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贸易合约
方天择站在冰风溪谷的瞭望石上，向玄冰山脉的方向远眺。 三天之前，艾莫瑞克的渡鸦已经出发，上面带着方天择署名的商务洽谈邀请函，同时，也有侏儒们的签字。 经过紧张激烈的辩论，侏儒们终于勉强同意方天择提出的合作方式，他们派出了由领主波波维奇、领主之子波波尔图、工匠大师“黑螺钉”等人组成的代表团，暂时驻扎在方天择身后的冰风溪谷山村之中。 冰风溪谷自古以来，都是连接着雪山与丘陵之间的重要纽带，方天择将会议地点选择在这里，也是希望这里如今同样可以起到维系两族合作的纽带作用。 “你的雇主--歌顿大人对你有没有什么新的指示？我想，他应该也会知道邀请函的事情……” 方天择低声对身旁的茜说道。 茜挥手捋了捋被山风吹乱的红色短发，随口答道： “他早就知道了，早在你们放出那只傻乎乎的黑鸟之前的时候……天上到处都有他的眼睛，看到没有，那些鸟儿……你要知道，他的外号‘三眼乌鸦’可不是随便叫叫的。” “他是一个凝视者？”方天择吃了一惊，他在盟校图书馆曾经读过关于凝视者的故事，这是一种可以控制动物的天赋，只在少数受古神眷顾的人身上出现。 “不……我不知道你们西方人怎么称呼这种特质，不过在我们密尔帝国，我们管他们叫做德鲁伊……不过很明显，我的雇主并没有完全能够控制它们的能力，至少，我可以肯定，他没有变形的能力。” 方天择松了口气，歌顿是个潜在的敌人，终有一日，他们很可能在战场上兵刃相接，还好，对方的实力没有强大到不可思议。 方天择抬起头来，看着空中偶尔飞过的几只小鸟，其中的某只鸟上真的有歌顿的眼睛吗？方天择不能确定。 “快看！那里！寒冰矮人的旗帜！” 茜忽然叫了起来，方天择看到，从狭窄的下山小路上，出现了一小队人影，他们举着一个黑底白面的大旗，旗帜中央是一把白色的铁锤。 这是寒冰矮人的族旗。 不一会儿，这只小小的矮人队伍走到了山村前面，方天择急忙跳下了瞭望石，他发现带头的是矮人三王之一：银须领主。 银须领主骑着一只瘦弱的山羊，其他的随从矮人也大多虚弱不堪，不过方天择发现，他们都努力的打起了精神。 “方天择勇士！你违背了你的承诺……我们没有等到粮食与木材，来到我面前的，只有这一份皱巴巴的信。” 银须矮人抖了抖手中的一张羊皮纸，他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的沉稳有力。 “这是何出此言？银须领主，我并没有欺骗你们，只是……过程需要你们的配合，不过请你们相信，不久的将来，我所承诺的粮食与燃料，一定会送到你们的城堡中……” “最好时间不要太久……寒冰矮人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银须摸了摸胯下的坐骑说道。 “那是当然，雪丽公主怎么样？还有那个教会骑士？”方天择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 “他们都很好，不过他们最终的宿命，要取决于你的所作所为，好了，让我们看看你给我们准备了什么惊喜吧！” 说完，银须领主催促了下他的巨型山羊，挤开了方天择，往山村走去，方天择与茜急忙跟上。 会议的地点被安排在一条横穿山村的小溪旁，侏儒与矮人的代表分坐在小溪的两岸，寓意井水不犯河水。 方天择与波波尔图分别站在两边，他们负责控制会议的议题走向，如果需要的话。 “真难以想象，我在有生之年居然还会见到活着的寒冰矮人……”波波维奇浅浅的呡了一口酷豆饮料，说道。 银须领主吹了下胡子，从鼻子哼出一句话： “哼！你少说风凉话，要不是从你们那里飞出迫切的邀请函，我才不会来见你们这些丑陋的侏儒！”银须用标准的通用语说道。 波波维奇将饮料杯重重的砸在桌子上，怒道： “真实一帮粗俗的蛮族！简直比雪人还要野蛮！我开始后悔来到这里，原本我想宽恕你们曾经的强盗行为，但是现在看起来，我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强盗？哈哈，我们只是取回了我们应得的报酬！那些东西本来就是我们的！” “混蛋！强词夺理！” “废物！不讲理的东西！” 