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道貌岸然
自徐府回来后,云殃睡了两个时辰便觉得浑身酸痛、头晕脑胀,起身喝了水越发觉得有一股寒意在体内翻涌,想都不用想便知是地下暗室太过阴冷潮湿让她受了些寒气。如此睡去越发不得安宁,整个人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天亮了也不知道。 往常云殃都是与君澈起的时刻差不多,可今天早饭都准备好了也不见人影。龙冉见惯了她擅自脱离组织,便以为是又外出办什么事了。沈少瑭一晚上都在照看楚弋的情况,等天亮见他退了高热不再出虚汗时才回屋补觉,根本不知情。君澈总觉得不对,于是去房间寻她,敲了半天门没人回应就不顾其它推门进去。 云殃的房间和其他人的不一样,卧室被一道西洋机括拦住,就连君澈也不知开关在哪儿。他的手摸过边缘处,误打误撞找到了隐藏在浮雕上的旋钮,门方打开一条缝就见云殃趴在床上,一只胳膊自床边垂下,呼吸轻弱。 君澈一个箭步上前,侧坐在床边抱起她,让她转了个身靠在他身上。刚搭上她的脉搏,就见她手腕一扬甩开他的手,侧过身往他怀里钻了钻,声音发闷:“别动,你身上凉快些。我都不介意,你别扭什么劲。” 君澈听了这话只觉得无奈,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我先给你看看,等吃了药你再这样睡。” 这种时候云殃早没耐心听他啰嗦,挣扎着坐起身从枕头下掏出一瓶药扔给他,又一头扎了过来,和刚才姿势没有半分区别。君澈从瓶子里倒出几粒药碗放在鼻下闻了闻,正要问她什么她却预料到抢先说:“我素来体弱惯了,药是从前沈少瑭配的,我刚吃过,睡一觉就好了。现在开始,你给我闭嘴别动。” 这边云殃正不耐烦,却道龙冉见君澈久久未归便上来寻找,正巧撞到了这一幕。本想趁人之危奚落取笑一番,又思及破坏这氛围实在可惜,便硬生生止住脚步躲在墙边偷看了几眼就偷笑着悄悄离去了。 君澈却是没注意到龙冉,只顾看着怀中女子,生怕她姿势扭着难受。云殃睡得迷迷糊糊,不知道是自己脱力由半坐着往下滑还是有人挪动她,反正最终是躺在了枕头上,鼻尖紧贴着什么上好衣料,空气中萦绕着草木清香。 她觉得这样也挺好。 这一觉直睡到太阳落山才醒转过来,睁开眼不再觉得天旋地转云殃便知已好了大半。她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东西,忽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垂眸看去发现却是一人的胳膊,当即清醒了过来。 君澈从她一睁开眼就始终低头沉默地看着她,看她眼神清明灵动终于放了心,只是没等他张口云殃就双手举起他的胳膊用力往外一扔,然后跟个没事人般翻过了身。 君澈“嘶”了一声,另一只手揉了揉早都没了知觉的左胳膊,又活动了几下肩膀,听得关节发响。他早就知道这女子是个心硬的主,被如此对待也是意料之中。 “你那个手下已经在门口等了几个时辰,先别装睡,叫他进来问问什么事再说。” 云殃一听这话就要起身,君澈伸手就要帮忙被她侧身躲过自己撑着坐了起来,斜眼看着他:“我给你做的衣服可用的都是云锦,左右是我本家物,仔细弄皱了你以后穿粗布烂衫!” 跟在她身边已经一段时间了,君澈早已习惯她各种各样调转攻击模式的手段,当下清了清嗓子俯身向前装出一副轻佻公子哥的样子朝她笑了笑:“有一句话叫,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这云锦做的衣服,我当真要好好护着。” 云殃气结冷笑:“那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癞蛤蟆想吃天鹅rou?” 这句非但没噎住君澈,反倒让他嘴角咧得更大:“不必提醒我,若不是你这只天鹅染了病,我定不会放过你。”说完,他直接起身,整了整衣冠便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相处许久,自然知道她每次突然转变必有目的,不就是想让他回避,何须这么麻烦。打开房门,他对守在外面的人轻轻颔首,那人便立刻进去回禀。 云殃还坐在床上,回想起刚刚君澈那样子她就觉得以前的自己是瞎了。 什么正人君子,倒是演的一手好戏! 如此想着气便有些不顺,见人进来语气略显不善:“怎么了?”
那人也极会察言观色,屏了口气道:“几日前抵达南郡的巡察使赵斯今日午时乔装打扮进入了徐府,在徐维院中停留了一刻钟后离开。因那处守卫森严,属下未能靠近,不知其中详情。” “赵斯?是赵仪的那个堂弟吗?”得到确定后,云殃靠着床柱沉思了片刻又问,“可是他与兵部尚书之女订了亲?” “正是。” 云殃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摆摆手:“退下吧。” 龙冉已在门外等了些时间了,见之前淡定地进去回话之人迈出门槛时长出一口气当即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一路就这样到了云殃面前。 她见云殃正在屏风后换衣服,便坐到妆台前摆弄上面那些首饰,打趣道:“瞧你把人家小伙子吓的!你这种人就是变脸快,前一刻柔情似水,后一刻就冷面阎王,亏得君澈也是个脸皮厚不怕死的,不然怎么受得了你?”说着,挑了一支簪子插进了发髻中,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 云殃从屏风后面走出,看了她一眼无所谓道:“簪子上淬了七步散,可千万小心别刺破皮。” 话音未落,龙冉立刻拔下簪子丢到妆台上,回头刚想扑上去掐云殃的脖子时,又见她连嘴唇都没了血色便撇撇嘴作罢:“昨晚的事我听说了,可你这身子也太弱了吧。” “反正我是知足了,若不是我从小习武,恐怕现在连骨头都没了。”云殃顿了顿,“不说这个了,崔严怎么处置了?” “我本想留那东西一条命,但不妨被人给灭了口。”说起崔严龙冉才想起什么,拿出一枚铁质令牌放到云殃面前:“就是这个,在他卧室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