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桐人他醒了吗？” “嗯。” “他有说什么吗？” “没有，恐怕他还没能恢复过来吧。” “好吧……给他一点时间吧。” “外面怎么样了？” “一片混乱，每天都能看到逃难的人，据他们所说，央都已经彻底变成战场了。我冒险去了央都边上，发现艾恩葛朗特王国的军团和维吉尔城的长生军没日没夜地厮杀在废墟之中，没能逃出来的人就被困在两支军队中间，恐怕……爱丽丝，我听贝尔库利大叔说，有暗之国的暗黑骑士袭击了村子？” “嗯，来的人数很少，很快就被消灭掉了；不过，它们出现的频率却越来越高了。恐怕暗之国也察觉到了人界的混乱，准备大规模入侵了吧。” “怎么会这样……这下该如何是好？”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桐人会有办法的。” “嗯，那我先走了。再见，爱丽丝。” “再见，优吉欧。” --- 漆黑的房间里，桐人沉默地坐在床上。门外爱丽丝和优吉欧的对话他都听在了耳中，然而现在的他却丝毫生不起关注一下的兴致。床边上还有爱丽丝亲手烹制的食物，虽然已经冷掉了，但是香味却还是非常地浓郁，不断地顺着桐人的鼻孔涌进去，接着再带动起他饥饿的胃向主人发起抗议。 “假的。” 这就是桐人对目前一切的唯一看法。房间是假的，床是假的，食物是假的，香味是的假的，肚子咕咕叫也是假的——就连他自己，也是假的。 “让我饿死算了。” 桐人又躺回了床上，闭上眼睛。随后他就听到门被打开，熟悉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似乎是停在了床边的桌子上。 “唉……” 一声轻轻的叹息，随后桐人就听到盘子被进来的人拿走，随后缓缓离开了房间。不知为何，桐人的心中生出一丝愧疚的感觉，但是转瞬间就被他强行掐灭了。 “假的，全都是假的。” 桐人翻了个身，虽然闭着眼睛，各种各样的画面却不由自主地从眼前飘过。过去自己——或者说真正的桐谷和人，意气风发地在SAO，ALO的世界里遨游着，和同伴们玩耍在一起。而现在的桐人，像是一个毫无关系的第三者一样，默默地看着过往的一切，心中却没法再泛起任何波澜。 “可笑的废物。” 桐人给记忆中的桐谷和人下了这样一个定语，随后连念头都不想再动了。 === 如果说有什么比死更可怕的话，那大概就是心灰意冷了。死亡或许意味着终结，然而人依然可以怀揣着自己的信念，殉道而死；而当自己所信仰的一切都瞬间崩塌的时候，那种滋味，绝对是比死还要难受。而此时，死亡将不再是敌人，而是恩赐了。 在桐人踏出一步，准备静静迎接死亡的时候，爱丽丝和优吉欧正慌张地冲向他。两人原本只是想给桐人一点私人空间，结果没想到他居然从高处一跃而下。毫不意外地，爱丽丝和优吉欧没能抓住桐人，然而幸运的是，桐人并没有落到地上摔成番茄酱，他落到了龙背上。 “是贝尔库利叔父！” 爱丽丝惊喜地说道，优吉欧往下看了一样，却是一位整合骑士正驾驭着飞龙向上飞来。 “贝尔库利，贝尔库利——唉，我记得村子的第一代卫士长，不就是叫做贝尔库利吗？” “是吗——啊！” 爱丽丝忽然捂着额头，似乎非常痛苦的样子。优吉欧急忙扶住她，问道：“怎么了，爱丽丝？” “没事，优吉欧……我，我想起来了！” 爱丽丝忽然抓住优吉欧，激动地说道：“小的时候，我们三个——还有终结山脉里的事情，我全都想起来了！” “是，是吗？” 优吉欧吃了一惊，这个时候，骑龙的整合骑士也升到了顶层。他看到爱丽丝后，大声说道：“你还好吗，爱丽丝？” “我很好，叔父，这是优吉欧，是我小时候的同伴。” “是吗，看起来你也全想起来了。” 贝尔库利扛起已经昏过去的桐人，跳到高塔上，问道：“这家伙是谁？” “是我们的朋友，小的时候我们在一起的。” “原来如此……可是他为什么——” “这个以后再说吧，叔父。您为什么来了？” “我倒想问问你呢，最高祭司大人呢？” “她……消失了。” “‘消失了’？” “对，她似乎是被一个叫奈亚的人给杀死了。” “‘奈亚’？” “叔父，等我回头再解释吧。现在央都怎么样了？” “别提了，四周全都是那些自称军团武士的家伙，他们已经把四帝国的皇帝和贵族全都杀掉了，央都很快也会被占领的。我们必须要离开了。” “去哪里？” “还能去哪里？回卢利特村去。” 贝尔库利把桐人抛到自己的飞龙背上，说道：“我已经汇合了大部分整合骑士，他们都愿意听从我的指挥，你呢，爱丽丝？” “当然，叔父。我们走！” “等会儿，你的雨缘呢？” “雨缘……它被军团俘虏了。” “……唉，没办法了。上来，我们走！” === 卢利特村 爱丽丝轻轻掩上了门，随后走出了屋子。在外面，村民们正聚集在一起，cao练着各种武器，优吉欧和贝尔库利也在那里。这都是贝尔库利的要求，在恢复记忆并且回到村子里之后，他就派出了整合骑士去侦查央都的情况，随着军团向外界扩张，以及维吉尔城长生军的降临，这位前卫士长即就意识到武装村子里村民们的重要性。