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 背锅
朱璺循声望去,只见郭夫人脚步匆匆地赶过来,面带愠色,看这阵式,郭夫人是来找她算账的。 就在这时,朗月在身边低声道:“姑娘,丁夫人也来了!” 丁夫人来得正好。 郭夫人先与丁夫人走进亭子里,然后不由分说,上前就要甩朱璺一个耳光. 只是被朗月眼疾手快地捉住。 郭夫人气得嘴歪眼斜,“放手!” “放手!你竟敢对我们夫人不敬!”郭夫人身边的吴大娘生气地道。 吴大娘使出浑身的力气,想帮助夫人掰开朗月的手,然而朗月依然稳如山一般。 郭夫人瞪着她:“反了天了!竟敢对主子动手!” 这时朗月才猛地甩开她的手,郭夫人一个趔趄跌靠在吴大娘身上。 这一幕被走进来的丁夫人看在眼里。 丁夫人走进来时就笑道:“呵,郭夫人你想虐待庶女也该回家关起门来作,现在这个样子,被中山王府的下人再现,你不光落得虐待侄媳妇的名声不说,还把虐待庶女的名声也传扬开去了。” 被丁夫人说得面红耳赤,郭夫人气结地瞪着她。 “是不是你干的?”郭夫人不太确定到底是哪个,她先问的丁夫人。 丁夫人冷笑一声:“什么事?” “你明知胡问!”郭夫人咬牙切齿地道。 “你不说是什么事,我怎么知道是不是我干的?”丁夫人一点也不怕她,嘻笑道。 郭夫人凶狠的目光又落向朱璺:“那就是你!” 朱璺一直冷眼旁观着,并没有答话。 郭夫人眨了瞅眼神,心震了一下。 不可能,她怎么会记得房姬在戒指上刻十字的爱好。 她故意这么做,就是要刺激她,她真是小看了这个小庶女。 离夫人生气地看向朱璺,气结地指着她:“你,你竟然做这种事!”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做的?”朱璺淡淡地问。 看着郭夫人这副狼狈不堪的神情模样,朱璺依然面无表情。 丁夫人冷笑一声:“方才侄媳妇走后,郭夫人你是不是直接去找她了?两个人是不是要商议什么,一言不合就砸毁了侄媳的新房?你可真是霸道呢。” 又被取笑,郭夫人面色青红不定。 “你有什么资格来耻笑我,不过一个妾而已!”郭夫人不屑地道。 就在这时三进院那里老夫人亲自送大夫出来。 老夫人的目光不悦地落在郭夫人身上,然后面无表情地在陈大娘的陪同下,朝二进院方向走去。 凉亭里的人都不敢再言语。 等老夫人面沉如水地走过去时,丁夫人悄悄拉了后面跟着的小婢女,忙问:“觅儿媳妇怎样了?” 小婢女摇摇头,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老夫人,不敢继续言语,小跑着走了。 郭夫人脸色一红,心惊胆颤地看了一眼吴大娘不敢言语。 等老夫人走远后,郭夫人已没有心情跟亭子里的人计较这些。 她冷眼看了一眼朱璺,又狠狠地瞪了一眼丁夫人,这才同吴大娘匆匆离开。 “七姑娘,你说,这蒋钰是不是怀了?”丁夫人看着众人远去的背影,纳闷道。 朱璺沉静道:“丁姨娘,这都已经不重要了。” 丁夫人略一沉吟,笑道:“是啊,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下场很惨。这蒋钰日后怕再也不会同郭夫人好了。” 孩子流掉,够蒋钰伤心一年了。 老夫人坐在屋里一言不。 丁夫人等人悄无声息地走过来,老夫人冷眼看了下,吓得丁夫人一哆嗦。 幸亏这件事不是她干的。 老夫人叹了口气,缓和脸上的表情,问道:“她人呢?” “她这时候脸都没处搁,哪还敢来见老夫人。”丁夫人见老夫人没有责骂,言语温和,就松了口气。 荣姑姑道:“母亲,事已至此,再动怒,气伤身子没什么好处。母亲还是先喝口茶歇歇火。” 荣姑姑说着把茶端至老夫人跟前。 老夫人接过茶喝了一口,重重地放下杯子,“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会干这种蠢事!” “事情已经生了,再动怒有什么又有什么好处呢,您歇歇气。” 