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静夜难安
第六章荒石古堡 第九回静夜难安 这天晚上，精灵伊夫前往荒石古堡，丽露和安亚与他随行，刺客卡尔也跟了过来。他们又爬了一小段缓坡，皎洁的月光下，视野变得开阔起来，眼前出现一块空地。 此处位于魔族古堡锯齿般不规则的边缘地带，面朝巨大而凌乱的残破废墟群。魔堡那无规律互相叠加组合起来的外形，令人联想到随意堆垒在一起的积木，然后又有一个破旧皇冠歪斜着扣在了上面。 空地间仍保持有挖掘队驻营的痕迹，只相隔了半年的时光，整片区域就已融入到了荒凉神秘的氛围中，彷佛是和古堡同时代的遗迹。见此情景，人们都不禁要误会，那次以悲剧收场的考古活动已是发生在几百年前的往事了。 伊夫·麦考莱往四周望了望，发现了四座齐人高的结界塔。这些魔导装置呈圆弧形分散排列，和架设在别处的其它防御设施一起，环绕于魔族古堡周围，构成了一个巨型的结界系统。塔顶装备的魔晶石闪烁着柔和的青色光芒。这种防御型结界能够起到的功能多种多样，作用各不相同。以前这一带没有结界塔，是伍卡德事件发生后才设置的。 精灵贤者走向离自己最近的那座结界塔，对其轻念咒语。塔顶的青色魔晶石发出了更亮的光辉，并逐渐和其它结界塔产生共鸣，响起一种“嘤嘤”的低频回音。 丽露好奇地去观察骤然发生变化的结界塔。只见塔上的魔晶石正散发出耀眼的青蓝色光辉，随着光芒的亮度逐渐增强，塔下的地面浮现出一个炫丽夺目的魔法阵。那盈动着神奇能量的魔法阵由数个复杂的魔法图案构成，每个图案的外围都环绕着一圈魔法光环。许多深奥的咒符化作一组组咒文，将每个魔法图案串联在一起，使魔法阵得以完整。旁侧的另两座魔导结界塔受到共鸣的影响，也做出响应，类似的魔法阵相继展开，铺陈在人们眼前。 这种魔导塔在整片区域内还有不少，它们被精密架设于关键的位置，包围住魔族古堡的遗迹。每座塔所代表的魔法阵又都是巨型结界系统的一个组成部分，共同起到防御作用。若能从上空鸟瞰魔堡地带，并将所有结界塔的魔法阵尽数显现，那定是一番极为美观壮丽的恢弘景象。 “这些防御结界对人不起作用，是为了防止低等魔物或不死族而设置的，”伊夫仔细瞧着魔法阵上的繁复图案与连串咒文，解释道，“如果赛罗莫克斯真的成了魔物盘踞的魔窟，造成的危害肯定不小。” 说话间，咒语的效力已经减弱，结界塔下的魔法阵褪去了辉煌的光彩，变得黯淡。魔晶石也收敛起光芒，不一会儿就随魔法阵的消失而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 伊夫猜想，魔堡附近如今必然驻扎着守备队，他们恐怕已经通过魔导中枢装置得知了这里的结界塔被人发动了，应该会派人过来查探情况。 “伍卡德就是在这片空地上杀害了所有的发掘人员，”精灵贤者环视这块曾经是挖掘现场的空地。被遗弃在这里的各种考古工具和残留在上面的血渍都无声控诉着当时的惨况。许多从古堡中挖掘出的古物都堆放在角落里，大约只整理了一半，它们见证过那场暴行。其实伍卡德滥杀发掘人员的行为极不理智，这等于是替柯文斯公子杀光了知情的证人，即便他真有冤情也是说不清了。 伊夫随即深深吸了口夜晚清冷的空气，轻叹一声。这就是伍卡德开始的地方，伊夫现在也站到了这儿。一个是邪恶罪人，一个是正义贤者；一个是宝具魔人，一个是元素精灵。 此时此刻，精灵贤者伊夫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与伍卡德如宿命般的恩怨并不会就此终结，两人的斗争还将延续。这不是他想要见到的，但世事往往不如人意。宝具魔人若是来到他的面前寻仇，他必会挥舞手中的利剑，再一次击败对方。 “伊夫！你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卡尔突然出乎众人意料地发问。 “有吗？”精灵向那古堡打量起来，调动敏锐的感观，收集细微的异状。但除了夜风吹过废墟所发出的空荡风鸣外，什么声音也没有。是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总觉得不妥，”卡尔下意识的将手放到了腰际长匕首“火宵”的握柄上。