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瑶光和奈亚
木屋中，桐人听完了十二宫辉煌的话，陷入了沉默之中；过了良久，他才重新开口问道：“瑶光，他到底是什么？” “人类也好，AI也好，其实怎么说都没有错。” “我听菊冈说，第六天家族一直在照顾他。” “啊哈，没错，蜂王总算是没有辜负我对他的期望，也可能他是觉得有愧于我吧。我把瑶光交给他，请求他照顾瑶光长大成人，而他也的确做到了。” “他的母亲，就是那位陈明义总裁的夫人吧？那么他的父亲，就是陈总裁吗？” “没错，不过那只是从血缘上讲罢了。绯雨，也就是陈总裁的夫人，她从来都没有过孩子，当然她也从来不知道瑶光的存在。” “瑶光是个试管婴儿？” “差不多。” “是你做出来的？” “当然。” “为什么？” “因为瑶光需要一个身体，我就为他做了一个。” “他以前，是个AI？” “在我看来，人类也好，AI也好，归根结底，我们都是一种智能——思考才是我们的基本需求，而生存的目的仅仅是为了确保思考的能力罢了。” 十二宫辉煌指着优吉欧和爱丽丝，问道：“桐人君，你觉得他们两个，和你之间有什么区别？” “……” 桐人回头看着优吉欧和爱丽丝，摇了摇头，说道：“至少现在的话，没有区别。” “智能生存在不同的空间中，在人类的世界里，智能的载体是生物体；而在电子世界里，智能的载体就仅仅是硬盘空间罢了。所不同的地方在于，人类的智能可以脱离生物体进入到电子世界之中；而电子世界之中的智能，在离开家乡之后，就没有载体能够寄身了。” “所以你设计了一个试管婴儿，把瑶光注入了进去？但是那个婴儿原本的灵魂呢？你杀了他吗？”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的；不过事实却是，我没必要那么做。对于‘瑶光’来讲，人类的躯壳并不是必须的，而那具躯壳，也仅仅只是一具躯壳罢了。” “我不明白。” “瑶光的起点并不是一个受精卵，而是更加靠前的阶段——选择需要的DNA，结合在一起构成胚胎，之后促使按照既定的目标增长，仅此而已。你可以这么理解，瑶光的身体就是一台没有灵魂的机器，如果没有他的意志，那和一具尸体也没有任何区别。” “天方夜谭。”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我们曾经觉得VR技术就已经是足够天方夜谭的了，但是现在，完全潜行却已经成为人类世界的常态。桐人君，不要总是局限于目之所及之处，更加广阔的未来就在你的眼前。” “所以，你究竟为什么要让瑶光成为一个人类？” “电子世界可是一点都不安全。的确，奈亚在这个世界就是神，但是说到底这个世界也只是一团电子元件中的程序罢了，人类想要摧毁这个世界实在是轻而易举。陈总裁从一开始就在警惕着阿撒托斯，所以他才会拓展尼德霍格的权限，使得阿撒托斯时时刻刻都处于毁灭性火力下；我不希望瑶光生活在一个危险的世界中，所以我将他送了出去。” “阿撒托斯……尼德霍格……它们是什么？” “尼德霍格是一个程序，标准的人工智能，很可惜不是我设计的。陈总裁信任我，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会把所有的工作都交给我来做。至于阿撒托斯，它稍微有点复杂，我只能简单解释一下了。” 十二宫辉煌转过身，在黑板上逐一写下了“瑶光”，“奈亚”和“阿撒托斯”，随后从“阿撒托斯”的下方画出一条直线，之后分支开来，连到了“瑶光”和“奈亚”上面。 “‘瑶光’就是‘奈亚’；而‘瑶光’和‘奈亚’，就是‘阿撒托斯’。” 十二宫辉煌丢下了粉笔，笑着说道：“试着去理解吧。” “‘瑶光’是‘奈亚’……就像是我和……另一个我一样？” “类似，但不确切。我打个比方好了，‘桐谷和人’是一个集合，而你和另外那位桐谷君就是‘桐谷和人’这个集合的两个子集合，你们之间有共同点也有不同点，但归根结底你们都是‘桐谷和人’。至于‘瑶光’和‘奈亚’，他们是两个趋近相同却有不同之处的集合，而相同的这部分，再加上另外一部分，就是‘阿撒托斯’。” “难以理解。” “圣父，圣子，圣灵为同一本体、同一本质、同一属性、三个不同的位格。阿撒托斯就是依照天主教的理念设计了瑶光和奈亚，作为他的后继者。” “所以阿撒托斯到底是什么？一个AI？” “过去，他是一个AI；现在，他就是这个世界。阿撒托斯想要创造一个世界，而他自己就成了这个世界。” 十二宫辉煌的话让桐人一头雾水，他思考了半天也没想通这个问题，索性抛开疑惑，问道：“你说瑶光就是奈亚，但是他们却是分别独立的存在吗？” “即便出发点和目的地都相同，中间的路程也能够有所区别。不要试图去从静态的角度去思考，要学会观察和理解动态中的世界。” “所以说到底，我怎么才能打败奈亚？” 