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相信爱情
罗钦的嘴唇无缝地紧贴在苏晗的手背上，两人皆瞪大了眼睛。 最后，还是苏晗闷声提醒他，罗钦这才反应过来，松开了手，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异常平静地稳住了她的身体，微凉的手指落在她的手上，对动也不敢动的女人开口：“嘴上还有牙膏。” 罗钦若无其事地走回房间里，打开衣柜，才听到浴室里面传来一声尖叫，然后一个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接着靠枕就朝着他接二连三地飞了过来，“你耍流氓！” “什么耍流氓？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做，天地为证。”罗钦从衣柜里拿出一套银灰色的运动套装，当着苏晗的面毫无顾忌地就开始穿起衣服来了。 “无耻！” “是你自己没有敲门就扑上来的，要不要我们再来演习一下当时的情况？”罗钦拉下黑色的圆领体恤就摆出一副真的要重演的架势，“咱们这就算是一次危机预演了。” “什么见鬼的危机预演？” 罗钦当然不会说出栾珧华的名字，掌心握拳放在唇边假装咳嗽了一声，随意找了一个借口，“如果换了别人，不幸和你发生了今天类似的事情，，那就用你鱼鳞一样的手背摧毁对方的触觉系统。” “你那长了倒刺的嘴皮子已经摧毁了我的触觉系统！” “我的触觉系统是被你摧毁了，而我又‘被’摧毁了你的触觉系统。” “你是要从妇科医生转行做律师吗？不要跟我玩这些文字游戏！” “我只知道某人刚才要赶时间，现在却在这里说闲话。” 苏晗猛然抬头看到墙上的挂钟大咧咧地指着九点钟的方向，“啊……都怪你！” 顾不上那么多，苏晗抓了一件外套和书包就冲出了门。一路上，她卖力地奔跑着，一手扶住上下晃动书包，一只手高举着拦住了路过的出租车。 L·X的其他人都在忙活楚氏国际中标的其他工程，Carolina&Caesar的时装发布会的相关事宜就只能由杨丝丝统筹，而苏晗则是全力配合杨丝丝。 不知道是不是刻意为之，苏晗发现杨丝丝总是有意无意地将一些路程远、内容少的工作交给她，恨不得直接将她发配到南极冰川看企鹅。 近几日，杨丝丝交代苏晗要去和其中一位赞助商洽谈赞助物品的规格问题，对方临时反悔，发布会的进度延误了不少。在苏晗不懈努力、锲而不舍的精神之下，对方才答应签订合同。这算是杨丝丝交给她的最为重要的工作了，所以她就一定不可以搞砸。 当苏晗走出公司，夜幕已经降临了，路边的霓虹灯放肆地闪烁，在路灯下被融化掉的轮廓显得有些落寞。 拖着一身的疲惫，走进家门，温暖的灯光柔和地开着，还有隐隐传来的饭菜甜香，浸润着泛苦的心都一阵阵的清甜。 饭厅里的餐桌上是五花八门的菜色，莲藕章鱼猪脚汤、百里香烤生蚝、避风塘炒北极虾蟹、西红柿甜蜜腰豆沙拉、果仁香玉米、枸杞醪糟酿蛋、海鲜蝴蝶面沙拉、凤尾香梨番茄盅……都是她偏爱的菜色，又有补脾益气的功效。一扫之前的一天的阴霾和劳累，忍不住食指大动，伸出两只手指偷偷捻起一个生蚝就吃了起来，苏晗不得不承认，曹阿姨真的是好棒啊！ 罗钦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吮吸手指头的享受表情，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苏晗也看见他了，嘴里还在咀嚼着香嫩的生蚝，含含糊糊地说道：“便宜你了，在这里蹭吃蹭喝还蹭住。” “好心当做驴肝肺。” “你出过什么好心了？” “点餐、监督、试菜、保温。”他回答得理直气壮。 苏晗，“……” 果然是很辛苦！ 