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玄幻小说 - 重生之汽车狂人在线阅读 - 第七十五章 一厢情愿

第七十五章 一厢情愿

    老W组解体后,组员各奔东西,喜欢做白道生意、底子干净的跟着组长赵明印去了伽云贸易,喜欢做灰色生意的跟着常务副组长菲利普-帕西混社会,安保员工大多跟着监事庞文社去了温斯维拉。这次庞文社住院,病房附近似松实紧。502室又是5楼西边的第一间病房,康谢不认识温斯维拉和伽云医院的员工,如果没有特殊人士陪着,到不了门前。

    简越隐隐觉得不妙,望向方芸帆,后者手一摊,摇摇头。庞文社咳嗽一声,“是小螃蟹吗?我在,进来吧。”

    康谢立刻推门进屋,身后跟着一青一中两个陌生人,从面相和气质看,似乎都是华人。这俩人的地位不低,康谢顾不得细问简越,先给双方做了介绍——中年人叫袁家辰,年轻人叫盛林翰,都是加拿大籍华人,住在多伦多。这次到旧金山,一半旅游一半生意,顺便当翻译。

    双方一阵寒暄,康谢问:“荣霖去哪了?”

    庞文社反问:“你是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

    康谢说:“伽云物流总裁谢能友,他在多伦多出差。”

    庞文社哦了一声,“那你们是怎么上来的呢?”

    康谢笑道:“你不是黑社会大佬,伽云医院不是军事基地,我报了名号,又说了跟你相关的一些细节,门卫和护士就放我们进来了。”

    “真的吗?”

    康谢有些不悦,“这种事有什么好骗你的,我没心情开玩笑。你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庞文社叹道:“去年八月,温斯维拉总裁查普曼因病住院,两个杀手冒充他的朋友,进了病房,如果不是查普曼枪不离身,可能就不幸了。这件事之后,温斯维拉规定,重要高管住院,如果有外部访客,保镖必须陪同,没有例外。小螃蟹,你在撒谎。”

    康谢干笑两声,“我在楼梯口碰到了荣霖,他说你们在谈事情,让我们等等。我觉得你们已经聊了很久了,大事应该谈完了,该回去了,于是决定上来。你的保镖认识盛林翰和袁叔,直接放行。我们不是外人,无需保镖陪同。我的回答满意不?”

    庞文社反问:“你知道我这次住院有几个保镖吗?”

    康谢说:“你受小越的影响深,肯定不止楼下的两个华人保镖,附近的白人保安应该也是你的下属。”

    庞文社冷冷道:“楼梯口的华人不是保镖,而是温斯维拉的司机。我也没有华人保镖,我的保镖全是墨西哥人,你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撒谎!”

    康谢辩解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的英语很烂,是跟着他们一起过来的。”

    庞文社不置可否,调转目光,“两位,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身份,请打开天窗说亮话。”

    袁家辰笑道:“果然后生可畏!行,我们此行过来,主要目的是认识一下你们这帮青年俊杰,其次是劝和。区区不才,在海外混了多年,没赚到大钱,关系倒是攒了一批,过得还凑合。温斯维拉发展得不错,我们希望能和你们建立合作关系。”

    庞文社说:“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我们同是炎黄子孙,在海外互相提携是应该的,只是不知道您在做什么生意,想怎么个合作法?”

    袁家辰说:“我们主要做汽车零部件,在加拿大和国内都有工厂,质量不错。我们想入股温斯维拉,价钱好商量。”

    方芸帆说:“温斯维拉短期内不缺钱,暂时没准备接纳新股东。”

    袁家辰说:“能理解,我第二件事跟简家有关。小越,相信你听到我的名字应该知道我是谁派过来的。简家是华人在海外的代表性新势力,这次你和你伯父闹得很僵。美洲其他民族的势力都嘲笑我们,说华人好内斗名不虚传。泛泛的话无需多言,你伯父事前没跟你伯母商量过,你又换了手机号码,你伯母找不到你,只好派我过来。希望你能去多伦多一趟,看看家人。”

    简越沉默片刻,“您是我伯母的亲戚?”

