，还说来日必定禀明皇上，为袁小贯师徒邀功。这话一出，引来周围一阵羡慕的目光。袁小贯当下就像高占汇报了慕容复投敌卖国的事情，希望借官方的力量把慕容世家连根拔起，高占笑呵呵的答应一定叫人好好查办。

    随后东女族长格桑带着十几个小族和小国的族长国王也一起上前大唱赞歌，送了好多金银珠宝作为谢礼，还当场宣布袁小贯师徒从今以后就是东女族的贵客、一辈子的朋友，随时欢迎他们到东女族做客。这话一出，又引来一阵羡叹。

    其间鸠摩智和慧光也远远的见了一面，却没有上前相认。鸠摩智身份太敏感，他一人就抵得上千军万马，只要他亮出身份登高一呼，光信徒们就可以把吐蕃翻个底朝天。但是鸠摩智绝对不会用自己的威信和王室对抗，这是早就说好了的。最后东雪儿迎上前来，小伙伴劫后重见，又是另一番欢喜。

    当下联军大开宴席款待三军，庆祝这场胜利。血刀老祖伤势严重，东女族长安排军给他医诊治疗伤去了，并没有参与宴会。袁小贯原本想要照料师傅的，但推辞不过联军官员的热情邀请，只能参加。在宴席上见识了一番这帮联军的扯皮功力，他自叹弗如。

    虽然此番战争的策划者是东女族，但华国却是战争的主力，因此高占才是席间的真正主人，由于是犒军宴，因此参与的都是军中将领，周金凤之流的江湖人仅在宴会开始前由高占赏了一杯水酒，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就打发走了，只有袁小贯立了大功，被赐了座位。东女族作为联络人，噶尔氏族作为内应，都有功劳，因此桑布和东雪儿也出现在宴会上。袁小贯找到了小伙伴，三人旁若无人的聊起别后情由，倒也不觉得无聊。

    宴席前半段，高占拿出了泱泱大国官员的气魄，不断举杯发言，安排歌舞，他言语得当，酒食歌舞又全是中原官场上豪华高贵的排场，西域诸国的人根本没见过，因此半场下来宾主尽欢，宴会气氛一直很热烈。

    酒过半酣，大家聊起如今的战事，高占趁机拿出一份“战后土地分配条约”来，宴席的气氛陡然降至冰点。

    袁小贯没有看那份条约，但猜想肯定是华国以大国的姿态想要多吃多占，这才让得联盟小国全都变了脸色。其后的宴会整个一菜市场，各国各族七嘴八舌吵得不可开交。袁小贯心想这仗都还没赢呢，你们这帮家伙只不过靠自己师徒捡了一个关隘和一个吐蕃大王，竟然就开始分配战利品了，这也太高瞻远瞩了吧。

    他渐渐看不下去，反正自己也吃饱了，于是就包了两盘精致点心和rou食，和东雪儿、桑布一起去看望血刀老祖。

    血刀老祖被安排在军医营帐中，一个老军医正在给他治伤，鸠摩智、慧光以及东女国的几个美女在一旁照料。吐蕃大王宗赞躺在一旁的病床上，不过他已经被包扎好了腿上的伤口，不一会儿就有官兵来将他押走了。

    袁小贯三人到来时治疗正进行到紧要关头，给血刀老祖治伤的是一个50多岁的老军医，长着一张苦瓜脸，眉头一直皱着，似从来没有开心过。

    那老军医仅靠双手的摸索将血刀老祖破碎的臂骨仔细对正、接续，然后上药、固定，外敷生肌活血的药物。一路医治下来经验老到，手法熟练，在袁小贯看来堪称神迹。他趁机对着老军医探查了一下，发现这医生名叫叶济世，一手妙手回春之术达到了340级左右「推陈出新」的境界。这手医术即便放在整个武林至尊游戏中也能排得上号。只是不知道他这么高的医术，却为何只是一个小小的随军大夫，而且连个指派的徒弟下属都没有，一个人默默的忙上忙下，只是偶尔指使慧光帮他递工具药品。

    袁小贯起了结交的心思，主动上前帮忙。他心思敏捷，记忆超群，而且有不少后世骨科手术的见闻经验，帮忙的时候自是比鸠摩智和慧光等人强得多了。叶济世对他十分满意，一开始还不太说话，袁小贯故意问了几个医学上的问题，提出一些后诸如世钢板、钢钉固定的想法，还有一些细菌啊，感染啊之类的先进理念，终于让叶济世对他另眼相看，和他滔滔不绝的聊了起来。

    通过聊天了解到，这叶济世出生于蜀南医学世家，家中世代行医，在当地很有名气，传到叶济世时已经是第十一代。而叶济世本人聪慧无比，很年轻就学得了一身高明的医术，他并不自满于家传医术，中年时走遍大江南北，遍访名师，学会了很多其它流派的医学技术，将家传医术补充完善，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此后他回老家开设回春堂医馆，因为医术高超，得了个“巴蜀神医”的称号。可惜十六年前因为他救了一个人而得罪了一个武林大派，一夜之间家破人亡，他孤身逃亡，最终隐藏于军中，这才保住性命。

    此番遭遇叶济世在心中闷了十几年，他从未对人讲过，可今天不知为什么，看到这机灵可爱的小孩子，他却一发不可收拾，全都讲了出来。讲到最后他自己也感觉不妥，无论袁小贯如何询问，对于害得他家破人亡的门派名字，他死活不说。

