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狼犬之王

    第七章狼夜围捕

    第一回狼犬之王

    “喂！有人吗？伊夫！卡尔！安亚！你们都在哪儿啊！”

    少女快哭出来似的呼喊声在黑魆魆的过道间飘来荡去，经过数度回音的传递，彷佛快变成了召魂引魄的怨咒，令陡然听到的不知情者心生胆寒。可是，黑暗依旧豪不怜悯地悄然无声，不给任何回应。

    丽露·霍克走累了，坐在古堡走廊边又脏又冷的地上。牧师短杖发出柔白光芒，虽然不亮，照不到太远的距离，却成了柔弱女孩最后可供依赖的光明。她身子向后靠去，发现背后不是墙壁，而是一扇看起来不可能再会开启的巨大铁门。法杖的浅白光亮照在铁门上，视野的边缘处隐约能见到奇特的纹理。丽露举高牧师短杖，使那大部分潜藏于黑暗中的巨大图案显露出全貌来。

    那图案是一只飞蛾，一只丑陋怪异的大飞蛾，像个可怕的面具。对称展开的蛾翼上各镶着两团靠得很近的大斑点，如同紧挨着的双瞳。腹部纹饰也好似骷髅的牙床。头上的两条触须如同两把锯齿弯刀。

    “双瞳人魔！”丽露想起这恐怖的名称，连忙退开。飞蛾的雕饰又隐入到黑暗里去了。女孩被茫然的无助感击倒，眼角忍不住闪出泪花。四面八方全都是漆黑一片，不知该去往何处。她刚经历过被狼群围捕追猎的恐慌，如今还在魔族古堡内部迷了路，怎能不令她感到心神难安呢？丽露的耳边仿佛又响起了狼的叫声，她回忆起不久之前的事……

    不久前，古堡边的空地上聚集着好大一群狼，其中既有强壮凶猛的“大黑背”，又有狡猾敏捷的“蓝爪子”。在一声命令般的嚎叫下，那些恶狼立即收缩围拢，同时飞扑而上。瞬间，狼影满布，爪牙纷飞。

    丽露吓得缩起身子抱住头。一拥而上的狼能够轻易撩倒大型食草动物。可惜它们如今面对的并非是食草动物。只见刀光剑影闪过，卡尔的长匕首与伊夫的佩剑已极为迅速地作出了反应，杀死了冲在最前面的两匹恶狼。身影交错，两人又各自躲开了狼群紧随而至的扑咬。

    “大黑背”喘着粗重的鼻息，咧着牙。狡诈的“蓝爪子”们彼此交换着低吼。两种不同的狼都以锐利发光的视线紧盯着被它们围在核心的猎物，再次展开群杀。“大黑背”体壮身强，横冲直撞地狠咬上来。体格较小的“蓝爪子”善用诡计，或两面夹击，或几路包抄，又或交替扑杀，配合得精密而又多变。

    卡尔和伊夫也都不是泛泛无能之辈。他们与狼群几轮交锋下来，虽难免被爪子蹭到几下衣角，却没有受伤，还能保护安亚与丽露不受到危害。

    刺客卡尔的身形每次不经意地晃动避闪，看似轻巧，却总能躲过袭向他的利爪和尖牙，令野狼扑空。握在卡尔左手上的长匕首挥舞时隐隐透出火红之色。出击的速度之快捷，也丝毫不亚于狼的扑击咬杀。看来，刺客本身的技艺比狼更凶猛，也更轻盈。

    精灵贤者伊夫·麦考莱手持标准佩剑，招式优雅灵活，剑锋舞动的轨迹宛若流水。颇具舞韵的身姿带动剑招，令袭杀也变得不那么血腥了。对于倒在精灵剑下的恶狼来讲，那即是死亡的快步舞。遗憾的是，狼只懂死，不懂舞。

    在如火般的匕首和如水般的佩剑下，狼群再怎么狠恶纠缠，也始终对它们的猎物无可奈何。眼看着地上已躺了许多条狼尸，可野狼似乎都还没有显出惧意和倦怠，更是没有一匹逃离。

    战斗至此，卡尔和伊夫均已发现，他们正对付的是两群狼。“大黑背”群体的那匹头狼单看外形就比其它狼更大更壮，背上的硬毛如同一丛耸立的黑针，躯体间纵横着各种伤疤，左脸颊上还有三道被其它猛兽抓伤的可怕疤痕，这些疤使其更显狰狞凶残，卡尔将之取名为“疤脸”。

    “蓝爪子”的狼群一般由雌雄一对优势个体领导，眼下的也不例外。带领“蓝爪子”的那头母狼是匹不多见的白狼，毛色洁白，不带灰暗。一双狼眸色泽淡金，彰显冷傲与高贵的气势。白色母狼的浅蓝色长尾巴毛质蓬松，扑蹿时好比一团跃动飘扬的幽蓝火焰摇曳在其身后。而那公狼体态精悍，爪牙锐利，各部位的蓝灰色狼毛特别厚密，动作迅捷从容，但左耳残缺，留有旧伤。这两群狼为何会联手围猎？则不得而知，分明有些蹊跷。