    袁家辰点头,叹道:“华人在海外寂寞,总想找些可靠的关系。你伯母到多伦多后,一次聚会上我们碰到了,对了一遍,发现竟然有些亲戚关系,果然天涯何处不相逢啊。”

    简越望向庞文社,笑道:“你发现他们在做什么没有?”

    庞文社摇头,方芸帆没好气地接上:“一半是在逗我们玩,一半是在打探我们知道多少东西。”

    袁家辰抚掌大笑,“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不过我真是袁枫婷的亲戚……”

    “停!”简越说:“我伯母的亲戚我了如指掌,你就不用装了,直说吧。”

    袁家辰冷冷道:“我们知道你厉害,不过在北美,最好收敛些,不要害得我们这些同族跟着倒霉。简家在大陆虽不错,但在海外只是不入流的势力,如果坏了规矩,就不要怪我们不念同族情面。”

    简越说:“能理解,以后我们做事会尽量注意些。你们这些前辈在海外打拼多年,劳心劳力才创下一番基业,肯定不能容忍害群之马肆意妄为。”

    袁家辰神色稍缓,“知道就好,第二件事——北美现在失业率高,我们希望温斯维拉、齐悦集团、海韵集团、通捷集团招收北美员工时多考虑一下华人。我们要求不高,向伽云集团看齐即可。”

    简越说:“海韵集团不是我的产业,我没有发言权;通捷集团我是小股东,话语权不大;齐悦集团主要做国内和欧洲生意,在北美只有办事处,岗位不多。再说有些岗位必须聘用白人,否则不好做事。”

    方芸帆继续:“温斯维拉跟伽云集团不同,我们夫妻只有45%的股份,大事必须经过董事会,无法承诺您什么。”

    袁家辰色变,“你们这是变相拒绝,未免太不给我面子了!”

    庞文社喝道:“姓袁的,你充其量是一个高级打手,少在我面前装大尾巴狼!”

    “不知好歹的小兔崽子!”袁家辰霍然起身,须发皆张,一股淡淡的煞气从身上冒出来。最迟钝的方芸帆也察觉到了,往后靠了靠。简越没动,不敢动,因为他见识过大高手的速度和杀伤力,暗自戒备。

    庞文社淡淡地说:“我知道你是能须臾之间取人性命的练家子,不过你可以试试是你的出手快还是我的子弹快!”

    袁家辰脸上的狠戾一闪而过,忽然垂手退下,转身出门扬长而去。简越松了一口气,凑到门口瞅了瞅,发现他走远了,关上房门,掏出手机打给魏荣霖:“上来吧,不要再躲了。还有,你转告楼下的美国特工,让他们不要欺人太甚,美国是一个民主的移民国家——什么,你不知道‘欺人太甚’用英语怎么说?你的语言天赋也忒烂了!算了,他们不笨,应该知道的,直接上来吧。”

    周围的人神色古怪,简越恍如未见,又从兜里掏出一只一次性手机打了过去:“杰克,刚下楼的那个中年华人看到了吧——看到就好,我挂了——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活得好好的。”

    庞文社咳嗽一声,“小越,杰克是谁?”

    简越笑道:“我的保镖,一个很懒的美国牛仔,总嫌我死得不够快,回去扣他工资。”

    庞文社欲言又止,简越调转目光,“盛兄,吓着没?瞧,这就是用草莽高手的代价!”

    盛林翰苦笑道:“我真没想到这帮人无法无天,一言不合就想动手杀人。”

    简越淡淡地说:“人杀多了就麻木了,无所谓了。你居然连他身上的血腥味都闻不出来,难怪会被派来当炮灰。”

    盛林翰默然,简越不再理他,盯着康谢:“为什么?”

