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常处长
常江仔仔细细的盯着眼前的这个身材削瘦，眼神内敛中散发出桀骜的专一学生。 自打到了学生处后，他就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老老实实低头站在门口的角落，一言不发，如同等待被老师训斥的老男孩一样，但是身为学生处长的常江常处长岂是一般人？他早就用老辣的眼神看透了这学生那眸中一闪而过的邪气。 坐在办公桌前的常处长心中暗暗叹息，疲惫的摆了摆手：“你们先出去吧。” 学生处里，十几个五大三粗的保卫科人员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平头忍不住说：“处长，这小子可是个危险人物，刚才用钢管把别人的头都打破了，现在受伤的学生已经送到医务室了……” 常江闻言，眼神顿时冷冽了下来：“你的意思是，怕我镇不住他？” 在常江眼神冷冽的瞬间，整个学生处的氛围竟然冰冷了下来，空气中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不少。 保卫科科长平头顿时不说话了，偃旗息鼓，讪讪一笑，招呼着一干人员麻利的离开了学生处，还不忘把门也给稍带上。 装备职院保卫科是新学期经学校领导班子研究决定，拨出经费新建的科室，职责是整顿学校不良风气，协助学生处管理校内秩序的强援，人员清一色为社会聘用制人员，说白了就是一些社会的闲散混子，以老混子治学生混子，想出这招的领导也是个有头脑的人。 保卫科人数不少，而且人人配备橡胶警棍，科室内还储存了从沈城防爆大队购置下来的二手淘汰装备，诸如防爆头盔，防爆盾牌，钛合金手电，武装带等，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可谓是武装到了牙齿。 科长是个黝黑的平头汉子，名叫程大拿，曾经在沈城道上混的风生水起，后来市局大换血整顿风气严打，程大拿在道上混的不太景气，便带着一干兄弟找关系来到了装备应聘保卫科科长，负责应聘的老师当即就提出了反对意见，理由是此人太邪性，而且还有前科，不过后来经过反复的商议探讨，程大拿在学生处处长常江的支持下，还是得到了这一工作。 果不其然，常江慧眼识珠，在程大拿进驻装备后，装备的风气得到了极大的改善，群架数量也减少了很多，就连不少曾经在学校无法无天不把学生处放眼里的大混子见到他都得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大拿哥”，沈城道上可是很讲资历，讲辈分的。 刚带上学生处的门，几个保卫科的汉子就有些生气了，有人轻哼一声，脸色铁青的说：“大拿哥，这个常老头真他妈的膈应人，咱们大晚上的加班辛辛苦苦的折腾来折腾去的，他连个好脸子都不给咱们，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啊！不就是个破处长么！” “住嘴！”程大拿当时就怒了，低喝一声，凌厉的瞪着说话的人，那人吓了一跳，挠了挠头不知所措似乎没料到程大拿会发火。 良久，程大拿才悠悠的叹了口气：“你们不懂，如果不是他开口，我们现在还在社会上闲散游荡呢。他或许不是道上混的，但他的确很好使。” “为啥啊？”有人表示不理解。“他一个学生处处长能好使个啥，出了装备谁认识他啊？” “他曾经救过禹阳的命，算是禹阳的老师吧。” 程大拿轻蔑的瞥了那人一眼。 此言一出，顿时气氛沉默了下来，那些刚才还有些怨气的汉子们都愕然的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的说：“大拿哥，你说的是哪个禹阳……” “还能哪个禹阳，张禹阳呗，呵呵……。” 听到‘张禹阳’这三个字后，汉子们竟然大气都不敢喘了，仿佛这个名字，在他们的心中，有着极为沉重的分量。 想当初老子还和他混过一段时间呢，那时候可风光的很啊，可惜啊……”程大拿说着，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不由得有些唏嘘，从兜里摸出一根皱巴巴的中南海，几个考前的汉子见状连忙很有眼力价的摸出打火机帮他点燃。 程大拿猛吸了一口：“算了，不提也罢，走吧，醒都醒了，上学校门口吃点喝点吧，我请客！” “大拿哥万岁！”保卫科的汉子们顿时欣喜若狂，但考虑到这是学生处门口，不应大声喧哗，于是乎便刻意压低了音量，一帮人呼啦啦的走了，和吃喝相比，他们更喜欢听程大拿酒后讲述自己跟着沈城曾经的红番区领队张禹阳混迹的那些激情岁月…… …… 学生处的白炽灯有些晃眼睛，我就那样低着头站着，心里面不断盘算着各种事情。 