在他的带领下，跟随而来的整合骑士便各施所长，将自己的本领交给村民们。 “好的，继续这样。” 贝尔库利满意地看着村民们在临时开辟的cao场上训练着，在看到爱丽丝过来之后，便迎上来问道：“那位桐人小弟好点了吗？” “没有呢，他还是不肯说话，也不肯吃东西。” “唉……” 贝尔库利理解地点点头，爱丽丝简单地把桐人的情况向他说了一遍。虽然贝尔库利和爱丽丝一样，都不能理解奈亚究竟是什么存在，但是他大略能体会到桐人现在的心理困境。曾经坚持和信仰的一切都不复存在，那种瞬间崩溃的感觉，没有经历过大半人生的人是绝对没办法坦然接受的。 “这是一道难关，他恐怕是没办法自己闯过去的。” 爱丽丝有些难受地说道，而贝尔库利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和优吉欧能坚守在他身边，已经是给予他最大的帮助了，剩下的，只能靠他自己了。” “真的吗，叔父？” “要么涅槃重生，要么他恐怕就万劫不复了。” 贝尔库利想了想，忽然说道：“对了，有一个传说，或许能帮助到他。” “传说？” “是的。” 贝尔库利指着村子远处一座高山，说道： “传说在非常古老的时候，曾经有一位失落的人，因为遭受了太多的挫折，便攀登上远方最高的那座山峰，想从悬崖上跃下，结束自己的生命。而一位贤者在那时候出现了，他指着悬崖下方，对那人说道：‘既然你能攀登上了这座巍峨高峰，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到呢’，那个人大彻大悟，下山之后重新振作起来，后来建立起了古代一个庞大的帝国。于是后来，当有人心灰意冷的时候，旁人就会劝说他们去攀登高峰，在上面会有来自高山的贤者给予他们生命的启示。” 贝尔库利的故事让爱丽丝和优吉欧面面相觑，爱丽丝忍不住问道：“您从哪里听来的这个传说啊？” “嗯……忘了，好像是我还在当卫士长的时候，听别人说的。虽然我不太相信高山上会有什么贤者，但是如果能攀登上高峰的话，或许会对他的心境有所帮助吧。” “等会儿……高山贤者！” 优吉欧忽然惊叫了起来，把爱丽丝和贝尔库利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优吉欧？” “高山贤者，有人说过这个！” 优吉欧急忙解释了Cardinal的事情，当然他并不清楚Cardinal真身是什么，只是把她当成什么无所不能的高人了。 “那位……呃，人物曾经说过高山贤者，我想这个传说应该是真的。” “是吗，竟有这种事情。” 贝尔库利也觉得不可思议，随后对爱丽丝说道：“既然如此，有必要试上一试。那么——” 【呜——————！】 低沉的号角声响了起来，贝尔库利猛地抬起头，沉声说道：“是敌袭，恐怕是暗之国再度入侵了。” 爱丽丝和优吉欧吃了一惊，急忙跟着贝尔库利前往村子外围的防御阵地那里。等到了那边之后，就看到法那提欧正等候在那里。 “怎么了？” “不太妙，艾尔多利耶看到上百名暗黑骑士正朝着村子这里袭击过来。从装备上看，应该是精锐部队。” “嘶——” 爱丽丝倒吸了一口冷气，前几次最多也就来了十名斥候，已经很难对付了，这回却来了这么多。而贝尔库利依旧保持着镇静，不动声色地说道：“召集村民们和其余的整合骑士，这恐怕是决定村子生死存亡的一战了。” “我明白了。” 法那提欧立刻离开了，贝尔库利转头看向爱丽丝和优吉欧，说道：“你们两个，带着那位桐人小弟，快点离开这里，乘着星咬走。” “叔父！” 爱丽丝难以置信地看着贝尔库利，后者沉声说道： “去找高山贤者。如果传说是真的，就一定有办法的。” “可是，大叔你——” “别担心，优吉欧，我可没老呢。” 贝尔库利自信地一笑：“区区百名暗黑骑士，可不会把我吓倒的。我有信心能保护好村子，最坏最坏，也不过是丢掉这条性命罢了。” “那样的话，我和爱丽丝也——” “这一次就算守住了，下一次呢？” 贝尔库利的话让爱丽丝和优吉欧沉默了，他笑了笑，随后叹道：“没有办法啊，就算是抛弃了村子，又能逃到哪里去呢。既然如此，还不如埋骨此处，也算是了无遗憾了吧。” “我明白了，叔父。” 爱丽丝点了点头，说道：“保重。” “保重，爱丽丝。” 贝尔库利笑了笑，看着爱丽丝拉着优吉欧走了。没过多久，他就看到飞龙升至空中，朝着远处的山峰飞去。 “大家都集结好了——爱丽丝和优吉欧呢？” “我让他们走了。” 贝尔库利看着过来的法那提欧，说道：“因为——” “不，我明白。” 法那提欧笑了笑，但是美丽的面孔上也不禁闪过一丝忧愁：“也许，今天就该是我们赴死的时候了吧。” “大概吧，不过要是能和你死在一起，我会很开心的。” “……你这个人。” 两人对视良久，忽然，号角声再度响了起来。贝尔库利转头看去，在地平线上，一排排骑兵已经出现在了视界当中，他们停在远处，正在紧锣密鼓地排列阵型，等待着冲锋的时刻。 “呼，好久没有这么热血沸腾的时刻了。” 贝尔库利的目光坚定起来：“这一战，我绝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