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启发
严羽倒不是想要故意晾着康奈，只是他接下来要去的是露贝迦的实验室。上次金发美女给他的三等红色火焰已经在实验中被消耗了，要想继续研究火焰的进境，他还是得厚着脸皮去找露贝迦再要一次。 研究火焰的事情关系到他解开自己体内被封住的火种，这些秘密他不愿让康奈知道，也就只好先将他扔到一边。 原本他已经做好了被露贝迦训斥的准备。不过这位金美人导师并没有对严羽的要求提出异议，让严羽松了口气。不过露贝迦对严羽嘱咐，不论实验的结果如何，一定要将实验的过程详细记录下来，等到实验结束之后送到她这里来。 严羽自然满口答应，从露贝迦那里又领回了一朵相同的三等纯度红色火焰。 第二天一早，严羽便来到了电云楼内自己的实验室中，重新开始提纯红火。从三等纯度到二等纯度，这一个过程严羽已经颇为熟悉，再加上运气不错，竟然一次成功。接下来的就是冲击一等纯度的实验，严羽好好休息了一番，等到自己的精神状态完全恢复到最佳的时候，才开始动手。 从二等纯度到一等纯度，所用的提纯方法仍旧是离心法，只是在离心法之前的刺激手段则从烧蚀木炭变成了烧蚀金属。 红色火焰从温度等级上来讲，属于倒数第二等级的火焰，燃烧的威力也煞是有限，就算将足量生铁直接放入火焰中也无法炼化。所以严羽采用的材料是一块巴掌大小的云精，这种矿石通体白色，说是金属矿石但是从性质来说更像是泥土，不但柔软蓬松而且很容易被融化。 在严羽的控制下，那朵红色火焰很快与云精融化在一起，云精的颜色随着火焰的灼烧不断地变化，显出缤纷色彩——这也是云精名字的由来。 严羽始终紧张地关注着火焰的变化，当然是在魔法元素的世界中。在剧烈的灼烧下，那些聚集在一起的火元素纷纷表现出一种诡异的姿势来，好像每一个结晶都变成了头尾相连的环形，并且以不同的速度自转着。而严羽就是要在这些看似无序的自转中，找到所有结晶都朝向一致的那一刻，然后开始下一步的离心程序！ “就是现在！”突然严羽心中一动，连忙抬起手臂。在他的控制下实验台中的离心器顿时开始猛烈地旋转起来。在元素世界中，每一颗火元素的结晶都具有不同的形状和质地，所以质量也不尽相同。 在这种猛烈的旋转中，原本已经凝成了一个人形的火元素人形态已经被巨大的离心力撕扯开，变成一个围绕轴心的圆盘，而在圆盘上不同层次排列的，正是那些不同质地的火元素。 当所有质量不符合要求的，无论是太大还是太小的火元素都被甩出去之后，严羽停止了实验台上的开关。剩下的火元素结晶顿时又向中间聚拢起来，重新凝聚成一个人形。 这个新形成的火元素小人儿虽然看起来比原来小了将近一半，但是外貌上却更加逼真，若不是通体赤红，悬浮在空中，严羽真要将它当做一个活生生的三岁孩童！ 不过光有栩栩如生的外形，并不能说明最后一步的成功。严羽深深吸了一口气，按照笔记上所写的方法，在心中对那火元素人呼唤道：“火之精灵，请听从我的召唤，将火之世界投射到我的世界中！” 刹那间，那小小的火元素人睁开了双眼，脸上现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接着它抬起双臂，又看看自己的全身上下，最后欢快地绕着自己的本体——那朵红色火焰盘旋着飞起来。 “这是……真正的元素生命？”严羽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原本在他的印象中，魔法元素的世界虽然颜色璀璨，但是却死气沉沉，没有现实世界有这么多五彩缤纷的生命存在。这还是严羽第一次在这个世界中看到人形的生命，有活生生的动作和表情，而且还是迥异于世上生物的另一种存在！ 兴奋了一阵之后，那火元素人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端坐起来。而在外面的世界中，那团红色火焰也在一阵剧烈的跳动之后恢复了平衡。 虽然现在的它看上去和原来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严羽知道它已经从二阶纯度晋级成为第一等的火焰了。拥有了完整的火元素人之后，这团火焰在用魔法驭使的时候就会比原来强大很多。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团火焰不再是无本之火，而是有了凭依。 就算没有火瓶的支持，这团火焰也不会熄灭，附身其中的火元素人会自动地吸取周围天地中的火元素和可供燃烧的物质，让这团火焰自动发展壮大，然后自己也慢慢成长。 