    不待喘息得片刻，那条“疤脸”头狼猛窜上来，扑向卡尔。刺客正全神戒备，很轻易就避了过去。他刚要用匕首往这黑背大恶狼的脊椎刺落，眼中却惊觉凶影晃动。原来是那缺耳的“蓝爪子”紧跟而至，张口啃咬卡尔的左手。这狡猾的蓝爪灰狼竟然利用“大黑背”作为掩护，突施偷袭，与“疤脸”同时攻击，令人很有些措手不及的仓惶。

    卡尔是经验丰富的刺客，应变极快。他马上以左脚为轴心转了半个身子，飞起右脚猛踢“缺耳蓝爪子”的狼腹，左手在转身之际也摆脱了狼口的威胁。那左耳残缺的“蓝爪子”恶狼被踢得恰巧与调头回扑的“疤脸大黑背”撞在一起，双方差点互相撕咬起来。

    刺客卡尔跳开，不等站定。他就几乎是出自本能反应地察觉到了另一股危险的信号。那与狼相似、却明显比狼更凶狠的气息正潜伏在刺客身旁的那座魔族石像后面，透露出隐秘的杀机。刚刚才有此警觉，只听轰然一阵石崩的声响。躲在魔族石像后的那抹杀意已化作真实的攻击，冲跃而出之际将石像毁坏殆尽。

    “不！那不是狼！”卡尔发觉不妙，立刻着地翻滚。两柄阔刃砍刀恰好从他头顶处劈斩而过，削下他的一撮发丝。幸好提早发现，不然哪容得了这分毫之差？一条小命险些不保。

    还来不及站立起身，卡尔又感觉危机扑面临门，真是险象环生。一团巨大的棕色身影扑到，朝他展开咬杀。晃眼一瞧，那野兽脚上的利爪、口中的尖牙远非区区野狼可比，简直和巨虎相差无几。

    卡尔急得顾不上周章狼狈，扑地闪避，耳中听见一声刀剑相格般的音色。却是伊夫逼退白色母狼，刺死一只挡路野狼后，赶忙回剑援助，替卡尔争取到了回旋的时机。

    刺客和贤者调整姿势迎战。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很突兀地又响起了一连串清脆的鼓掌声。定睛一看，魔堡旁的空地上，狼群之间，竟多出来一头恐怖的巨狼。那击掌发声的人也就是用砍刀偷袭卡尔的人。此人正骑在巨狼的背上，他的双眼就如同狼眸般在月光下闪耀着凶狠狂野的光芒。

    那人所骑的巨狼和马匹一样强壮硕大。全身披着浓棕色的硬毛，脖颈间的鬃毛则是深黑如墨。一对恶毒而残忍的眼眸使人不寒而栗。吞吐着夜色的血盆大口微张翕动，嘴面的尖牙全然如同匕首般又大又长更有弯曲的弧度。普通野狼无论在体格还是凶性上皆无法和巨狼相比拟，在它周围全都恭顺地低头缩身，变得犹如家犬一样。

    “两位好身手啊！”巨狼坐骑上的男子开了口，嗓门粗野，声音混浊。先前的掌声算是对刺客的匕首和贤者的佩剑给予的赞赏。

    卡尔撇起嘴角，不屑于对方的褒奖，回道，“好说！”

    伊夫接口，“这些狼全是你带来的？”

    “不错，我名叫杰卡洛·德班，”男子自报姓名。

    杰卡洛·德班是名个头很高的男子，肩背生得宽广厚实，周身散发着野性。粗看去他与人类并无不同，但细看不难发现，他长着发际分明的硬头发，两鬓也是浓密粗重比普通人更为发达。开口说话时他的嘴角露出尖利的犬齿，异于常人。硬发浓鬓，这个人若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个最配得上巨狼坐骑的狼人。

    “你难道就是犬王？”卡尔听说过这个狼人。据说他能cao纵狼犬类生物进行追杀围猎，是冯罗地区原野上的有名杀手。至于他前来找麻烦的目的，卡尔不用猜也能知道，“又是柯文斯老头雇你来的吧！”

    “不错！”杰卡洛·德班昂起头，率先承认自己的身份。随后，狼人呲了呲牙，“看起来，已经有竞争者先找过你了啊！”

    “犬王”这个绰号不是杰卡洛自封的，而是杀手同行们叫惯的。称此人“狼王”显然在狼人中极不合适，杰卡洛也颇有自知之明，不敢妄称。但他偏偏又是以驯服狼犬为特长，因此人们送他个“犬王”的名头。其中略有讽刺意味，只不过胆敢公然讥讽于杰卡洛·德班的人似乎没几个能够安然无恙，不是死了，就是缺胳膊少腿的残了。

    先是格雷曼兄弟，现在又是犬王德班。柯文斯老头也许把这一带能找到的高手都雇了个遍。这些亡命之徒合伙来找麻烦可是很不妙的事。卡尔不禁皱了皱眉头，满脸的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