这是他在警觉危险时的反应动作，也是在长期刺客生涯中养成的习惯。 丽露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夜好静哦！回去吧！” “对！对了！就是这个！”卡尔恍然大悟般嚷道。 其余三人随即向刺客投去惊异的视线，等他做出解释。他们身处的地点离魔族古堡那么近，废墟周遭的异样氛围格外深浓，使人很容易就绷紧了神经。 “这个又是哪个？你难道还想要骗人吗？”丽露小姐心想：这个爱捣鬼的家伙肯定又在吓唬人，待一会儿就会笑着说——骗你们呢！但少女这次冤枉好人，猜错了。 卡尔全神戒备，不开玩笑地答道：“你们不觉得太静了吗？这就是有古怪的地方！” 伊夫侧耳倾听，想了一下，立即明白，“对啊！直到刚才还能听到野狼此起彼伏地在旷野中嚎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静了？狼都去哪儿了？” “快回去，”卡尔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这种凶险迫近的危机感并非来自那古堡，而是来自蛮荒的原野。 伊夫却连忙握住了腰间佩剑的剑柄，“也许迟了些。” 卡尔随即吩咐两个年轻人，“安亚！丽露！到我们身边来！快！” “怎么回事？”丽露着急又害怕地走近，娇躯不由颤抖。她瞧见卡尔和伊夫的神态，也知道情况有异。少女牧师环顾四周，却没发现任何不寻常的动静。 “狼来了！”卡尔向伊夫一笑，“是这样吧！” 伊夫点点头，他听到许多旷野猎手移动着轻捷敏锐的步伐，从他们刚才所走过的缓坡围聚上来，狡猾地组成了对猎物的包围网。它们将身形藏在黑暗阴影中，把脚步声融入到夜风的呜鸣里。 “嘿！到底怎么……”少女丽露满含焦急，不安地提问。 然而，女孩的问题还未说完，已被卡尔挥出“火宵”的动作打断。 刹那间，一团褐黑的影子迅捷灵敏地扑将上来，与卡尔的匕首交上了锋。刺客逼退攻击者，向后跃开一小步，与敌人拉开些许距离。 “狼！是狼！”丽露大惊，总算看清了袭击者的模样。 月色下，出现一头体形壮实的大狼。那狼全身披着厚密的深褐皮毛，背部有一大片黑色狼毛看上去格外坚硬，直竖着就像一丛背棘。狼的四肢布满缭乱的黑斑。狼头很大，上下颌发达有力，嘴里的犬齿显得特别吓人。一双狼眼在暗夜中闪闪发亮，暴露出它的凶残本性。它咧嘴呲牙，呼出满口的血腥气息，趴伏在不远的地方，贪婪地紧盯着它的猎物。 卡修王国原野上的牧民都知道这种大狼叫“大黑背”，是体格最强健的一种丘陵狼，三四只聚在一起，就敢攻击大型食草兽，特别凶暴野性。它们通常对畜牧业有较大的危害，并且屡有伤人的劣迹。 伊夫佩剑出鞘，紧握在手。他环视周围，只见兽影重重，叹道，“没有想到，竟被狼群包围了。” 话音刚落，只觉身后有东西扑到。伊夫赶忙前趋避退。但没想到，他的这个动作还未完成，阴暗中又窜出一条更快的狼影，扑杀而至，狼牙直咬脖颈。这番夹击逼得精灵伊夫着地一滚，方才躲过野兽的偷袭，已是险象环生。 卡尔与伊夫尽量紧靠在一起，把安亚和丽露护在中间。 空地四周的黑暗里已然到处都是闪着凶光的狼眸，数量众多。低吠之声似乎是即将发动围猎的前兆。伊夫眼尖，发觉狼群中并非都是“大黑背”，还混杂着“蓝爪子”。 “蓝爪子”这种狼体型修长矫捷，个头不及“大黑背”。最大的特征是其四肢的前端、尾部、耳朵、脖颈处都长着蓝灰色狼毛，这些蓝毛较它们身体上的灰白皮毛更为醒目，色彩很容易辨认。“蓝爪子”擅长集体猎杀，喜欢许多头成群结队，是丘陵间较为狡诈的小型食rou动物。“蓝爪子”和“大黑背”都是荒野中常见的狼，可从没听说过这两种不同的狼会结成同一个群体。 不知不觉间，卡尔他们已经被旷野中狡诈的猎手们围在了月下，困在了古堡遗迹前的空地上。刺客不禁咬咬牙，嘴唇弯成忿怒的弧形。真是倒大霉了，竟连狼崽子也会光临魔族古堡来找麻烦。那好！就让我好好享受这古堡狼夜吧！ 对峙片刻，一声响亮的嚎叫从土丘下方传达上来。以此为号令，四周影子里的群狼围扑上来。 同时，“火宵”的刀锋也如獠牙般闪出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