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群起而攻 逼入绝境

    数万汉军中，只有张辽、高顺身边仅剩的千把弟兄还算守规矩，在两员年轻将领的约束下，他们的部下始终没有和大队脱离，依然十分警惕的担任着大军的前锋，好在生性豪爽的吕布没有忘记这些难兄难弟，每次归来都多多少少会匀出来一些，饥一顿饱一顿的也够勉强顾着命了。

    虽然还有张辽、高顺等少数人谨守大汉军规，但其他人的所作所为依然在整个广袤的云中草原上惹起了众怒，也使得幸存汉军的处境越来越艰难了。

    不只是狼群一般自始至终在后面紧紧尾随的鲜卑人，还有散布在草原上的羌胡、匈奴、乌桓等族群的小部落也纷纷向汉军这块儿肥rou扑来。

    虽然这些小部落袭击的规模不多，或百骑一群，或数十人一队，但零七碎八的算在一起也是不小的数目，他们到处袭击掉队或者外出打草觅食的小股汉军，一点点的消耗着，很快就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始终游离于汉军侧后方的鲜卑骑兵主力也一反常态，改变了以往打一下就后撤的试探性打发，实打实的和汉军死磕了几次，虽然在吕布等将领的拼死反击下，没有能够将猬集一团的汉军分割包围，但也形势堪忧！

    原本稍微有些还阳的张懿被彻底吓破了胆子，开始拼命催促着部队前进，这位整天把忠孝仁义挂在嘴边的刺史大人甚至一度产生了一个不切实际的念头：丢下所有的步兵，集中仅有的数千轻骑，掩护他本人长驱南下，先行逃往雁门关暂避。

    这种丢弃袍泽、独自逃生的想法，理所当然的受到了众将的一致反对，即便是被当作刺史大人肚子里蛔虫的武猛从事张杨，也一脸土色的拼命劝阻，因为他和他的部下们一样，也刚刚从骑兵转为了步兵。

    即便如此，在张懿近乎用鞭子抽打一般的催促下，各郡拼凑起来的郡兵还是开始大规模掉队减员了，除了雁门边军还能勉强跟上刺史大人的步伐以外，大部分军队在随后几天的行军中还是不可避免的损失掉了。

    眼看距离雁门关不足百里了，更大的灾难降临，数万鲜卑人集合了起来，从草原深处遮天蔽日的杀来，将最后幸存的万余汉军彻底围困在了一处宽大的土丘之上，一直被作为突击锋刃使用的狼骑已经仅仅剩下2千骑兵了，张辽、高顺属下的精锐也已经损失大半，勉强还能拼凑出8百残兵了。

    不过，损失过半也好过张杨这个光杆司令，他手下的5千轻骑因为没有了坐骑，又长期养尊处优的，基本全都留在了云中草原上，也就张杨的马夫跟着他坚持了下来。

    张懿身边现在可以依仗的就是残存的不足1万步兵了，好在这处土丘比较高，四面的地形也还算陡峭，不然也许鲜卑人一个冲锋就解决战斗了。

    现在鲜卑人在土丘下扎营休息，点起篝火烧烤牛羊，大口大口品尝着烈酒，像饿狼盯着羊羔一样盯着山包上的汉军。

    拓跋诘汾等各部首领陪在鲜卑大王和连身边，也兴致勃勃的在土丘下望着上面猬集成团的汉军大阵，准备将他们困死饿死在上面。

    已经整整3天过去了，汉军仅剩的战马也都被宰杀分食了，连马血都一点没有浪费，全部进入了将士们的肚腹，这马血刚入口时虽然感觉湿润润的，还能够解渴，但喝过之后就感觉实在太燥了，让人有一种冲下山与鲜卑人同归于尽的冲动。

    现在山上只有一匹马存活了下来，那是吕布的坐骑。昨天，饿的老眼昏花的张懿命令贴身随从，拉这匹马去宰杀的时候，吕布当着张懿的面用方天画戟砍掉了那只拉着马缰绳的胳膊，然后就没人敢再打这匹马的主意了。

    张懿满脸枯槁的歪在一边，眼瞅着自己的随从用仅存的左手死死抓着自己的断臂，在黄色的土地上疼的满地打滚，直至最后哀嚎而死，他这个堂堂刺史却一句话都没敢吭。

    因为他知道，现在每一个汉军心中都燃烧着怒火，他们虽然没有嘴上明说，但看看几乎所有人充满敌意的目光，即使最蠢最笨的人也会马上明白，将士们仇恨的并不是山下那些吃饱喝足后跑马转圈的鲜卑人，他们现在最恨的就是他张懿这个草包刺史。

    张懿不是没有动过投降的心思，当初刚刚被围的时候，和连也的确曾经派来使者要谈判劝降。可不等这位满身羊膻味的使者说清楚来意，一旁站着的张辽就挥起大刀，一刀就将使者砍翻在地，连使者的脑袋都被张辽亲自动手提起来，然后又顺着山坡扔下去了。

    这回儿，和连现在正为死者被杀的事情，在山下暴跳如雷呢，这会儿谁下去投降，下场可想而知。

    外因不起作用，也可以考虑一下内因啊！

    可张懿身边那个对主子的投降心思有些心领神会的主簿，刚刚说了一句“自古识时务者为俊杰”，脸黑的锅灰一般的高顺就抽出腰刀，一刀把这位主簿砍死在了当场，骨碌碌滚动的人头一直滚到张懿的脚尖上。

    无独有偶，张懿身为汉军主帅诸事不顺，敌方主帅和连也是忧心忡忡。

    当年的檀石槐大王威震草原，十四五岁时，檀石槐就敢只身骑马去追赶盗马贼，并单人独骑与他们交战，所向无敌，将被抢去的牛马全部追了回来。长大以后，他为人公正，举止威严，还非常有智谋，深受草原众部落的敬畏和信服，最后还被大家推举为部落首领。

    只可惜，到了他儿子和连这一辈，生活穷奢极欲、贪图享乐等等贵族惯有的毛病就不说了，作为首领最起码的心胸、智谋和大局观等等一样也没有，现在更是连草原王者最起码的骁勇善战也彻底消失了。每逢打仗冲锋，他就带着一帮层层保护的侍卫缩在最后面，一个劲儿朝着嚷嚷：“上，上，给我上。”

    如此英雄的老子，更加衬托出儿子的狗熊。所以，和连继位后不久，各部贵族们就开始离心离德，甚至各自为政，内斗不休，鲜卑人的整体实力也在内耗中越来越弱了。

    本来这次与汉军对垒，和连自认这是手拿把攥的立功机会，可最后的结果却让对手拓跋诘汾抢去了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