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慨叹黄巢不丈夫
宋江这么说，愈是让方腊深思。 柴进琢磨宋江为何也将这些事说出来，实在是他一定也疑虑重重。 这时李俊也说了先前山庄时柴进说的颇得应验的话。但柴进一再坚持解释是偶然。宋江和李俊勉强信了柴进所说，方腊却不信，坚持认为柴进有异能。 对此柴进只能笑笑，笑是最有神秘感的，柴进必须让他们感到神秘，而自己的解释更增添了那种神秘感。 接下来谈天说地一阵，见月亮也快到中天，时辰不早，便让船儿靠了岸。方腊终不忘剑舞之事，余兴尚在，当下，在众人抚掌喝彩声中，方腊掣剑而起舞，宋江此时也兴味盎然，柴进却记起来杜甫的那首有关剑舞的诗：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柴进反复端详玩味，觉得方腊未能尽剑舞之美，可谓沉雄有余，而轻灵不足。不过剑舞之中所寓其干云之冲天豪气，还有慷慨男儿的热血情怀，却是公孙大娘及其弟子所不能兼有。 余兴未尽，就从船中抱酒坛出来，坐草地喝酒，畅谈许久，因谈到官逼民反的话题，不免说到前朝的黄巢起义。 这时谈话到了高潮，方腊酒也喝多了，所以就更是直言不讳，多次坦露了自己的情怀，总是说要是换作我方腊，将不至于如黄巢一般结局。方腊指责黄巢不仁，视民生如草芥，治军不严，纵容部下食人充饥。 宋江当即笑道：“方兄莫非以为黄巢不丈夫？” 柴进琢磨此时宋江又一次作了错误判断，他又一次误以为方腊和自己的观念还是大致相同的，所以才如此断言。 “嗯，黄巢不丈夫？说的也是，确实不丈夫也！” 方腊的这一句话，让宋江听得大喜。“此一言，兄长颇与小弟意合！黄巢缺少忠义，不思为国效忠，却因私盐之利而造反，宁作反贼甘受千秋骂名！” 宋江正朗声而言，却不料方腊又一次摇头，并且皱眉，而后却神情严峻了。 “宋江兄弟，愚兄只是以为黄巢不是一个好的领导者，却不是说他缺少忠义。当今宋室，君昏，臣佞，何以有忠义可言？既然上面朝廷已弃忠义，咱下边小民又何以秉忠义行忠义？只有换一个天下太平，才能张扬真正忠义精神！” 柴进看到宋江有些愣了，琢磨这又一次的分歧，准是让宋江的心情不平静了。“可是方兄，这忠义是吾辈行事的准则，又岂能因昏君佞臣而废？”他据理力争。 “宋江兄弟，要是你不弃忠义，那固然好，只是不免要作了这腐朽王朝的牺牲品，你就甘心情愿吗？” 这最后一句话，有如一石击开水中天，柴进的心头激荡了，柴进揣想，宋江的心中定是久久荡起了涟漪。 便一起到了李俊的居所，按现在的说法，李俊哥儿仨住的也算是出租屋了，着实简陋，不过有一好，那就是够宽敞的，所以再住下柴进和宋江、方腊，绝对是没有问题。 三间房，都做成是双人间，刚好睡六个人。柴进看方腊和宋江之间似乎有些小擦痕，好像都不太喜欢处得更近，便说道： “既然有三间房，每间刚好安歇二人。依我看，童威、童猛兄弟睡一屋；李俊兄弟与宋江兄长初见，正有说不完的话，安排一屋最好；所以方腊大哥由我来陪，我对方兄也是久仰得很，今一见如故，就不知方兄和宋兄以为如何？” 柴进这个想法特别对路，宋江和方腊都似乎喜欢，不过宋江和李俊还是对方腊说了匆忙之间礼数不周的客气话，方腊也坦言以诚，说如此甚好，宋江、李俊兄弟不必介意，又说自己性喜随意，不爱羁绊，躺下来就是好地处，何必太刻意！ 这一夜，银汉耿耿，柴进和方腊畅谈了好一阵子，方腊甚至跟柴进说到了明教的事，柴进唯唯而听之，而后这才说方兄行路辛苦，可先行睡了，有话待明日再叙。方腊听之而笑，便卧而不语。 少顷，听其鼾声悠悠，柴进却久久没有成眠，想到水浒中的重要情节，觉得自己已经是渐入佳境，举足轻重之人物宋江和方腊就在身边，此后将风起云涌，各方义士反宋之情绪，在近期之中，将汇成巨大的历史洪流。 次日早上，宋江和方腊辞行，李俊当即挽留道，“公明哥哥何不只在此间住了，休上江州牢城去受苦。方兄，你也别走，就在这揭阳镇住下，一会儿到穆家庄，穆弘兄弟一定也好欢喜。” 宋江答道：“梁山泊苦死相留，我尚不肯住，恐怕连累家中老父。此间如何住得？”柴进即忙说道：“兄长，昨夜已经答应了穆姑娘，说好上她家庄上的，岂能让她白欢喜一场？” 柴进这一说让宋江愣了愣，方腊笑道：“宋江兄弟在江湖上有及时雨之名，还是依了你们兄弟，到穆家庄走一遭为是。至于我方腊就不同，就此别过！” 柴进和宋江他们当即挽留，可是方腊执意要行，道：“欲取道南下访友，迟了就怕不遇其人。” 便送到镇外路口，最感慨的是柴进，却一时未寻思得赠言。宋江拉着方腊的手，说不得洒泪而别，他俩做梦也没想到，这浔阳一别，他日再重逢时即是化友为敌之时，到那时两相之间，已势如水火不相容。 见方腊魁伟的身影已没于树林之间，柴进和宋江、李俊等一行这才往东。然后自然就往穆家庄而去。 本来还想着到庄门外之时，还需李俊先进去说说，不料早就见到穆赛花和秀莲候在那儿，柴进因此对穆姑娘有了好感，对秀莲的感觉自然就更好，毕竟她长得好看，尤其是在跟穆姑娘作比时，就显得眉目格外的清秀，身段格外的苗条。 “李俊哥果然不会让我失望！”穆赛花笑盈盈道。 便接入庄中，到厅堂坐定，太公和穆弘、穆春都出来相见了，宋江拜了太公，穆家兄弟也拜见宋江，让柴进眼看着，总觉得古人就是礼多呀。然后自然又是杀鸡宰牛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