罗钦走近的时候，她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香水味儿，盖过了菜肴的香味儿。她摸了摸鼻子，皱起眉就连忙后退几步。“你可不可以不要带着别的女人的味道来污染我的家？祸害那么多女人你有没有过负疚感啊？正儿八经地找个女人吧。” “你也这么觉得？”罗钦有一些疲累地一头栽倒在沙发上，伸长了双脚搁在沙发另一边的扶手上，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抬眼看着她，“越来越像更年期的老妈子了。” “你更过？” 罗钦捏着眉心，仰面长叹一声，还有一点不可察觉的烦躁。 苏晗愣了愣，“罗钦，你是不是还没有忘记你的那个初恋啊，所以才不相信爱情，沉迷放纵？” “我现在的每一段感情都是初恋。” 苏晗歪着脑袋略想了几秒钟，很老实地戳穿了他，“忘不了就别忘，以此为借口伤害别人就很讨厌了。” “就算我没有忘记好了，但那是因为下一个对的人还没有出现。” “按你这德性，估计出现了也留不住吧。” 罗钦嗤笑了一声，撇过头去没有接话，眼里带着很复杂的情绪。最后还是默不作声，向着沙发靠背假寐起来。小时候，如果不是她和罗钦亲眼所见，或许他还是那个一说话就会脸红的清秀小男生。 那晚，阿深在医院值班，所以由罗钦接苏晗下晚自习回家，经过cao场那边停着的宝马车时，车身还时不时的晃动，里面传来低低的呻吟声，从紧闭的车窗里还能隐约看到人影的晃动。罗钦带着苏晗就鬼使神差地走近了些，下意识地捂住了苏晗的眼睛，可是握着她的那只手就一直没有松开，指甲掐进了rou里，她疼但是也不敢发出声音来。 最后，罗钦平静地绕开宝马车，拖着她离开…… 那一年，他十九岁， 苏晗知道，罗钦此刻肯定是又想起了什么。记忆之中，他很少会用这样孤寂的背影对着她，在她面前始终都是阳光明媚。即使是生气了，也是当场就夹枪带棒地一通说完，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保持着如此漫长的沉默。 所有人都无法理解与阿深同为哈佛医学院高材生的罗钦为何只选择在私立医院里做一名吊儿郎当的妇科医生，随时都有可能身败名裂。罗钦的父母在他六岁的时候就离婚了，母亲很快改嫁，后又移民加拿大，而他的父亲也很快另娶，他也就被当做是多余的一点放到了姥姥姥爷那里长大，几乎是在支离破碎的家庭里长大的男人。所以她和阿深都明白，他心里有多么的苦。 不知不觉，桌上的饭菜都凉了，苏晗这才走过去，蹲在沙发前，“罗钦，你相信爱情吗？” “我天天都在谈恋爱，难道还不算相信爱情吗？”他顺口接道。 “是别的女人都在爱你吧？” “原来你也承认哥哥我的无限魅力啊！” 苏晗白了他一眼，“神经病。“ 他轻笑着转过身来，许久才接过她的话，“可能我还继续相信爱情。” “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谈一场恋爱？” “谁知道什么才叫‘好好谈一场恋爱’。”他的目光有些涣散，看不到焦点，忽然微抬眼皮，紧盯着她，“你在谈恋爱吗？” “看着现在的男生都娇滴滴的，我都觉得自己是个男人，还谈什么恋爱。”苏晗只是顺势回应了一句，事实上她并不想说出这个问题的答案，更害怕听到‘爱’这个字。 “你果然是被死琛给宠坏了。”他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说了句，“别想那么多了，吃饭。” 苏晗撇了撇嘴，索性翻了一个白眼，这个家伙又开始倚老卖老。她也没有反驳，站起身就往饭厅走去。 桌上有很多菜，她一样一样地吃，一样一样地咂咂嘴，吃得很开心，填满了空空荡荡的五脏庙，还有空落落的心。什么杨丝丝，什么蒋宏伟，她还真的是犯不着和他们置气。