两边的随从侍卫们纷纷拔出手中的武器，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方天择急忙拔出残血枪刃，对天空放了一枪，突然产生的闪光与振动令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他趁机大声喊： “都安静一下！都别喊了！咱们是来讨论合作的！不是来打架的！”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小溪对岸的人。 “什么合作？难道不是来要账的吗？”银须领主问道。 “要什么账？侏儒什么时候欠你们的钱了？”波波维奇反驳道。 “看来你的智力真的随年纪退化了，几十年前我们整整五百辆矿车的铁锭，你们至今都没有支付金币，上次取回的粮食折价最多只能算作利息……” “那些铁锭我们根本没有收到！我们在收货之前就向你们发出通知，取消交易！因为帝国的订单锐减，我们要铁锭没有任何用处！”波波维奇大声说。 “那不可能，你们不要抵赖了，当时我也在场，就是在这里不远，冰风溪谷的出口，你们派来的小队接走了全部的铁锭……却没有支付一枚金狮币！” “我再说一遍，我们没有收到任何……”波波维奇挥舞着拳头。 “你们这些喜欢抵赖的侏儒，无赖……”银须领主抓起手中的铁锤，大声喊道。 眼看局势又一次即将失控，方天择跳到了小溪中间，缓缓流淌的溪水刚刚没过脚背。 “等等！你们别吵！银须领主，我问问你，当时接走你们铁锭的人是长的什么样？”方天择问道。 银须低着头思索了一会，然后说： “都是侏儒，他们全部都是侏儒，骑着高头大马，裹着黑色的披风，肯定是艾莫瑞克无疑……” 波波维奇没有忍住，顶了句话： “我的圣母啊！这个世界上侏儒多了去了，如果每一个侏儒犯了罪都要找到我们艾莫瑞克的头上，我们……” 方天择伸出手指头，示意波波维奇别再说话，老村长脸通红的将话憋了回去。 “银须领主，你刚才说是高头大马？” “嗯……是的！” “波波维奇领主，请问你们的艾莫瑞克人通常都骑什么坐骑出门？” “马，我们的矮种马！”波波维奇对方天择答道。 方天择对银须领主微微一笑，然后指了指远处的马圈，说道： “银须领主，你看下，这才是艾莫瑞克人习惯骑的矮种马，我想，那天来接你们铁锭的，很可能不是艾莫瑞克的人……” “……啊？这……不可能啊，那天来的全部都是侏儒啊，我亲眼所见！” “银须领主大人，据我所知，这个世界上有超过十种以上的变形术，可以将正常的人类变成侏儒的身高，所以……” 银须领主突然不说话了，方天择说的没错，他没有注意到这些曾经的细节。 “你再仔细想想，当年，知道你们交易的事情，除了艾莫瑞克的侏儒，还有谁？” 银须领主皱着眉头，苦苦的思索着，然后自言自语道：“没有谁……除了冰风溪谷的村民……对了，那个时候，冰风溪谷的税收官照例是要向领地封君汇报交易记录的，而整个北境的税收，当年都是归歌顿侯爵管理……歌顿？天……” 矮人领主忽然像xiele气的皮球，一声不吭的坐在凳子上。 三眼乌鸦？果然他从前就不是什么好鸟！方天择笑了笑，松了口气，说： “那么……好了！咱们终于可以开始谈正事了，其实今天把二位领主召集在一起，主要的目的是想让大家冰释前嫌，开展合作，要知道，在这个缤纷动荡的世界中，没有任何国家、种族可以过着封闭自给自足的生活……” 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大家静静的在听方天择的话语。 “众所周知，寒冰矮人目前缺少金币，缺少食物，缺少取暖的材料，究其根本，还是因为停止了与艾莫瑞克的传统贸易，令矮人们彻底失去了收入来源……” 银须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而艾莫瑞克也同样过的并不容易，这一点我想让银须领主大人知道，其实艾莫瑞克也有他的难处，他们的工艺产品销售不出去，所以才停止了工坊，转而进行农业生产，我很佩服波波维奇大人的魄力，这种转变，至少避免了他们像寒冰矮人那样陷于饥饿与寒冷……我绝无冒犯之意，银须领主大人。” 方天择强调了一下，大家都没有说话。 “现在，有一个令我们双方都满意的方案，摆在大家的面前，这就是，由艾莫瑞克提供他们多余的粮食，并且运送至最后壁炉堡，让寒冰矮人尽快摆脱饥饿的困扰……” 银须领主身后的几个矮人侍卫忍不住发出几声欢呼的声音，银须转头白了几眼，那几个侍卫立刻低下了头。 