    康谢茫然道:“什么为什么,我这段时间精神不好,脑袋转不灵,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简越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我一直觉得人是能改变的,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嗤之以鼻,总想将周围的人变得更好,谁知只是一厢情愿。有些人的性格一旦定型,就很难有根本性的变更。94年出国时,在保镖上我犹豫了很久,直到临出发前才选择郝宗观随行。七年,整整七年,再次见面时小螃蟹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心里忐忑不安。”

    “到机场时,小螃蟹一如既往地亲热,大叫‘阿三,我想死你了’。我心里怪他没大没小的同时又觉得很温馨,仿佛回到了一起到处玩耍的90年和91年。孰料刚回住的地方不久,欢喜的心情就跌到了谷底——老朋友居然做了卧底,而且是一个拎不清的卧底,面不改色地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还用拙劣的伎俩套我的秘密。不过他问的内容知道的人不在少数,我没放在心上,有问必答。我真正伤心的是,他儿子出生不久,他就想和他老婆离婚,理由是共同话题越来越少。表面上看,这个理由无可挑剔,但跟另外一件事情联系在一起就不怎么正常了。我视而不见,总往好的方面想。”

    “小螃蟹回国了,但战友魏荣霖留下了。小伙子很识趣很体贴,头脑清醒,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我很喜欢他,一路带着。可惜这些都是我和老简分家前,重回慕尼黑后,我将所有的调查资料都拿出来细读,最后发现低估了对手的心机和手段。原因很简单,魏荣霖聪明没用,他是小螃蟹的战友兼朋友,堂兄是特工,早就在网中了。我不死心,抱着最后一丝奢望,奢望小螃蟹不是我推断出来的那样,但现实狠狠地给了我一耳光。如果说盛林翰是个温室里长大的花朵,闻不到袁家辰这种隐藏很深的老牌暴徒身上的血腥味情有可原,那小螃蟹肯定知道,因为他92年到94年在老侦察兵成国选的手下训练了两年,又在部队呆了六年,上过战场……”

    “够了!”康谢不耐烦地说:“这些都是推理,拿点有用的证据来吧。你可以不喜欢我,但用语言技巧离间我跟荣霖和大螃蟹的感情未免太阴险了!”

    简越笑道:“我会让你心服口服——第一,你的血样分析结果表明,你曾在高辐射环境中呆过,一种不知名的镇痛剂残留量严重超标,但你的体型没有明显走样,性格也没有大变。唯一的解释是你曾参与机密军事实验,至少是卫兵。荣霖说,你99年曾消失过一段时间,上级没有给任何理由,可以作为间接证据。第二,袁家辰刚才杀气腾腾,但你不怎么紧张。你的功夫虽不错,但在他这种级别的格斗高手手上撑不了多久。你不紧张的可能性很多,有一种是很清晰的——你不在乎我们的生死。”

    “继续。”

    “平逸不是你的第一个孩子。”

    听众都大吃一惊,包括悄悄进来的魏荣霖。康谢无动于衷:“还有呢?”

    简越眯了一下眼睛,“你对陶欣如的感情没有你吹的那么深,只是占有欲发作,不甘心她就这样溜走,所以弄了个娃给她带着。早不离婚,晚不离婚,偏偏刚有了孩子就离婚,未免太恶毒了!”

    “继续。”

    简越说:“你的脸皮比十年前更厚,行,我们慢慢来。想了解你的原始性格,就不能绕过你的成长环境。你是你爷爷养大的,你和你爷爷很亲,比跟你爸妈更亲。你爷爷是什么人——一个老兵痞……”

    “你嘴巴放干净一点!”康谢怒道:“有理讲理,骂人算什么本事!”

    简越冷笑道:“我说他是老兵痞还客气了,在三个阵营都混过、青帮成员、躲过运动还大捞一笔、卖友求荣,是地地道道的油子和人渣。你爷爷很能装,但瞒不过枕边人,你奶奶结婚不到两年就发现了你爷爷的本性,夫妻俩的感情很淡。你爸像你奶奶,跟你爷爷关系不好,你们家就你跟你爷爷关系不错。你爷爷一直溺爱你,唯一跟你唱反调的地方就是娶亲。他了解你,知道你脑袋转得不够快,需要聪明的陶欣如,而不是那个对你百依百顺的花瓶。过世前,他再三交代,可惜是一厢情愿,因为他已不是你最亲的人。才两年,你就将他的嘱咐抛到脑后,你们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康谢脖子上青筋直冒,厉声道:“听到没,他对谁都信不过,什么人都要调查!”