虽然我表面上一副风平浪静的模样，但心里却已经是骇浪惊天。 这个学生处处长的气势太可怕了，他绝对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整天坐办公室的文职人员。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人绝对有着不一般的故事。 我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理我，这种未知的等待是最可怕最煎熬的。 如果他突然一拍桌子怒吼一声：“你被开除了！”我可能还会舒服一点，可他就那样一直用鹰一样锐利的眸子盯着我，真的太他妈渗人了！ 我不敢抬头与他对视，但是挺了一会，还是忍不住抬头了，我们的眼神相交，顿时在半空中出现了一道火花。 “处长，我错了。” 我挺不住了，干巴巴的说道。 常江慢慢的站了起来，他的身材并不高大，只有一米七出头，但是却给我一种泰山压顶般的感觉，汗水从我的额头分泌出来。 他慢慢的踱步出办公桌，良久，眉头一皱，抽出两张纸巾，走过来递给我：“先把眼角的血擦一下吧，没大事吧？” 听到他的话，我才反应过来，自嘲的笑笑，原来，自己的精神太过紧张了，竟然连伤口什么时候崩裂流血了都不知道。 简单的擦了两下后，我试着活动了一下眼角附近的皮肤，还行，不是很疼，便说：“应该没什么事。” “那也得缝针，不然小小年轻的小伙子，脸上落疤了，多难看？你身上的钱够么？我一会开车带你上医院把。” 常江眉毛一挑，说道。 我顿时懵了，傻眼了，我去，这唱的是哪一出啊？不处理我，反而还关心起我的伤口来了？这倒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一直以来，技校老师在我的眼里都是属于那种，一只眼睁一只眼闭、两耳不闻窗外事类型的，而学校里的老师大部分也的的确确是这样，不然学校也不会乱成这个样子了。可是，这个常处长却给了我一个新的认知。 “处长，我没事的，一会我自己打车就行了，不麻烦你了。”我连忙摆手说。 常江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沙发：“先坐吧。” “嗯。”我连忙坐下，在常处长强大的气势下，我不敢大马金刀的坐，只坐了半个屁股。 “今天的事是怎么回事？长话短说。”常江淡淡的说。 在他的面前，我竟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下意识的便将事情从头到尾一五一十的说了。 常江很认真的听着，中间没有一次打断我。 一口气说完了吴宇博打我，而我喊人大闹宿舍楼最后抓到吴宇博给了他两钢管，然后被学生处抓了之后，我有些口干舌燥了，不过心里面还是很舒服的，不吐不快嘛。 最后，我不忘总结了一下：“都是吴宇博主动招惹的我，他如果不打我，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常江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小伙子，你是不是觉得你在装备挺行了？” 我被他的话问的有点蒙圈了，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头：“我不懂你的意思，处长。” 常江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半天才指了指学生处窗外的整个装备职院，从这里可以轻松俯瞰整个学校，视线开阔。 而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冷汗直冒。 “从你在学校打的第一次仗开始，我就已经注意到了你。你真的以为装备就是没有任何管理可言么？之所以我没出手，是因为之前的那些小架，在我眼里，就如同一个屁一样。都是青春期的热血东北爷们，一时冲动，打个仗什么的，很正常，也助于你们锻炼身体，这我不反对。“ “但是，你似乎开始越来越过火了。前几天的cao场一战，居然掀起了百人规模的混战，你知道那一仗打完了造成了多么严重的后果么？多少大混子已经明里暗里的盯上了你么？要不是我紧急勒令召集了那些混子呵斥了一番，你现在早就被打成血葫芦了！” “而你今天，竟然敢带人大闹整个装备寝室楼，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你不懂么？你将自己推在了风口浪尖上，换来的有名气，但是跟着的，是毁灭性的打击。不光是你，还有你所谓的明轩会，谁也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