也就是说，每一朵一等纯度的火焰，都已经相当于一个独立的生命。 “这次倒是运气好，一次就成功了！”严羽抹去了额头的汗水，在实验笔记上奋笔疾书起来。 将那团红色火焰放到了一边，严羽开始琢磨起自己的紫色火环。 按照露贝迦的说法，所有温度等级的火焰，在提高纯度的时候思路和方法都是相同的。也就是说，严羽现在应对这团红色火焰的方法同样也可以用在紫色火环。 翻看着露贝迦的实验笔记，严羽发现了这位金发美女也就棕红橙黄绿五种温度等级的火焰进行试验的记录。不同的温度等级下，火焰提纯的方法虽然相同，但是所需要的材料总量却相差很多。像橙色火焰想要从三阶提升到二阶，所需要耗费的木炭材料就是红色火焰的二倍。而黄色火焰想要完成同样的提纯，不但是材料的数量上大增，而且对材料的品质要求就更高了。 普通的木炭中含有太多的杂质，在橙色火焰提纯实验中还可以勉强一试，但是在黄色火焰以上的层次中就完全不堪使用了。 露贝迦也曾经对这一“定理”存在怀疑，所以做了好多次针对性的实验，但是最后的结果都以失败告终。尽管这条路没有走通，但是她还是发现了一个新的木炭提纯的方法，可以变通地将原本的木炭使用，也算是殊途同归。 绿色以下的火焰，露贝迦在魔法学院毕业的时候都已经完成了第一阶的提纯。在写到这些成就的时候，字里行间的自豪和骄傲跃然纸上。不过绿色火焰提纯到第一等纯度，所成的仍旧是较低等的元素精灵，距离露贝迦的宏大理想依然很遥远。 然而蓝色等级以上的火焰，无论是在大秦还是在西方都相当罕见，严羽生平所见也仅仅只有冰蓝幻焰一种。露贝迦虽然在魔法学院中就是专修火系，但是仍旧很难找到实验的材料。为此露贝迦一边寻找着提高火焰温度等级的方法，一边开始了各地的游历，希望能够运气够好，所有发现。 看着实验笔记上一次次“失败”“又失败”“再次失败”的笔迹，严羽也不仅佩服起这位金发美女的执着来。虽然说大秦的匠师往往也会在打造某样东西的时候失败多次，但是那往往是在走前人的路子，能够像露贝迦这样另辟蹊径，想要走出自己道路的，应该都是在成就了宗师之后的事情了。 感叹了一阵之后，严羽也明白，想要直接用自己的紫色火焰来提纯的话，以他现在的实力，结果十有**是失败，就连现在的紫色火环都保不住。 而想要提高自己提纯火焰的技术，最稳妥的方法就是继续动手，一层一层向上提升。现在他已经完成了一级纯度的红色火焰，下一步应该就是试验橙色和黄色的火焰了。 本来严羽还想着要不要再找露贝迦去索取一朵橙火或者黄火，但是正要出门的时候却突然一拍脑门——实验室里照明灯的灯芯不就是黄色火焰么？虽然火焰是小了点，但是用来做实验是足够了嘛。 于是关好门，严羽运起了九龙控火诀，将那盏灯中的黄色火苗取了下来。 那灯忽的一暗，然后灯芯处火焰闪烁了几下，又慢慢地燃烧起来，灯焰的大小也恢复了正常。 而严羽则将那拇指大小的黄色火焰放在了实验台上，原本那朵红色火焰所在的地方。 经过检验之后，严羽发现这朵火焰的纯度只是四阶的，比最杂驳的五阶火焰还是强上一丁点。 不过四阶纯度晋阶三阶纯度的难度更低，所需要的激活材料只是单纯的火油而已。严羽只是试探性地尝试了两次之后就顺利地完成了第三阶的晋级。 不过实验进行到这里，已经是中午时分。严羽忙活了一上午，肚中已经有几分饥饿，于是先暂时将黄火存放在台上，自己直奔雾瘴楼食堂而去。 在严羽匆匆离开的时候，走廊里却有一老一少两人望着严羽步履匆匆的背影。 一个是严羽曾经在食堂中短暂交手的黑脸少年，另一个却是曾经与莫奈对峙，而今执掌大学堂二部的魔法师塞缪尔。两人望着严羽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都是若有所思。 这番场景，若是严羽的火种仍然好用，平时能够保持察脉在身的话自然能够轻松察觉，但是现在却丝毫没有发现。 “那个就是你所说的第十三护法者？”塞缪尔低声问道。 “是的老师。就是他前些天用一个巨大的火球术挡住了我的冰狼突袭。”那少年点头说道，虽然说的是自己失败的事情，但是他的脸色仍旧淡然如常，丝毫看不出败在人手下的尴尬和颓唐，“我只是很奇怪，这么好天赋的一名学员，在教廷那边竟然会不受丝毫重视，而且在之前按照资质测试分班的时候，也被分在了最差的戊字班中。” “我就知道至少十七种方法可以骗过敦克计数仪，那东西的可靠性向来都成问题。”塞缪尔笑了两声。 “不，听说他们在进行资质测试的时候是用的星辰大阵。”少年摇头说道，“星辰大阵应该不会说谎的。” “这样啊……”塞缪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旋即笑了起来，“想要知道这位的玄虚也好办，咱们直接看看他的实验不就好了。” “这个……不是说擅自闯入别的魔法师的实验室是很不妥当的行为吗？”