    “色厉内荏!”简越轻蔑地笑笑,“康家在麻衣现在小有名气,知道你们家故事的人数不胜数,还用调查!你爷爷比你聪明,知道财不露白,一直捂着,连岑山藏宝都没跟家人说。你90年到94年一直在平寺呆着不回去,我本以为是舍不得我们,查过高胜写的报告后我赫然发现,原来你的主要目的是调查岑山藏宝。——你甭拿这条来借题发挥,高胜是严格按照我们的约定做事的。老人都害怕我算总账,所以对窦文朔放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还装?”康谢嗤笑一声,“我看你装上帝装到什么时候!以为世上就你聪明?告诉你,认为你是鬼上身的人不在少数。别的不说,就我和大螃蟹参与的两次寻宝成果,你仿佛拿到了藏宝图,可惜你当时只是个孩子!”

    简越呵呵一笑,“你去问问老简,看看他耍了多少次。茅道真爷爷家里的佛像,你居然认为是赝品。你这种半吊子,想当然地认为专业人士都在作弊,搞笑!知道PTM不——与PTM相比,我们的平寺探宝经历纯属娱乐!”

    康谢不吭声,简越缓缓继续:“你爷爷的藏宝都在你手里,所以你没把留下来的钱放在眼里。孰料这笔钱增值的部分远远超过你的期望值,你那天晚上肯定气急交加,进而生恨。你的自尊心很强,无法直视我们地位相差越来越大的现实,更无法忍受我们交往中的从属地位和沦为圈子里的配角。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下定决心与两件事有关:一是有人跟你说,沃林财团毁灭了波兰统一工人党;二是乌克兰停止销毁核武器和终止了部分对华军售协议。都是我授意的,所以我这个汉jian该死,是不?你未必相信这种欲加之罪型的说辞,但符合你的心理需求,反正钱已经到手了,可以拆桥了。小螃蟹,你果然是正宗的大闸蟹!”

    “说啊,怎么不说了,你不是很能说吗!”康谢脸上的嘲讽溢于言表,“你本来就是个汉jian,事实胜于雄辩。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中的多,比如明月科技的来历。”

    简越撇撇嘴,“我就不信你知道。”

    康谢冷冷道:“阿三,你终究只是个印度阿三,竟敢欺我中华无人——92年10月,简郁骏到平寺拜访简总,你看到了他女儿简月,一见钟情。艾格妮丝某些方面跟简月很像,绝对不是巧合。可惜啊,简月是管家内定的媳妇,很得管家长辈喜欢,你没有任何机会。如果你没跟简总分家,可能还有一丝希望。神童捡破鞋,贻笑大方,太过聪明易早夭,躲得过今天躲不过明天,哈哈哈哈……”

    敦实的家伙突然状若癫狂,无语伦次,周围的人面面相觑。盛林翰再也忍不住了,告了个罪,拖着康谢走了。大家目送他们离开,然后一起盯着魏荣霖。

    “小老板,”魏荣霖挠挠脑袋,“我——我可能呆不下去了。”

    简越叹道:“事已至此,我也无法留你,好聚好散,希望你记得保密协议。你很聪明,你堂兄的身份对你是一个掣肘,而不是助力。如果不妥善处理,将来肯定会被迫上船。”

    魏荣霖颓然道:“我知道,楼下的特工警告我,让我在美国不要惹事。小老板,我走了,您是大才,千万保重,希望能有再见的机会。”

    简越安慰道:“不要灰心,你回国后,如果想找我,打海成的电话。”

    魏荣霖重重地点头,挥手告别,小跑下楼。简越关上房门,在病房里来回踱步。这事蹊跷得厉害,似乎是遭遇战。随即暗叹,他太一厢情愿了,而且犯了一个很愚蠢的错误——刻舟求剑。康谢的成长轨迹跟前世不同,缺点被富裕的生活放大,两世的友情无可避免地灰飞烟灭,果然老天最大!不用想,康谢如此恩断义绝,跟圈子里的小动作有关,但根本原因还是友情的基础。无论前世今生,两人凑到一起,首先是因为钱,其次才是谈得来。建立在金钱之上的友情脆弱,遇到大的风浪便扛不住。

    长吁短叹一阵,忽然想起了什么,盯着庞文社:“螃蟹,袁家辰的目标是你,肯定是你们做了什么烂事才惹得别人痛下狠手!”

    庞文社吐了一下舌头,嬉笑道:“回家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