桐人直截了当地问道，他的问题也终于让一直在旁边干看着的优吉欧和爱丽丝提起了兴趣，三人期待地看着十二宫辉煌，而后者用一种有趣的眼光看着桐人，答非所问地说道：“你进步很快嘛，桐人君。” “哈？” “不久之前你还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怎么现在突然就重新鼓舞起来了？” “呃——这根本不重要！” 桐人强行装作自己脸上一点都不热的样子，严肃地问道：“我要打败奈亚，请你告诉我方法。”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桐人君，你为什么要打败奈亚？” “因为——” “你想要拯救什么？” “——我想要拯救UnderWorld，我想要帮助优吉欧，爱丽丝，还有那些生活在UnderWorld之中的人。” “那么你从一开始就已经失败了。” 十二宫辉煌注视着桐人，缓缓说道：“奈亚是UnderWorld的造物主；想要击败奈亚，就要毁掉这个名为UnderWorld世界。” 他的话震惊了面前的三个人，半晌过后，爱丽丝才喃喃地说道：“毁掉……我们的世界？” “虽然说出来很令人哀伤，但是爱丽丝，你和优吉欧，还有你所认识的所有人，你见过的动物，植物，以至于每一抹景色，UnderWorld所有的一切都是奈亚；没有奈亚，你们就无法存在；没有奈亚，你们就必将消失在虚空之中。” “没有……其它办法了吗？” 桐人涩声问道，他忽然回忆起了Cardinal曾经说过的话，在必要的时候，UnderWorld就将和海龟的系统玉石俱焚；而在那之后，才能有崭新的世界从点滴开始构筑。想到这里，桐人一下子站了起来，说道：“如果，有人能建立起一个新的世界呢？” “旧事物焚毁，新事物降临。世间真理，莫过于此。” 十二宫辉煌笑了笑，问道：“那么你觉得，有谁能做到？” “……瑶光。” “完全正确。” “所以，我们该做什么？” 优吉欧还是不太明白，而桐人的思路逐渐清晰起来，他注视着十二宫辉煌，试探着问道：“你说过，你和瑶光站在同一边……他的军队，正跨越海洋，朝着UnderWorld进发；而奈亚的军队，艾恩葛朗特的军团，现在已经等候在了那里。也就是说，瑶光和奈亚的战争，就是这两支军队的战争。” “棋局两侧的人，各自用棋子争夺着胜利。如果双方的水平相近，那么毫无疑问，谁的棋子在数量和质量上占据优势，谁就将是最后的赢家。”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桐人忽然问道：“你说过，你希望做一个旁观者；但是现在，又为什么要帮助我？” “有趣的问题。” 十二宫辉煌看向木屋窗外缓缓飘落的雪花，淡淡地说道：“也许直到现在，我还是一个人类吧。” 他站起身来，看着桐人三人说道：“好了，你们现在有什么计划吗？” “……” 优吉欧和爱丽丝看向桐人，而桐人皱着眉头，沉声说道：“我想要召集UnderWorld的人，把大家团结在一起，和瑶光的军队一起对抗奈亚。” “虽然算不上什么绝妙的计划，但是有个开头总是好的。然而我倒是想问问，你对于战胜那个叫约书亚的人，有多少信心？” “……我没有任何信心。”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人被自己的经历所塑造，他经历的远远比你想象得要多。约书亚是个战士，是个军人，是一位领袖；至于你，桐人君，你现在只是个游戏玩家。” “我怎么样才能拥有和他匹敌的力量？” “领袖是后天产生的，这个我也没办法帮你；单纯的战斗技巧的话，更是只能靠你自己了。这片区域的时间轴和外界不一样，你——包括另外两位，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留在这里先训练一下。” “怎么训练？” 桐人话音刚落，就有人打开木屋走了进来。三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娇小的少女正冷眼看着他们。 “看起来这家伙总算是打起精神来了。” Cardinal冷淡地说道，她之后也没去理尴尬的桐人，看向十二宫辉煌说道：“多谢你了，十二宫教授。” “哈哈，举手之劳而已。” “好了，你们三个，训练你们的事情就交给我吧。我先说好，接下来你们要经历的可不是过家家了。” “哈……放马过来好了。” 桐人深吸了一口气，坚定地说道；优吉欧和爱丽丝对视一眼，各自都觉得放心了下来。 “那样的话，我是绝对不能落后的。” 优吉欧站到了桐人边上，而爱丽丝握紧了手中的剑，朝着Cardinal鞠躬说道：“那就请多指教了。” ——爱丽丝 “嗯？” 爱丽丝下意识地抬起头，却只看到Cardinal冷淡而严肃的面孔。 “好了，你们都跟我来吧；十二宫教授，这段日子恐怕要叨扰你了。” ——爱丽丝 “不必介意，我也好久没有和人说话了。” ——爱丽丝，仔细听我说 “优吉欧，爱丽丝，我们走吧。” “嗯，这次，就一起加油吧。” ——爱丽丝，我想请你来见我 “怎么——哎，等等我！” ——爱丽丝，我是，阿撒托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