夹了一口小番茄，嘴里的汁液酸酸甜甜，滋润极了。 罗钦坐在她的旁边，抱着胳膊静静地看着她，也不说话，偶尔拿起筷子往碗里添菜。 苏晗边吃边抽空看一眼他，“你不吃吗？” “看着你吃就饱了。” 苏晗因为忙活发布会的事情，已经几天都没有回学校的宿舍住，查寝的生活部都快要上报辅导员了。被逼得没有办法了的苏晗最后还是无奈地回到了宿舍。 一回到宿舍，那种懒洋洋、无所事事，又焦躁不安的压抑气氛就又瞬间侵袭了苏晗的整个人。寝室里的室友们还是一如既往，看韩剧看到两三点，微信聊天一聊就忘记了睡觉，手机屏幕的莹亮光辉竟然让天边的月亮都微弱了几分。 苏晗回到寝室的当天晚上，李丹怡也从外面回来。她的发型变了，烫了成熟的梨花烫，化着适当的淡妆，一下子就从邻家小妹就变成了一个女人，可是一开口，大家就知道她还是那个率直活泼的小姑娘。 四月中旬，Carolina&Caesar的时装发布会刚刚进行完最后一次彩排，离正式的发布还剩三天时间，苏晗就已经忙得不可开交，还向学生会请过两次假，栾珧华在这个时候又出国了，就剩下Patrick负责整个L·X的运作，杨丝丝依旧是有事没事儿地就针对她，但是并不那么强烈了。 在众人的不懈努力中，Carolina&Caesar的时装发布会如约而至，苏晗却丝毫不敢放松。根据她的了解，在这种如此盛大的场合里，各种无法预测的意外都有可能发生，那么她今天晚上的任务就是要尽一切可能杜绝这种可能，或者是在第一时间将这种可能扼杀在摇篮里。 晚上六点，凯撒广场里的大礼堂里到处都穿插着挂着工作牌、穿着工作服的的工作人员，还有穿着晚礼服的主管踩着高跟鞋铿锵地指挥着。 “背景板放好，屏幕投影适当调高！” “好的！” “再次确定一下来宾人数与座椅的数量与摆放方式！” “主宾与主要负责人的座位应摆放在前排正中然后依次序分别排好。座次排好后，摆放座签或将写有姓名的小条贴在椅背上。” “摄像的位置不要乱动，梯架固定好！” “音响师，开始调音，发布会期间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 …… 杨丝丝踩着十五厘米的恨天高在会场里快步走动着，手上的无线话筒就一直举在嘴边，这让穿着六厘米坡跟鞋的苏晗在后面追都追不上，于是一路小跑着。 “苏晗，啊……你小心一点啊！” 明明在前面甩了苏晗老远的杨丝丝突然停步，转过身来，这让在后面低着头小跑的苏晗一时没有刹住，鼻头狠狠地就撞上了杨丝丝手上的话筒。 “哦哦哦，不好意思啊。” “你去外面等着，嘉宾一来就负责把他们带到正确的座位上。” “哦，好的。” “等一等！” “嗯？”苏晗猛地收住已经转过去的头，“秘书长，还有什么事情？” “不要出差错。”杨丝丝盯着苏晗的眼睛，一板一眼地叮嘱道。 “好的。”苏晗淡笑着点头，一转身，脸上的肌rou就全部垮了下来。 虽然的风那么大，这大礼堂还正好处于风口，她穿着这一身及膝的无袖晚礼服在门口站着还不得被冻成人干儿啊？而且外面不是有专门迎宾的人吗？ 果不其然，苏晗一站到门口，两边嗖嗖的冷风穿过，原本熨帖在双腿上的裙摆被微微吹起，后又缓缓落下。她低眸，看到双臂上的鸡皮疙瘩迅速地冒了出来，不自禁就抱紧了双臂。 正当苏晗在那里望眼欲穿的时候，面前站着两位迎宾司仪就面带微笑地弯腰欢迎，“先生，您好，请出示您的请柬！” “思域地产孙副总，欢迎！” “飞影建材林总裁，欢迎！” “罗西工作室黄总监，欢迎！” “……” 带着他们一个一个入座，苏晗小腿肚子已经十分酸胀，可是会场内依旧还有空着的位子，这就说明她还是要回到岗位上继续坚守，正面面对冷风的吹拂。 “先生，您好，请出示您的请柬。” “楚氏国际楚总裁，欢迎！” “楚氏国际舒助理，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