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河溶界内两处火
关凤入夜便睡,婷儿燃的熏香三更便尽,随着帐内驱蚊之烟淡去,凶恶的山蚊便把关凤叮醒。 夜半醒来,又有铠甲未卸,总觉得不很舒服,想起战事要起,便睡意全无。关凤便穿靴、蒙面、拢发戴盔,悄悄起身。绕过一旁熟睡的婷儿,撩开帐帘,走到营盘之中。 帐外夜风猎猎,深秋弯月淡挂于空,几抹黑寂游云虚虚掩掩,夜色时淡时墨;周围树木草影随风摇曳,萧瑟有声。只把这荒野之郊,弄得诡异莫测。 关凤长吸一口清新空气,一阵风紧,带走睡后惺忪,令人一振。关凤随即长吐闷气,感叹此情此景,联想起一句诗,应景失口感言:“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好诗!三小姐果然妙才,甫拜服也!当请关小姐令下。” 关凤听得王甫声音,转头一看,夜色中王甫整装佩剑,领着辛科向自己走来。关凤只当是王甫谨慎,不辞劳苦亲自巡营而来,便心生敬佩,感动地说到:“此行一路劳顿,多烦王司马苦累,呃……,适才王大人欲让灵玥下令何事?” “行军一路,甫职责所在,不敢懈怠。”王甫走到跟前,微一欠身,躬身而言,随即挺立,继续说道:“适才所请,是吾已猜得关小姐之妙计也!” 关凤一听,很是纳闷,心道:“我有什么妙计?不就是睡早了,半夜睡不着,其他也没做什么事啊……”便也好奇问王甫:“哦!如此,但请王司马讲来。” 王甫只道是关凤考校,整理下思路,侃侃而言:“关小姐夜前传令,多留烛油等物,定是趁这夜半秋风,引燃满山草木,火攻谭雄营寨。而现下之机,天高物燥,风向偏北,晨露不降。正如三小姐所言,乃‘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吾已命得辛科,聚收引火之物,只等关小姐令下,趁此良机,破了谭雄连营。” 关凤闻言,心中冒出一句:“火烧连营!”也不多想,便笑到说:“呵呵!王司马猜得不错,既然知此计策,就按王大人所想,安排行事便是。”关凤打得如意算盘,首先,如何安排,自己不会;二来是按你王甫所想行事,万一搞砸,与我无关。 王甫闻言,自是心喜,遂命辛科领了两百机灵的兵卒,带上易燃物什,前往谭雄营寨的风头处放火;自己带全部弓箭手三百余,在箭上系好棉布,浸泡桐油,前往寨门袭扰;再请薛飞领大军于道旁策应;留下三百多步卒,再有黄栋、荆保所领五百“翱凤”军士,助关凤扎守营盘。 不时营中一阵忙乱,眼见得众人领命而出,却落得关凤独坐无事,宛若旁人。 等了一个多时辰,隐见月已西垂,却无前方军情,关凤好不烦躁。关凤在帐中走来踱去,晃得婷儿眼花,婷儿忙劝:“小姐莫急,王大人和薛大哥定已得手,小姐快坐下喝口茶。” “不行,在这里憋得慌,再过一个时辰,天将渐亮。如王甫得手,我们也该速去汇合,好继续北行;如有所失,也该前去接应。这样等不是办法,我得看看去。”关凤说完,提枪转身出帐,慌得婷儿忙跟出来。 荆保、黄栋早在帐外候命,见关凤出来,忙问有何差遣。关凤张口就是胡言,只听她说道:“立马收拾东西,半个时辰内,启程前去与王大人汇合。” 黄栋闻言一惊,这好几百个帐篷,连辎重粮草百来车,怎么说搬就搬。半个时辰内,怎么也收拾不完啊。可又不敢多问,只得慌忙去办。 黄栋离开不多时,关凤只听身后夜鸟惊飞,随即转身向营后望去,眼力极好的她就觉得远处人影萌动,心中一紧,提枪向后营走去,欲想看个究竟,刚走得几步,只见后营周围不远之地,霎时火光四起,一阵呐喊,随之而来的是带火箭矢,扑面而来。关凤慌忙拉拽婷儿于身后,凭着好眼力,挥枪拨打箭矢。 这原来是谭雄绕山而来。昨日一战,谭雄回营兀自恼恨,旁有部下进言:“现已深秋,夜风堪疾,关凤营寨初成,灌草丛生,不如绕行其后,以火攻之。” 谭雄闻言颔首,便要依计,有牙将李同劝言:“王甫诡诈,怕也会行此计,将军当防。” “哼!”谭雄求功心切,冷哼一声,不屑此言,说到:“王甫此人谨慎有余,怎敢涉险,如是也敢来烧营,只管烧去,汝只需看好粮草。我自领两千人马,连夜绕行其后,毁他辎重,呵呵!关凤孤军深入,如不被擒,待吾烧其粮草,自会溃逃。那时再行截杀,哈哈!这黄毛丫头必不能逃脱生天。” 于是谭雄命人造饭,选得两千步卒饱吃一顿,随后出寨而去。山路崎岖,绕行甚远,将近五更时分才至。见关凤军营灯火稀疏,巡营兵卒寥寥,只道是一路劳顿,众人熟睡未醒,便也不细查看,举火为号,下令袭营。 箭火射来,关凤军营一阵慌乱,好在黄栋刚领得众人皆出。