    其实叶济世先前还是存了一番私心的，在得知这受伤的和尚是血刀门掌门之后他第一时间就起了结交的心思。虽然他也没听过血刀门的名号，不知道门派实力如何，但毕竟也是一个门派，要是这血刀门的掌门能够帮自己，那么报仇就有望了。一家满门的血海深仇，他不可能不在意，因此心中存了万一。

    但是后来在治疗血刀老祖的时候发现他的双臂伤势严重，即便是接好了骨头，双臂的力气也一定难以复原，今后武功将大打折扣。这报仇的希望顿时变得渺茫起来。因此他不愿透露仇家的名字，以免牵连他人、牵连自己。

    袁小贯见他始终不说，也就罢了追问的心思，转而开始询问一些医学上的问题。叶济世实在很喜欢这孩子，对他的问题知无不言，一番交谈下来，袁小贯惊喜的发现，自己竟然多出了一项知识技能：妙手回春「略识之无」（21级）。

    血刀老祖双臂的伤势很重，这一番治疗一直忙到了深夜才完成。袁小贯早早打发了鸠摩智等人回去休息，他则一直在军医营帐中帮忙和照顾。

    看到叶济世开始收拾东西，袁小贯欣喜的问道：“叶大夫，弄完了么？”

    叶济世点点头，一脸疲惫的说道：“好了！”

    袁小贯连忙送上点心茶水：“叶大夫辛苦了，吃点东西吧！”

    叶济世也确实是饿了，道谢接过。

    袁小贯又取出一包点心喂血刀老祖。

    血刀老祖延续了一贯的硬气，治疗过程中他痛得满头大汗，但始终一声不吭，见到东雪儿的时候还笑着称赞袁小贯“有眼光！”羞得东雪儿满脸通红。此刻他脸色有些苍白，吃了几口点心，恢复了一丝元气之后便开口问道：“大夫，我这伤可以复原么？”

    叶济世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你的骨头已经接好，接下来就是静养，只要不触动伤处，按时服药，估计一个月后他这伤势就会稳定下来，三个月后就可以做恢复性运动了，以后行动不成问题。”

    血刀老祖眉头一皱：“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复原之后手臂力量将大大减弱，武功难以恢复旧观。”

    武林中人实力为尊，血刀门更是弱rou强食的典范，袁小贯本以为血刀老祖得知自己武功受损一定大为火光，可谁知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呵呵一笑：“受损就受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现在有个好徒儿，血刀门的将来在他身上！”说完眼睛瞟向袁小贯，脸上全是笑意。其实他心中还有一番心思，密宗金刚门再怎么说也算有点香火情份，到时候怎么着也能弄点黑玉断续膏来，大不了用增阳丹给他们换。

    对于此次血刀老祖受伤，袁小贯心中一直十分自责，见师傅投过来期望的目光，想起师傅这段日子以来的照顾和教诲，他心中一阵感慨，握住师傅无力的手掌，郑重的说道：“师傅，你放心，徒儿一定学好武功，振兴血刀门！”

    血刀老祖欣慰的点点头。

    叶济世目光炯炯的看着袁小贯，心里转过一个念头。既然这小孩资质非常，将来成就肯定不凡，何不现在和他结交，为自己复仇铺路？想到这里，对袁小贯更是亲近，言语都客气了几分。

    袁小贯喂血刀老祖吃了药，见他一脸疲惫，嘱咐道：“师傅，你好好休息，我先送叶大夫回住处，等下再来看你。”说完又扛了药箱，送叶济世出帐篷。

    叶济世如今的身份只是河西戍边军医馆的折伤大夫。华国边防军的任务为实边、屯田、穿渠及作城之类，间亦被调作战。由于战事不多，士兵受伤很少，因此这戍边军医馆在朝廷眼中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叶济世虽然医术超群，但实际上连病人都没有看过几个，再高的医术也根本没人知道。因此他在军中的地位很低，此次随军出战，他被分到了后勤营，和一伙挑柴搬米的脚夫挤在一起。

    袁小贯一看他的住处，顿时不乐意了，也不管三更半夜的吵到人，直接找到了东女族的驻地，提出了给叶济世更换住处的要求。

    由于族长当众表示了袁小贯是东女族的贵客和恩人，对于大恩人的要求东女族十分重视，当下就准备好一顶豪华大帐，这顶大帐足有两百多平米的空间，里里外外镶金嵌银，装饰十分奢华，内里家具用品一应俱全。还预留了4个千娇百媚的美人照顾吃穿。大帐就安排在军医营帐旁，也方便照看血刀老祖。

    袁小贯看后十分满意，当下就让叶济世住进去，又送出百两黄金当作诊金。

    叶济世连忙推辞：“小师傅，这可使不得，叶某何德何能，怎可当得如此厚礼。”

    袁小贯言语恳切：“人命无价，叶大夫圣手回春，救人性命，再厚的礼也当得！”

    叶济世原本就对袁小贯存了私心，存心结交。可如今见他这样对自己，不由得生出几分知己之感。

    “人待我以诚，我却处处算计，叶济世啊叶济世，你真是连个孩子都不如！”

    他空有一身医术本领，先遭大难，后又连续十几年被人看轻，心中其实苦闷异常。如今虽然只是一个小孩子的看重，也让他十分感动。看着袁小贯真诚的眼神，掂量着手中的黄金，他不禁脱口而出：“承蒙小师傅看得起，叶某愧领了，今后小师傅但有任何差遣，叶某百死不辞！”

    袁小贯等的就是这句话，心中大喜，脸上却不动声色：“叶大夫言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