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改革伊始

    姬武当然没有把颜醒撵走，这都要开大工程了，要是把主事的人撵走了，他还玩啥？

    倒是王孙辄率先离开了，颜醒神色郑重地又提到了之前的事情，也就是关于后宫的安定，宫中只有两个女子，按照威烈王的遗命，这两名女子都有王后之实。

    虽然这大大违背了礼制，但因先王感念季泠救命之恩和颜浠之贤良，硬是定下了此事，这种事情，宗伯没反对，国中就没人在反对。

    咳，姬武对此倒是非常满足，也算是免了后宫出现等级差异影响感情啊，不过，周王室失礼这回事，那些道德大师不会去怪已经去世了的威烈王，只会把这个坏名声挂在姬武身上。

    “这个，这个……”姬武想不到理由来推脱了，只好苦着脸答应：“第一轮改政完成以后就着手此事，太宰勿要太过忧心了。”

    娘咧，自己什么时候与自家媳妇儿同房颜醒都要管！

    “嗯，既然如此，臣告退！”颜醒见目的达到，也不多作停留，直接起身离开了宫中，他前脚刚出了门，姬玺后脚就进了殿中。

    姬武让他坐下说话，没想到这姬玺还有些拘谨，凑过去要把他按下，却闻到一股似曾相识的气味，心中微凛的同时又做出无事的样子。

    你我兄弟，往后莫要这般客气。”姬武按着他坐下，一时间也想不到那气味来自何处，只得按捺下疑惑回到王座上：“王弟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姬武单刀直入，姬玺反倒有些窘迫了，支吾了一下，试探着说道：“王兄当初答应给臣弟安排实政之事，不知……”

    这话拖着尾音，姬武也弄明白了他的意思，连连点头：“这事情为兄还记得，今日的吏员考选之事王弟也当知道，待明朝事情有了结果，为兄再为你安排，你莫要着急。”

    “多谢王兄！”姬玺很激动，他从没想过作为周王弟弟还能得到如此亲近，要说先例自然是有，姬龄就是，不过，姬龄那是在他们祖父时代就做了肆师（宗伯御下下大夫），与姬武与姬玺的父亲根本没啥关系。

    姬武笑着摇头：“都说了你我兄弟莫要客气，这样吧，晚间你就留在宫中用膳，三月清苦，委屈你了。”

    姬玺连连摇头：“臣弟自然不会再客气，王兄多虑了。”这话听着有点古怪，姬武微微一笑，没有再意。

    晚间，他与姬玺，他的两妻，还有姬玺，浔溪一起用了晚膳，才将他送出了宫外，而回到宫中，他却对姬玺身上那股似乎属于曾经敌人的气味上了心……

    第二天，周室百官又一次进了宫，在九鼎之前等候姬武宣告他们昨日的成绩，六卿已经将人选出来，总共分为五级，一级为六卿属官，二级而属官副贰，三级为属官以下的统筹吏员，四级则是庶吉常士的统管，第五级为庶吉常士。

    在宣布结果之前，姬武率先宣读了另外一份王命。

    “凡落选之人，若是不想回家种地，还有另外几个选择，其一，王畿商事需要各类要员，多有空缺，”

    “其二，不久之后，王畿之地将开设学府，收容各类年轻弟子，需招纳师氏百名，”

    “其三，军中需要布政使官，检校军中礼仪修养，如此种种，都没有爵位，却有薪禄，诸位可自行选择，太宰，宣读结果罢？”

    颜醒上前一步，从一边的寺人手中拿出一一沓纸，开始宣读被选中官员的名字和核验的等次，六百多人，仅仅选的一级吏员十一人，二级吏员三十四人，三级吏员七十七人，四级下吏一百二十二人，五级善事者一百八十人。

    这其中，原来爵位越高的人，现在掉得越厉害，一级吏员中没有任何人以往是下大夫以上爵位，以往的高爵位现如今只剩下了寥寥几人，能上二级吏员的也不过五六人，更多的人直接被刷落，再没机会接触他们原来的阶位。

    颜醒连夜就已经将事情安置妥当，选拔成功的吏员由王孙辄在给他们安排新的政事，由宫中竖人和他们手下的新副贰合作安排，很快就达成一致，皆大欢喜，然后就被遣返到姬武新建的外府中，开始上手政事。

    混乱自然是有的，另外一些人当然也就是没被选上的人，还有一些已经选上，地位却从云端跌到地面的那些人，他们当然不乐意，要求姬武给个解释，颜醒已经去与他们纠缠了，姬武乐得轻松，只等着收拾最后的硬茬子。