见此紧急,只稍作安排,令三百荆州步卒看好粮草,黄栋便领了“翱凤”五百,分队前来驰援。 不时火光冲天,谭雄见此良机,跨马挥刀,呼令众人前冲。 荆保早牵来关凤和婷儿坐骑,见东吴兵来势甚猛,关凤跃身上马,不忘叮嘱娇弱婷儿退往中军。见婷儿踌躇不舍,关凤大急,言:“别啰嗦啊,你……,唉!我命令你速去督守粮草!”言毕,领了荆保黄栋,策马相迎。 谭雄见关凤后寨木桩拔除,便一马当先,冲了进来。刚进寨中,便见火光之下,一位娇身粉铠,面生虎毛之将,骑粉红马领得一队前来。谭雄心喜,料知是关凤无疑,有意生擒,是言:“呔!无知丫头,谭雄在此,还不下马受降!” 关凤正怪王甫乱猜,本是要去烧别人大寨,自己营盘却被对方偷了个空子,懊悔自己怎不实话实说。忽听见谭雄一吼,马势一缓,见一人貌似状年,头发却泛白,身形魁实,面露狞笑,提大刀催马扑来。 关凤心知躲不过这仗,暗咬牙关,也不说话,端枪相迎。 就在关凤稍缓马势那一下,荆保生怕关凤有失,怒拍战马,挥刀砍去,也不开言,心想:“这关小姐打架,从不多说,俺也该如此,免惹三小姐不高兴……”于是荆保、关凤一前一后,直奔谭雄而来。 谭雄一看,对方都不言语,难不成这关凤一众,皆是哑巴?来不及多加揣测,荆保已到眼前,见得刀来,也不取巧,挥刀磕去,就听“咣当”一声刺耳之响。谭雄就觉得胸中气紧,双手发麻,几欲握刀不住。好在荆保催马过急,只这一刀,便连人带马闯入谭雄后队之中。 眼见谭雄受此一阻,关凤随后赶到,瞧得谭雄破绽,也不犹豫,抬枪便刺。谭雄看得枪快,刺得刁钻,急忙奋力用刀一拨,关凤顺势收转枪头,引马轻侧,挽转枪身,瞧准谭雄脖颈,用鸾枪头竭力斜刺过去。 谭雄忙乱之中,未及调整身形,更不料到关凤变招如此之快,只见黑芒一闪,脖侧一凉,关凤之枪便横穿谭雄咽喉。谭雄顿觉眼黑,遂栽倒马下。后面跟上的黄栋,又见关凤大展神威,暗自佩服不已,急上前挥刀斩下谭雄头颅,大声喊言:“谭雄已死!降者不杀!”
东吴兵卒有看的真切者,心无战意,但乱军之中,也有不信此言者,仍在冲杀。黄栋知己方兵少,不敢久战,扯出一根支撑营帐的竹竿,顾不得灭掉杆上之火,高挑谭雄人头,令人呼喊。 关凤、荆保此时则冲入敌阵,随后一起“翱凤”勇士亲见谭雄命殒,军心更振,拥着二骑,如虎入羊群,杀得此间东吴兵卒哭嚎不已。 不多时,双方参战者皆知谭雄身死。振奋的“翱凤营”四下反击,东吴兵卒则心中大慌,无心恋战。关凤一方渐渐稳住局势,有腿快的四下溃散,有腿慢和入营深者,只得丢下兵器,跪地求饶。 关凤自是让黄栋处置降卒,自己心系火势,带上荆保四处令人救火。可这火趁风势,怎可速灭,倒是一路烧去。 关凤只得令人拨开燃烧的营帐,保护好粮草。行至粮草堆积处,才见此地也曾发生战事,少部分粮草被毁。见状关凤心惊,忙寻婷儿,才知婷儿于乱军中被划伤大腿,好在有轻甲护住,所伤不重。留守粮草的军士,心知罪责,忙护着婷儿退至一个未烧的帐中,任婷儿自行包扎。 关凤知道后,便将救火之事,交与荆保,抽身让士兵领行。见得婷儿无有大碍,关凤略安,只得亲为包扎,弄得婷儿好生感动,连声“不敢”。 再说王甫、薛飞一路,这辛科为人机巧,悄悄领得一队潜至风头处,布好柴草,便等王甫信号。王甫则带队来至大寨之前,也不藏身隐逸,径自点燃箭矢上是油布,只管往营寨大门射去。几百箭手,只图射远,不图射准,好一阵火雨而降。远处辛科得见,立刻纵火而退,往王甫处汇合。 寨中李同,急忙收拢慌乱的兵卒,也不敢出寨,只严阵督守,令人分队救火护粮。一直等到王甫兵卒箭矢射光,这寨里寨外,一个不出,一个不攻,弄得双方纳闷。 此时山林之火,顺着风势,席卷而来,寨中顿感扑面热气,东吴兵卒这才惊慌失措,乱成一团。薛飞见状,早等得不耐烦,不等王甫之号,举火领军便冲。 东吴兵慌乱之下,人数又少,又无大将,不时便被杀散,李同也被薛飞一枪挑死,几百残军溃散北退。薛飞、王甫急急忙忙收拢军士返还,不为什么,就是火势太大,不敢停留,连大寨里的物资也不敢去收取。 王甫、薛飞很是奇怪在营寨中未见到主将谭雄,但营寨已毁,此行也算成功,便高高兴兴往自己驻地返还。 走得几里,但见远方火光,众人皆惊,急急而行。是见大营火起,薛飞一马当先,疾驰而回。 闻是东吴偷袭,已被击退,关凤神勇,亲杀谭雄于马下,惊诧之余,慌忙领人会同救火和抢运物资。 王甫见关凤无事,长舒一口气,闻听经过,连声侥幸,便对关凤更生钦佩。随即用心安排诸事,一阵忙活,天已渐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