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宝贝（2）

    北风的余威还在肆虐，空气中夹杂着泥土的腥味和冰冷的寒气，不由得让他收紧了军大衣。

    宿舍楼前一目了然，和往常一样，可等他绕到楼后的时候，却听到哗哗的流水声，原来一楼水房的位置下被挖出了个大洞，洞口从外延伸到地下，翻出来的泥土垒得就像座坟头。

    那些流出来的水是从水管的凿口迸出，向空中射出一个道道水柱，乍一看还以为是喷泉。

    刘警官立马警觉起来，只能是人为造成的，于是向四周扫视着可疑的目标。

    自从十年前的地震后，派出所被包围在从山上震落下的巨石堆中，形成了四面环绕的障壁，宛如沙漠中的一片绿洲。出入的通道只有正对着派出所大门口的一条高低不平的马路。

    这样说来，如果楼后没有发现人，那么想要逃脱就只剩下那条马路了。

    那个时候还没有装监控设备，只能凭借rou眼观察，刘警官回到值班室把发现的情况一说，根本没有外人经过，因为值班室的窗户就对着马路，一目了然。

    因为没有任何财务的损失，也不知道干这事的人意欲何为，一直等到天亮，才告诉崔警官。崔警官的刑侦经验丰富，这种古怪的事还得由他来出主意。

    崔警官披上件军大衣就跟着刘警官出门绕到楼后，现场已经有好几个同事互相议论，可说这件事出得太奇怪，谁会大半夜把水管子给挖破，莫非对派出所有意见，搞搞破坏。

    天明的时候刘宝他们几个已经下到洞中，水房的地面并没有被破坏，好像那人的目的不是水房，如果说单是破坏水管，更加不像，因为派出所的用水来自附近山上的一处泉眼，在泉眼处或在两者之间的管道动手脚，岂不更加隐秘，为何大费周章去冒险引起怀疑。理由只有一个，那人不得不以身犯险。

    经过细致的勘察，崔警官发现一个蹊跷，距离大洞的发现，已过了五个小时，而水管的水刚被封上不久，那些流出来的水却没有聚积起来，而是顺着一个方向流得干干净净，于是让他们朝水流的方向继续挖。

    说挖就挖，幸亏挖下去，不然可能永远发现不了派出所地下的秘密。

    几铲子下去，一块块工程用的防水板被撬了出来，用凝固剂拼接而成，但并不牢固，漏了很多的缝隙。防水板被撤下后，露出一个匍匐前行的地道，用三米长的杆子一捅，根本没有着落，不过倒带出来一把洛阳铲的铲头，在铲头的外侧还留有一个二分之一的鞋底印。

    一天后，地道的另外一个口子还是找到了，在巨石堆中间用荒草覆盖着，和水房成一条直线，足足有一里的距离。令人大跌眼镜的是荒草下还趴着一个年轻人的尸体。

    查验这个少年的身份并不是难事，因为他就是附近的村民，是个孤儿，父母很久以前得病去世，学校倒塌后也不上学了，就在县城里找活干，挺规矩的一个人。无缘无故死在地道的出口，绝对不是偶然。

    事情一出，很快街知巷闻，这样一来，对破案还是有好处的，村民们纷纷提供线索。过去一个多月，派出所对案情还是毫无头绪，大多收集的线索都是道听途说，没有实质根据，让案子陷入了死胡同。

    本地第一次发生命案，而且和派出所有关，自然引得人心惶惶，说得最多的是派出所的位置风水不好，压断了龙脉，所以要不发生地震，要不出人命，搞得崔警官他们一到村里就被另眼相看。

    最后“案子”无果而终。

    二十年匆匆而过，要不是刘志军提起，可能这件事就成了埋在崔警官心底永远无法剥开的迷雾。

    崔警官忙问道：“你是说刘宝就是杀死那个孤儿的凶手？”

    刘志军无奈道：“崔老弟，正所谓虎毒不死子，作为父亲，我也不想推自己的儿子去死，可我再不阻止他，他下一步就不是杀人这么简单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倒是说清楚啊！”

    “好，你别急，慢慢听我说……在三十多年前，刘宝就是那个倒塌的学校的学生，后来发生地震时，我彻底慌了，因为他之前告诉我要回学校拿课本，于是我就到学校找他。发现他时，他就在学校后面，整个人奇奇怪怪，说什么学校底下有宝贝之类的话，听不懂是什么意思，虽然没受皮外伤，我也担心是不是被地震吓傻了，去医院检查倒是好好的。不料回家后，他每晚说梦话，说要去挖宝贝，还要叫上桂子。桂子其实就是那个死掉的孤儿，因为他们俩是同班同学，感情好，‘桂子’是我儿子给他取的绰号。当时我就觉得他是看到什么东西，但问他他怎么也不说，我就没有逼他。后来，他考上了警察，还被分配到这里，我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直到桂子死了我才发现他的心里藏着很多的事。”

    经他这么一说，崔警官倒是想起当初刘宝刚入职才一个月左右，宿舍楼后的声音是他第一个听到的，水房漏水也是他第一个发现的，当时他满身泥泞也没怀疑，后来村民间的谣言也是他第一个上报的，还有调查取证的过程他最积极，就以为他是新人，积极努力地在学习，莫非他是有意在毁灭证据？

    崔警官问道：“如果你说得属实，他为什么会杀死桂子，你说的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其实他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从入职的第一天起，他就和桂子里应外合，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挖了一条地道，目的就是顺到水房地下挖宝贝，可是桂子一个人哪会知道宝贝在哪里，

    花了三天三夜没有任何的收获，他怕时间一拖长被你们察觉到，于是干脆杀了桂子以防节外生枝。这一等就是二十年，没想到还是让他等到了这次的机会，他下一步就要让我借着工程队的名义和他联手来挖宝贝，他说派出所下面埋着的宝贝是国宝，转手一卖十辈子都不用愁了，我不想看到他一错再错，做出违法的事情，我恳求你阻止他。”刘志军佝偻着身子，露出痛苦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