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乱民 乱军 乱臣
日复一日，时间长了，对杀人和背黑锅这种事情，杨丑也就逐渐从抗拒到麻木，从麻木到习惯，又从习惯发展到了跃跃欲试，甚至主动帮助张杨解决了一些棘手的难题。 比如说反贼杀了这么多，但反贼首领只有13个，这哪里够啊！ 正在苦恼的时候，杨丑颠颠的跑到了大牢里找到刘四儿和他当初供出的12个同党，给每人下了80个反贼的指标，这次10根手指以外还加上了10根脚趾头，每1根都算4个反贼，谁敢少说1个他亲自拿刀就剁。 刘四儿等人虽然身在监牢，但也风闻了杨丑目前的恶名，求生的欲望已经彻底抛到了九霄云外，为了给自己留个全尸，得到个痛痛快快的死法，他们好几个人都试过要自杀，但杨丑提前交代看管的狱卒，这13个人一个都不能死，死1个就从狱卒里抽签挑出一个填进去，现在所有狱卒都把铺盖卷背到了牢里，与这13名犯人同吃同住，丝毫不该他们寻短见的机会。 刘四儿等人发现连死都成为一种不可能的奢望后，彻底放弃了挣扎，听任杨丑的摆布。当得知又要用同党来换取双手双脚的保全时，他们没有丝毫犹豫，充分解放思想，不论军内军外，城内城外，只要想得起名字的人，统统都报称是他们的反贼同党。 别人都好说，招供的人都算是反贼骨干，老的小的可以一把抓。 可刘四儿负责揭发的都是首领一级的反贼，要么得是虎背熊腰、凶神恶煞，要么得是老jian巨猾、老谋深算的人物，可就不那么好鬼扯……呃！检举的了。最后，实在没有办法的刘四儿，把每天往他们家送菜的郭三麻子都给供了出来，可怜郭三麻子老实巴交的一辈子连雁门关都没出过，就因为常年卖菜，腿脚利索点儿就被当成了贼酋刘四儿勾结鲜卑大王和连的联络官投进大牢，全家杀个精光，连房子都被一把火烧成了秃溜平。 他还不是最无辜的，刘四儿家街口的张半仙儿，一双眼瞎了半辈子，就靠摆摊算卦挣两个糊口的钱，就因为模样长的贼点儿，平时动不动拽拽文词，也被供了出来，还直接被杨丑任命成了反贼总军师，还捎带着成了反贼推举刘四儿称帝的总带头人，直接上了凌迟处死、千刀万剐的处决申报名单。 就这样，仅仅一个晚上，80名反贼首脑，960名反贼骨干的名单就呈送到了张杨的面前。大喜之余，张杨就好像明君终于找到了贤像一样，把所有会被人戳脊梁骨的差使一股脑全部丢给了杨丑去执行，自己呆在军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主要只负责两件事情： 一是有选择的对反贼的年轻女性家属进行一对一、面对面审讯；二是负责对反贼辎重中珍贵物品的清点、登记和保存。 而杨丑掌握了甄别和诛除反贼的实权，从此以后，雁门关和周边各县马蹄声彻夜轰鸣，到处响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宣告声： “张家铁匠铺为叛乱提供镰刀、菜刀等凶器，大逆不道，全部处死！” “洞春香酒肆曾为贼酋刘四儿送过饭菜，属于资敌大罪，全部处死，家产充公。” “任何人敢于窝藏反贼、留宿反贼的，与反贼同罪，杀无赦！” “任何人知道反贼线索，不出首告发的，与反贼同罪，杀！” “任何人敢于不服从命令，拒不开门接受搜查的，与反贼同罪，杀！” …… 在一连串“杀杀杀”宣告声中，5千骑兵也都彻底杀红了眼睛，看到哪个房子建的漂亮，门口出来进去的女人有点儿姿色，他们就大吼一声：“反贼在这里，大家快来啊！”当即就一哄而入，接着传出的就是男人的惨叫和女人的尖叫，最后千篇一律都是骑兵们大包小包的往马背上装东西、往马屁股上栓人头…… 屠杀已经不再局限于针对乱民了，乱军也成了剿灭的对象。 边军辎重营一支百人队外出筹粮，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有些黑了，就因为从南门进城的时候嫌城门开慢了一点儿，随口骂了两句，立即就被一堆刀头滴血的骑兵队包围，虽然领头的队长乖乖的下令手下弟兄缴械，跪地磕头认错，可最后这1百人还是被集体屠杀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杨丑皱了皱眉头，然后吩咐道：“既然已经杀了，那就把整个辎重营也都剿了算了，反正刺史府上报朝廷的公文里面，辎重营早就已经反叛了。” 上千骑兵听了杨丑的命令后，直接打马出发包围了辎重营，连抽刀都省略了，直接把所有人都锁在军营里，然后就随手拿起火把往里面乱扔，把所有的营房连人一烧了事——他们已经杀得太累了。 辎重营解决了以后，骑兵们从缴获的战利品里挑了些最差的给杨丑送去，立即就让杨丑两眼放光了，一琢磨，听说斥候营也挺富的，干脆把斥候营也剿灭了吧，反正在刺史府公文上斥候营也早就反叛了，更何况那是贼酋刘四儿的旧部，这要不算是反贼，还有谁是反贼啊！ 于是，乱军的首级堆里又新凑了几百颗人头。 不过里克这小子幸免于难了，他就像轮船里的耗子一样，第一个感觉到了大船即将覆灭的危险。当初一听说5千骑兵自晋阳朝着雁门关开进，他就火急火燎的带着自己的所有老部下们离开了雁门关附近，集体跑到草原上去继续侦查异族动向去了，好歹没有被雁门关这场叛乱所波及。 乱军的人头也满足不了杨丑邀功的欲望了，他开始把目标瞄准了昔日的同僚们。雁门郡的郡丞一直待在郡治阴馆城里，专门负责全郡的民政事务，平时也不管雁门关和军中的事情；但在杨丑这个监御史的上头除了远在数百里外忧心忡忡的老太守，还有一个长史——吴宿吴老大人了，虽然此人一向胆小怕事、树叶落下怕砸脑袋，但杨丑也没有打算让他摆脱反贼内应的罪名。 吴宿本人很快被从家里拖出来，用马拖回军营时候还没断气，不耐烦的骑兵们干脆用马蹄将他活活踩成了rou泥，然后才送到张杨那里报功。 他死前一盏茶的功夫里，他的老父亲、妻子、儿子、孙子、孙女和管家、仆人等共50余人已经先他一步去黄泉路上给他找路了。 他的小女儿，还有府里的几个年轻丫鬟，都被送到了武猛从事张杨的军帐里去连夜交代问题，而他号称“雁门第一美人儿”的儿媳妇则被杨丑留下亲自审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