老夫人的目光望向荣姑姑,又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来喝喜酒了,省得丢人现眼。” “那也是命,母亲别气了。这件事生后,就让嫂嫂多补偿人家一点吧。” “为今之计,只有如此。”老夫人若有所思道。 丁夫人淡淡道:“只怕蒋夫人誓不罢休呢。老夫人要和蒋夫人好言相劝吗?” “我好言相劝?我看还是她自己想办法劝劝吧。自己做的事自己承认后果,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真是让人失望透顶的!” 就在这时,从前院里突然走来一个婢女扑倒在地:“禀老夫人各位夫人,婢妇过来领罪!” 老夫人蹙眉问道:“又犯了什么事?怎么不去找中山王夫人?” 那婢妇垂手道:“婢妇是郭夫人随身下人,是刚来的新人,不知道夫人一杯即醉,是婢妇不懂事,刚才让夫人喝了一杯酒,才导致夫人醉酒做了不该做的事。” 那陌生的婢妇说着头重重地叩在地上。 老夫人气结地看着她,竟然是这个真相! 旁边的丁夫人冷笑一声:这么快就为自己洗清罪过了。 一杯酒就让郭夫人不醒人事砸了新人的房间,这个婢妇难道是郭夫人找来的替罪羊?荣姑姑看看她没有说话。 老夫人看了一眼那个认罚的婢妇,冷冷道:“这件事,你和中山王夫人有没有解释过?” “婢妇刚刚去认罪了,而且也和觅儿媳妇的婢女提起了,觅儿媳妇也已知情。中山王夫人说既然是沛王府的人,就交由老夫人落罚。” 老夫人冷冷道:“去院子门口重责五十板子。” 五十板子对一个年老的婢妇来说,仅能存一口活气,但是打过后那腿也就废了。 丁夫人忙应命,把人带下去。 丁夫人边走边睨了那婢妇一眼,暗自佩服郭夫人,这么快就找到了一个顶罪人。 而且这婢妇垂不语视死如归,看来五十板子对这个婢妇来说算轻的。 估计她原本就抱着必死的心态。 丁夫人叹了口气,郭夫人还算厉害,把这件事影响降到了最低。 如果是她,她也会选择这种方式来降低对自己的影响,让一个可靠的人背黑锅。 蒋钰躺在病榻上,得知真正让她流产的罪愧祸手已经被打残了,她怨恨的面容只好收起。 大家都认为那个婢妇故意陷害郭夫人醉酒,害得她受伤,她如果再气婶娘的话,就会被人认为不宽容。 她咬着牙吞下这口恶气,压住内心的不平。 蒋钰看看左右,平常这个时候李大娘一定会站出来替她出主意,可是今日始终没有人说话。 蒋钰环顾四周,问婢子:“李大娘呢?” “夫人您忘了?李大娘的左手被——”婢子战兢兢道。 蒋钰变了脸色,“那她人呢?” “李大娘被罚后就一直没回来过。”婢子又禀道。 蒋钰脸色一沉,“还不去找!” 李大娘会不会做傻事呢? 蒋钰心里惶惶,没过一会外面就有匆匆的脚步声朝这边赶过来:“禀夫人,李大娘找到了,她——” “她怎么了?”蒋钰急得咳嗽一声。 “她跳河自尽了。” 那婢子的话令蒋钰差点气绝。 “怎么会这样?”蒋钰犹不相信。 李大娘那么好强的人竟然会跳河自尽? 而且是陪嫁来的第二天,想着她肚子就有点痛。 那婢子忙道:“是,是府里的管家现的。李大娘会不会因手被剁,一时想不开,才自杀?”婢子说着就不由得流泪。 蒋钰着急道:“是我对不起她呀,要不是我自作主张,无事生非,她就不会走了。都是我的问题。” “夫人,这不关您的事,这都是沛王府的人害夫人的。是沛王府的人逼得李大娘跳河自杀。” 婢子的话提醒了蒋钰。 若不是沛王府的人,她的新婚就不会闹成这样! 若不是沛王府的人,她的李大娘就不会死;她肚里的孩子就不会离开她! 蒋钰睁大眼睛茫然地望着空洞的床帏,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过了一会,她才不甘心地道:“不行,这件事我一定要告诉母亲,一定要讨回公道!”