方天择接着说： “当然，这些粮食援助不是无偿的，我也相信，高傲的矮人并不愿意接受‘嗟来之食’，对吧？”方天择对银须领主眨了眨眼间，后者面无表情。 “所以呢，这些粮食需要最后壁炉堡拿些东西来交换，当然不是金币，而是最后壁炉堡的西山废矿石，对，就是那些你们废矿坑里布满蜘蛛网的矿石，包括尚未开采出来的，兑换比例为一比二，一车矿石，换回两车小麦，怎么样？” 方天择发现银须领主的眉毛动了一下，他身后的寒冰矮人忍不住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他们心动了，方天择微微笑了起来。 “侏儒们要这些废矿石做什么？” 银须领主没有松懈，依旧警惕的问道。 “我不想瞒你们，银须领主大人，我希望咱们可以开诚布公，因为，今后我们可能还要有更深入的合作……”方天择摊开双手，用最诚挚的语气说：“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那些废矿石之中，蕴含有一定含量的萨弗隆铁矿……” “那是什么？某种新的铁矿石？”银须皱着眉头问。 “算是吧，确实是一种独特的铁矿石，不过在艾莫瑞克将他们打造成可以销售的工具之前，这些确实只是不值钱的石头而已。” 银须轻轻的点了点头，方天择感觉到，银须对自己将秘密毫无保留公开出来的态度，感到很满意。 “那么你们同意了？太好了，这样的话，我想最快后天，第一车粮食就会运到最后壁炉堡，我希望这会成为矮人与侏儒，再一次合作的伟大契机，也许我们会开创出一个新的纪元……” 方天择招招手，波波尔图拿着签订合同的羊皮纸跑到了银须的面前。 “不！等等!” 银须突然喊道，“木材！还有木材，方天择，难道你忘了？我们需要的不只是粮食，我们还需要点燃壁炉的木材！” 所有人的视线再一次的集中在方天择的身上。 方天择耸耸肩，从怀里掏出一小块黑色的石头，一边笑一边说： “呵呵，好吧，本来我打算下一次会议再谈这件事，既然银须领主大人提到了，那么下面还有一条新的合作建议！”方天择顿了顿，然后加重了声音说：“这就是，由艾莫瑞克提供原煤，供最后壁炉堡点燃炉火，相应的，最后壁炉堡要负责将萨弗隆铁矿熔炼成铁锭再交货，以便于侏儒们再次加工。” “你说什么？用什么点燃壁炉？你手里的那块小石头吗？哈哈，你在开玩笑吗？石头怎么会燃烧？“银须领主一脸不屑的说道。 方天择没有回答，他不顾众人诧异的眼神，走到侏儒领主的面前，说：“波波维奇大人，我在您的城镇里一座废弃的建筑工地上发现了这个，我想，你们暂时没什么用吧？” 波波维奇接过方天择手中的黑色石头，他仔细的观察着，然后在羊皮纸上擦了擦，说： “可以染色的石头……我想起来了，老约翰的宅子挖出了许多这种东西，倒是小孩子涂鸦的好工具，我们没有什么用，你要是需要的话就拿去吧，不过我真的不知道这个东西还能做什么……” 方天择笑了笑，他拿回黑色石头，放在手里把玩着。 银须领主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方天择手中的石头，说： “方天择勇士……我希望你不是在侮辱寒冰矮人的智商，我们不会要一块毫无用处的石头……”银须领主说了一半，突然噎住了。 因为他看到方天择拿着这块黑色的石头走到了小溪旁的篝火堆，他用两把旧剑夹着石头放入了火堆之中，过了一会儿，然后拿了出来。 原本漆黑的石块忽然燃烧了起来，上面跃动着鲜红的火焰，而石块本身，也发出了橙黄色的光芒。 石头在燃烧！ 银须与波波维奇几乎同时站了起来，他们惊异的盯着方天择手中正在燃烧的石头。 经验丰富的他们，都发现了这块石头特殊的地方，这块石头明显比相同体积的木炭燃烧的时间更长，而且发出的热量持久稳定，光芒更强！ “你刚才说……你管这个叫做什么？”波波维奇问道。 “原煤，或者煤炭。”方天择答道。 “咣当！” 突然从银须那里传来一声动静，方天择扭头一看，银须领主举着自己的战锤手柄，粘着波波尔图递上去的蜡封，重重的在羊皮纸上盖了一个印章。 “成交！马上成交！寒冰矮人同意这次交易！” 银须激动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