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见招拆招
“这是谁家的俊公子呀,真是好生贵气啊” “还很彬彬有礼呢,你们看你们看,他还对我们笑了,哎哟,长得可真是俊秀呀” “没错,真是神仙似的标志人物还有坐在里面的那位,也是堂堂的一表人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相公哦,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我儿子说那叫各有千秋,意思就是他们都很好,比不出高低来。” “今儿个我们可真是借了阮家的光了,竟然能一次见到两位这么出色的相公。” “可不是么?说起来还是这阮相公最有福分啊,能结交到这般的人物,你们说,这阮家相公是不是也有什么来头啊?” 华安一进来就吸引了院中所有人的主意,随着他含着完美的微笑徐步而行,街坊邻居们的目光也不由纷纷跟着移动,尤其是大小婆娘们,更是兴奋地马上交头接耳起来。 一些家中还有云英未嫁的闺女的,心里甚至还不觉地升起了某种希翼,打定了主意以后要和阮家多亲近亲近,好打听打听这两位年轻公子的来历。像这样的人家和人品,莫说是当正室,就是做个小妾那也是无限福气啊 要知道他们这一片区,虽说也是算是天子脚下,挨着都城的边,可由于离皇城远,虽说也算是在保俶山山脚下,可却不是面朝西湖的那一边,平里还真少有这等气派的贵公子经过。而像今来阮家祝贺的这两位年轻公子般的气质样貌,就是平时到城里头的御街上来回走上几遍也是难得遇上一两个的。 阮绵绵站在大厅里,自然是听不清众人私下的议论,也不知道只这么一眼,已经有人打着要将女儿嫁给石墨或华安做妾的主意,她只是有些头疼该怎么面对华安,尤其是想起上次华安的态度。 不过,她虽然心里纠结,但从大门到大厅这么短的一段距离也容不得她多想什么,就看见笔直而来的华安的眸光停在了她的脸上。 为主人,阮绵绵只能回以一个礼貌的笑容,福了福:“华公子好” “阮姑娘好,在下不请自来,还望姑娘多多见谅。”华安一摆宽袖,谦谦回礼。 “哪里,华公子前来寒舍,令得寒舍蓬荜生辉,欢迎还来不及呢”阮绵绵说着客话。 华安温和一笑,而后目光便离了她,望向石墨,声音越加清朗:“石兄没想到石兄也在,今真是好巧啊。” “华兄呵呵,确实很巧。”石墨拉着欧阳康起,也微笑地拱拱手。 “康儿,到娘这边来。”欧阳夫人招了招手,欧阳康乖乖地跑了过去,依靠在她的边。 华安看向欧阳夫人,正要开口,旁的阮彦真已拂手作势:“华公子,请坐” “多谢”华安笑着还是向在座的各位团团做了个礼,这才入座。 草立刻上前上茶,任秋生也赶着后脚就进来提醒阮家父女:“老爷,姑娘,时辰差不多了,请老爷姑娘再次净手沐面。” 阮彦真便向众人告罪,带着阮绵绵立刻离了大厅。等他们再出来,众人便簇拥着父女俩齐齐地向门外走去。 在最长者的主持下,父女俩恭恭敬敬地拈香三拜,再烧了黄纸,而后就在噼里啪啦整天响的鞭炮声中跨了火盆,接着又请了香炉在前后院转了一圈,最后才重新出来将香炉放回原处,跨出门槛站在台阶上重新迎客。宾客们也纷纷说着恭喜的话,重新进入阮家,分席入座。 主人致谢之后,宴席便正式开始,不单几个伙计丫鬟忙的像是穿花蝴蝶般,阮家父女也几乎是没得半刻清闲,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地招待众人。 一时间,佳肴美酒飘香,人声贺语震瓦,小小阮家变的无限闹。 酒过三巡,气氛正好,忽然,照壁之后不请自如地转进了两个陌生人,扬声高问:“这里可是阮彦真阮相公府上?” 彼时,阮彦真正带着女儿在向院中的乡亲敬酒,自是第一眼就看到了这两人,见这两人面貌都陌生的紧,当下便放下酒杯拱手相迎:“正是寒舍,请问两位是?” “我家主人听闻今乃是阮相公家暖房大喜,特命小人前来祝贺,区区薄礼,还望笑纳”当先一人从旁边的小厮手中捧过一个一尺见方、装饰的极其华丽的盒子,上前两步,恭谨地微微高举,目光却特地望了一眼阮绵绵。 “你家主人是?”阮彦真见状,心里不由一突。 “我家主人说,阮相公见了内中的薄礼自会明白。” 好熟悉的做派,不用说,也必定是某人了。阮绵绵抿了一下唇,银牙不觉暗咬,冲老爹微微颌首。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阮彦真接过盒子,转交给女儿,十分客气地道,“贵主人有心了,还请两位赏脸,入内喝杯薄酒。” 那人却更加客气地道:“多谢阮相公抬,只是小人还需回去禀报,就不多扰了。”说着就要告辞。 “且慢”阮绵绵沉声道,话一出口自觉语调有些不对,便盈盈一笑,“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贵主人一片心,我们岂能连杯茶都不曾招待?请两位好歹再留片刻,让我们聊表感谢,不然这礼物就只能请二位带回去了。” 看到阮绵绵的目光里满是沉静的坚决,那人迟疑了一下,笑着拱了拱手:“多谢盛” “爹,您先陪二位堂上奉茶,女儿去准备回礼。”见他没有返就走,阮绵绵稍微松了口气,待老爹会意地陪两人走向客厅,自己便迅速地走向内院的小书房。 进屋,关门,打开盒子一看,阮绵绵的脸色就更沉了,里头竟然又是一叠纸票。虽然翻遍了也没找到一张字笺,但其中的寓意却是清楚的不能再清楚:既然你不喜欢实物只喜欢银子,那我就直接送你银子了。 这个家伙,他以为自己是财神钱多的没地方烧,还是以为用钱就能买到任何一切啊? 阮绵绵气得口不住欺负,紧紧地抓着那叠纸票,很想当场撕个巴烂,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冷静下来。 行啊,你连只言片语都没有只拿银子砸人,没关系,总不会连一点智商都没有了吧? 阮绵绵恨恨地抓起墨锭,把砚台当做那一张傲的小受脸使劲地磨,而后执笔草草地画了几幅小画,等墨迹吹干,即刻连同那叠银票都包了起来,叠成糕点的包装状。再找出一个红色的方篮,将其和其他的糕点,并半篮子鸡蛋放在一处。 拎着篮子来到客厅,阮绵绵笑容甜美地没有露出一丝异色,只道:“你们主人也太客气了,还请回去转告一声,我们非常感谢他的好意。只是我们小门小户,也没什么特别拿得出手的,好在这些鸡蛋和糕点今儿也算是沾了一点吉祥喜气的,就权作一点心意了,还请贵主人可千万莫要嫌弃才好。”
那人瞥了一眼,见蓝子上方虽盖了一片红绸,但透过编制的篮也能看出里头确实是糕点和鸡蛋,而没有先前那个盒子,便客气了几句,接过来让随从拎了。 父女俩送他们出门,等人走远才齐齐地敛起了笑容,阮彦真眉头更是担忧地蹙起,迫不及待地询问:“绵绵,他都送了什么?” “一叠纸票。”见左右无人,阮绵绵压低声说了一句,“不过爹你放心,我已经放在里头还给他了,还借画表明了我的心意,他若还要执意,自然会当面来见我,到时候也好说说清楚。” 听说居然又是一叠纸票,阮彦真摇了摇头,不觉长叹了一声:“这人也真是……唉,还回去就好。” “爹,你别担心了,左右不过见招拆招,惹不起总躲得起。”阮绵绵吸了口气,直了腰背,“我们进去吧,里头还有一大堆客人在等着呢?” 阮彦真无奈地点点头,转了个忽又想起:“那里头那位华公子……他……” “我想他应该是冲着爹来的,”阮绵绵抿了抿唇,阻止了老爹的遐想,坚定地道,“总之,不管他要求什么,爹你都先敷衍过去就好,而且今儿还有这么多客人,他总不会当众提出什么为难的要求,也应该不会当众揭穿爹你就是文山子的份。”何况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家的地儿,又何必急在一时呢? 阮彦真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父女俩整了整神色,这才重新入内。 此后,阮绵绵一直刻意地里外忙碌,再也不曾踏足小花厅,实际上随着宴席的渐入尾声,只光送宾客并回礼这一项也已经够她忙碌了。 街坊邻居们虽说对石墨和华安的兴趣正浓,都想多多打探一点,可也多半都知道人世礼,总不能在这宴席之上当众询问,因此虽有些不舍但还是陆续离开。接着便是年纪大了力不从心的德高望重的长者,还有贪杯好酒喝的醉醺醺的里正,也俱都在家人的搀扶下心满意足地带着回礼回去了。 待父女俩从大门处回转,欧阳夫人也拉着儿子走了出来。 “夫人这是要走了么?还是再坐一会吧?”阮绵绵迎了上去,诚心地挽留。 “不了,”欧阳夫人笑道,“你们父女今儿个都忙了一天了,也该好好休息了,反正我已经知道了你家的地儿,还怕以后不来么?” “欧阳夫人说的是,如今该吃的吃了,该喝的也都喝了,我等也该告辞了”小花厅那边传来一个声音,却不是石墨,而是俊颜含笑、长而立的华安,说着,他还向石墨看了一眼,“石兄,你说呢?” 石墨淡淡一笑:“我也正是此意。” 宋先生见状,也笑着一并提出告辞。 阮绵绵有些意外他竟然真的什么题外话都不说就准备离去,但意外归意外,心里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客了几句之后,便和老爹客气地送众人出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