“是啊,夫人,她们都欺负到头上了。”婢子气愤道。 蒋钰不顾病弱的身子就要起身,婢子忙拦住她:“夫人,不急于这一时,明日就是回门的日子,明日和姑爷一起回去,夫人就可以把今天的事都告诉夫人,让夫人替你拿主意。” 蒋钰的动作一滞,道:“也好,就这样吧。再有沛王府的任何人来找我,都说我病了,一个都不见。” “夫人放心。婢女一定不让她们再到夫人面前晃来晃去。” 老夫人正对前来禀命的丁夫人道:“罚了就撵出去,沛王府今后再也不要用她。” “是。儿媳今日就把她撵出去。”丁夫人忙道。 “这里是中山王府的封地,等回到京都再撵。” 丁夫人忙道:“那么儿媳就用牢笼关押着她,等回到我们京都,就把她撵出去。” 老夫人点头,若有所思:“只怕经历了今日这一劫后,觅儿媳妇是再也不会和我们讲话了。” “不讲话就不讲话,谁稀罕!”荣姑姑不屑道。 如果不是后来郭夫人生砸毁新房的事,理字还站在她们这边。 荣姑姑接着道:“她用一枚戒指污蔑宜安是小偷时,可就没替沛王府考虑过。老夫人又替她想什么?再说她肚子的事,原来就是她理亏在前,若不是她自己作的孽,这件事就算生了,也不能把她气病吧。说到底还是她自己作风问题。” 听了这话,屋里的人都神色微凛。 不知道蒋钰怀孕的,知道荣姑姑话里有话,意有所指; 知道蒋钰怀孕的,就明白荣姑姑讲的话意思,暗自赞同。 这些也是她们想说却不敢说的。 只是被荣姑姑说出来了。 老夫人压抑着性子吃完这顿喜酒,当天下午就要离开。 朱璺趁着空隙去问南宫昭处理假信的事,没找到南宫昭,却听一个婢子说,南宫大人是昨夜就赶回去的。 走得很急,也不知道生了什么事。 朱璺心里微惊。 难道又是皇叔党有什么新动作了? 马车又赶了半天,她们是在天黑之前赶回沛王府的。 刚进府,老夫人就让郭夫人去祠堂思过,还说早知道就不放你迈出祠堂半步! 郭夫人又气又羞道:“都是那婆子让媳妇喝了杯酒才醉得——” “你还敢说!”老夫人生气道。 还真把她当成无知了。 这种话骗骗别人就行了,骗她,郭夫人是真以为她活了这么大岁数,不知道吗? 郭夫人的话被打岔后就气结。 老夫人冷哼一声,转身往灵苔院走去。 郭夫人张了张口,最终没有勇气再反驳什么,乖乖地去了祠堂。 朱璺回到北灵院时,湘树和种碧都开心地簇拥过来,讨着要喜糖吃。 朗月忍不住噗嗤一笑,道:“别说喜糖了,这婚事儿结得不顺啊。” 种碧和湘树都惊道:“此话怎么讲?” 朗月就把生的事细细地说了,湘树和种碧听入了迷,一惊一乍的,简直比吃了喜糖还开心。 “这么说是那个李大娘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种碧吐着舌头道,“那她后来怎样了?” “她自杀了。”朗月淡淡道,不带有一丝同情心。 朱璺换好衣裳走出来后,对听得正入迷的湘树道:“你去丁夫人院里去领些喜糖回来。” 湘树笑道:“真有啊。” “当然了。朗月不过说的是玩笑话。”朱璺淡笑。 湘树欣喜道:“那奴婢现在就去。”她说着就雀跃地离开院子。 屋里子只剩下自己人时,种碧收敛笑意,没等朱璺开口问,就已先道:“婢女这几日仔细观察了,湘树每日都很安份守己,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一点都没有?”朱璺困惑地问。 种碧又细细想了想,道:“好像没有吧。” “什么是好像?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朗月道,“你把她每日的动静都说给姑娘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