少年微微皱眉道。 “在胜利面前，放弃任何手段都是不妥当的。”塞缪尔微微一笑，伸手在严羽实验室门上一拂，那门锁顿时应声而开。 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个整整齐齐的房间，长长的实验台上，所有的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这也是严羽在以前严家的时候养成的习惯了——他当时管的是藏书阁。 “看样子是个很爱干净的家伙。”少年说了一句。 “这一点就很不像魔法师。”塞缪尔又笑了一句，“如果魔法师爱干净的话，就不会有机械傀儡的发明了。” 两人说笑着走向实验台前，那团被夹在其中的黄色火焰仍在静静地燃烧着。当两人走近的时候，它才似乎有所感应一般，跳动挣扎了几下。 “能看出来什么吗？”塞缪尔转头向少年问道。 少年眉头紧皱，走到实验台前，仔细观察了稍许，然后答道：“应该，还是三阶的纯度吧？” “眼力不错。”塞缪尔原本也只是考考自己的学生，顿时夸赞道，“而且看样子消耗不小，只剩下这么大一点了。” “看样子这个家伙没什么玩火的天赋。”少年叹道，眉宇间竟然有些淡淡的失望。 “那是当然了，能够拥有魔法天赋的人毕竟是少数。称得上出类拔萃的也就更少了。就算是露贝迦这样，曾经在徽岗魔法学院中名噪一时的天才，在火焰魔法方面的天赋可能也及不上你。”塞缪尔笑着说了一句。 “原本还以为能够遇上一个好的对手呢。”少年微微叹息着。 “你需要的不是对手，而只是一个目标。”塞缪尔也跟着叹息了一句，微微抬头向天，“比如，住在星辰塔上的那两位。” 少年的眉头微微跳动了一下，旋即低下头去：“我今生只要能够学到老师七八分的本领就足够了。” 塞缪尔微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严羽还不知道自己的实验室已经被人参观了一遍。更不知道，只是因为自己临时起意，想要提纯一朵新的黄色火焰，就让一直暗中注意着自己的两个人放下了警惕。怪只怪露贝迦在说起严羽的实验时，只是强调了从三阶提纯到一阶，却忘了说明火焰的温度等级。 在实验室中忙活了一下午，直到将黄火又提升到二阶纯度，其间失败的次数也不下于十次，幸好有那灯台上源源不断的黄火补充。不过有了这些失败的经验，严羽在火焰提纯方面的经验也丰富了很多。 晚上回到了自己的寝室中，严羽又将那黄铜戒指戴在了手指上，然后开始在康奈的指导下练习施法。 对于严羽这种“用过就丢”的态度，康奈给予了严厉的批评和斥责，但是在严羽马上要再次脱下戒指的威胁下，他不得不明智地选择了妥协。 毕竟每天能够活动一阵，也总要比被几个月关在阴暗的抽屉中好。他还不知道奥古斯塔他们什么时候能够摆脱教廷的纠缠，然后给自己找到一具合适的新的身体呢。 只是练习绘制法阵终究是一个枯燥的工作。虽然严羽已经确信自己完全掌握了火球术法阵的绘制，但是康奈仍旧固执地要求他反复练习。严羽不知道是不是这位亡灵法师对一阶火球术特别有感情，所以一个劲地想要重温。还是他当年学艺的时候在这个法术上浪费了太多的时间，所以也想在自己的身上报复。 徒手练习了一阵之后，严羽还是觉得有些无聊，于是拉上了许念心去找褚岳阳说话。进门之后，严羽却吓了一跳，原本看上去就很虚弱的褚岳阳，一天不见竟然又瘦了好多，现在看起来倒真像个骷髅了。 “褚兄这是病情又严重了吗？”严羽连忙问道。 伺候在旁的小雨却摇头道：“我家公子自从昨天拿到这些书之后就未曾合眼，不论我怎么哀求都不肯放下。严公子你劝劝我家公子吧，这样下去他的身体肯定受不了！” “朝闻道夕死可矣！”没想到褚岳阳却冲着小雨吼了一声，“还有那么多东西没有搞明白，我要什么时候才能洞悉魔法的奥秘？什么时候才能够回去报仇？” “褚公子！”严羽看那褚岳阳一手紧紧地抓住一本书，双眼布满血丝，眼珠无神地在三个人之间飘来飘去，真的有如僵尸一般。他知道这是褚岳阳心中郁积所致，连忙坐到床边，伸手一掌拍向褚岳阳的头顶。 猛击百会xue有定神的功效，倒是不一定非要拥有气脉才能作用。不过经过严羽这一掌，褚岳阳明显安静下来不少，只是口中仍旧喃喃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严羽有些痛惜地从地上抓起一张法阵的图纸，向褚岳阳问道：“褚兄究竟有什么问题没弄明白？说不定说出来共同参详一下就能有所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