    颜醒要面对的状况可谓是严峻非常，虽然此次选拔意在选择骨干，但这种把贵族层得罪得那么严重的情况他也是第一次遇到，姬武已经派兵在宫外镇守，虎岚领兵在宫中守卫，龙骁则领兵在宫外巡弋，预防着任何可能出现的状况。

    现在，虎岚就是以颜醒护卫的身份出现在这里，前方有虎贲挡住想要往前挤过来的士大夫们，他护卫在颜醒身侧，防备着任何可能出现的状况，吃饭的家伙要被剥夺了，这些人不可能不疯狂。

    但是即便宫中四处武备，刀剑林立杀气盈然，想要讨个公道的人还不在少数，毕竟从某方面来看，他们的地位与颜醒只有高下之分而无贵贱之说，所以他们敢于恶骂颜醒，敢于上前找他理论，现在吃饭的家伙都要没了，谁还管得了得不得罪人？

    “太宰，这爵位乃是一族传承，岂能说撤就撤，祖业无继，宗祧难传，岂不是逼人不孝，逼人无德，王上此举大失偏颇！”

    颜醒抬抬眼皮，看了他一眼：“既然你所言涉及王上，那么去一边等着，稍后王上会亲自给你解释！”

    那人愣了愣，梗着脖子走到一边等着去了，颜醒又放下眼皮，拿着毫笔记录着身前人的问题：“没有了职爵，该如何面对祖先？嗯，这问题真没意思，也不知您祖辈的荣耀从何而来，又从何而去，你自己又有什么功劳？”

    “下一个！”

    “既要剥夺我等职爵，那我等子嗣该如何谋生，我单氏宗族世世代代为周室尽忠，周王岂能如此待我？”

    “哦，是介卿啊？”颜醒的嘴角浮起一丝嘲讽，摇了摇头：“介卿祖上自然也是有大功劳的，可惜子孙无德，经营得破落了……这个问题既然涉及王上，还请介卿去一边稍待罢？”

    “颜醒，你莫要欺人太甚！”颜醒以前名义上的副手介卿单邛当即就怒了，上前就要拍桌子。

    破风声在他耳边响起，一根木棍点在他胸前，虎岚沉声警告：“介卿，啊不，这位先生，要是再动手，本将可就要下重手了！”

    单邛脸色一冷，瞥了一眼虎岚，黑着脸甩开袖子离开这里，去一边随那几个要找姬武要交代的人站在一起。

    紧接着又有介卿刘触、小司马卜然、司农懿夫等等数十人要求姬武收回成命，否则他们就在宫城中静坐、回家绝食、挑起国人****……威胁的手段层出不穷，也将他们掌握着的手段全部拉扯了出来。

    有百余人被颜醒劝走，都各自去了本职所在，那些连五级都没到的吏员则是有的回了家，有的前往姬玧设立商会的地方报备原职和自认为具备的才能，将由姜氏与猗氏联手监督的商会来安排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有些人本来地位就低下，无才无德，早已成了布衣之士，大多早就开始刨土求食，颜醒承诺会给予他们补偿，比如多分一部分土地，多给一些粮种，或者派人帮助他们在乡野建房，甚至垦荒和农作指导。

    最后，颜醒领着剩下的二十七人进了正殿，将记录在纸上的那些要求交给姬武查看。

    姬武一直保持着微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都没变过，只不过嘴边轻声呢喃的话让下面几人很是不爽。

    “祖业无继，宗祧难传，岂不是逼人不孝，逼人无德，此举大失偏颇……嗯，司农懿夫，好……”

    “子嗣该如何谋生？”姬武抚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摇了摇头：“嘁，真是奇怪，这个不归我管吧？”

    “毁了既定规制与传承，是为周室不忠不孝之人……”姬武脸色几乎没什么变化，这种凌辱之辞，颜醒会追查到底并且让那个人消失，实在不劳他多心：“毁封君封臣之惯例，国中必有打乱，嗯，当然要乱，四万精兵已经准备好了……”

    声音很轻，但是架不住这殿中只有他一个人在说话，下方二十七人脸色涨红，个个都是神色激愤，看起来就很不满姬武近来的言行举止，但是他们没办法，宫内宫外都为姬武所掌控，连能不能出去都成问题！

    看完了，姬武终于站了起来，瞟了一眼下方黑压压一群人，扬了扬手中的纸片，笑着道：“诸位都认为这些事情有偏颇是吗？没有想要收回这问题的了？”

    没人回答，死一般的沉寂，颜醒回头扫了一眼，只是摇了摇头，虎岚领着五十名虎贲走进殿中，站在这二十人身后不远处。

    察觉姬武的动作，这些人终于露出了惊慌，但已经没办法了，姬武已经开口堵住了他们退路：“既然如此，一人为尔等开解一番，必然让你们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