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戴罪谒首辅
诗云:“镇抚司戴罪谒首辅,免凌迟流放三千里。”话说曾天骄拜见首辅大人张居正,虽然官商有别,却不知为何他们却相谈甚欢,原来这位曾天骄答应捐出五十万两银子祝贺小万历登基,当然给张居正的孝敬也是少不了的。 张居正道:“曾先生,放心,家兄和令侄是无辜的,我身为首辅大臣哪能坐视不管?” 曾天骄道:“首辅大人,果然是爱民如子!我的哥哥和两个侄儿的生死就拜托大人了。” 张居正道:“曾先生言重了,令侄司徒紫轩,美名之外,据说,诗文俱佳,还精通医学,乃我大明的栋梁之才。” 曾天骄心道:“栋梁之才?看来,我认这个异姓侄儿乃是明智之举。” 徽商何等精明,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这次花巨资救司徒紫轩,一是为了营救哥哥,二是对司徒紫轩进行感情投资。 曾二爷拜别首辅大人,回到京师徽州会馆,等待消息,毕竟还有些形式要走。 曾天骄去镇抚司监狱探望司徒紫轩数日之后,又有人去监狱看他,司徒紫轩还没有看清来客,就模模糊糊地听那个肥头大耳的牢头厉声对自己道:“小子,你傻了吧?首辅张大人在此,你还不见礼?” 司徒紫轩先是一惊,随后释然,他心道:“难道他就是明朝内阁首辅张居正?” 司徒紫轩曾利用实习的空闲时间观看过《张居正传》,对于张居正,他是再熟悉不过了,中学的历史教科书里讲明史必谈张居正改革,史学家称张居正为“改革家”。 司徒紫轩对电视剧里的张居正的改革家形象十分深刻,可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在阴森恐怖、臭气熏天的死囚牢里见到他心目尊敬的明朝重臣张居正。 司徒紫轩跪倒在地上用电视剧里学来的明朝礼节像模像样地作揖道:“罪民司徒紫轩参见首辅张大人。” 张居正将眼前的青年人司徒紫轩仔细端详了一番,他心中暗暗称奇,心道:“这个青年男子就面相来看贵不可言,将来的前程似不在我之下。他的着装虽并无大异,但是他的周身却流溢出一种迥异于常人的神奇气质。他竟能从太祖皇陵上空而降,必是一位奇人!他到底是我大明朝的朋友还是敌人呢?他虽入籍应天府,却自称朝鲜国人士。我命人致函朝鲜国礼部,他们却称该国没有一个叫司徒紫轩的士人。此人到底是何来历,我一定要审问清楚,如果他真的是一个人才,我当重用他。如果他对我大明朝有狼子野心,我定将他碎尸万段。” 张居正心中计议已定,司徒紫轩已由牢役押到镇抚司大堂。张居正端坐正位,威风凛凛,双眸中满含着坚毅的神情。此次,大太监冯宝是本案的副审,原来的主审官已经与副审已然换人,有首辅大人张居正和司礼监太监冯保在此,谁敢越俎代庖。 张居正发话首先发话道:“堂下所跪何人,自陈罪状。” 司徒紫轩心道:“明知故问呗!张居正不是已经认识我了吗?他不过走一个常例而已。” 话虽如此,司徒紫的英俊的脸上却流溢出恭敬的神情,他一字一句地道:“小民司徒紫轩参见首辅张大人、冯公公。” 张居正拿起惊堂木狠狠地击了几下,他厉声道:“大胆刁民,竟敢隐瞒真名身份。尔冒充朝鲜国士子,有何居心?你的名字竟有不敬我大明之意,紫者,紫微星,乃天上的星宿;轩乃轩辕黄帝。你一介草民,竟取如此名字,是何道理?” 司徒紫轩心道:“张居正竟然也会上纲上线,给自己乱按罪名。原来,我只有一个罪名,现在已经上升为两个,前几天曾叔父还说我不久将出狱,难道是朝中有何变故?” 司徒紫轩心道:“我的父母给我取的名字就是紫轩,我有什么办法呢?况且,我也不知道会穿越到大明王朝。我要是土生土长的大明子民,我的父母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公然给我取这样一个犯上的名字挑衅大明皇朝的权威。本来,我就对无意间冒犯了明太祖皇陵,结果被定成了‘大不敬’。现在,我的名字也成了我的一大罪名。如果在现代,我就是取名为朱元璋也安然无恙。看来,我就不该穿越到明朝啊。即便穿越让我穿越在风光无限、柔情似水的秦淮河畔好了。” 司徒紫轩又埋怨自己不好,穿越之初就应该将名字改掉,反正明朝有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要是改成成什么司徒大牛、司徒二牛之类的名字虽然粗鄙却也不至于遭如此忌讳。 世间原本无后悔药可买,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大堂之上,哪有许多时间让犯人思考,司徒紫轩只得硬着头皮应辩。他满脸委屈地说道:“首辅大人,小民冤枉啊!小民父母在朝鲜是大字不识的村民,他们当初不假思索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他们哪敢让我将来取代大明?我朝鲜国是大明的属国,他们都是大明王朝忠顺的子民。” 张居正怒不可遏,大声道:“大胆狂书生,大明皇朝是我太祖圣神文武钦明应运俊德成功统天大孝高皇帝一手开创的天下,你竟敢自称紫微星与轩辕黄帝,真是胆大之极。” 张居正毕竟是首辅大人,他用不着与一个小民生气,而且他亲任主审的目的并不是要细究司徒紫轩的名字的不妥而是要试探司徒紫轩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 隆庆皇帝驾崩之后,张居正联合大太监冯保斗倒了原内阁首辅高拱,张居正升任内阁首辅,他得以顺利开展著名的“万历新政”。 自从那次他从大太监冯保的口中得知“孝陵灵异事件”并第一次听说司徒紫轩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本着为国选材、物色得力的改革助手的深谋远虑开始关注此事。 随着东厂、锦衣卫调查的深入,司徒紫轩一个青年才俊的轮廓便隐约浮现在一代改革家张居正的脑海里。 一天,张居正在内阁值房里不停地踱着步。突然,他眼前一亮,“对,我和冯保一起审理此案,我倒想看看此人到底有何能耐?如果他倾向于改革,他必能成为我万历新政的左右手。” 张居正对审理司徒紫轩的重视让他政治上的盟友冯保大惑不解,冯保道:“张阁老,不过是一个犯了事的妖人,何必劳烦你亲自审理呢?” 张阁老正色道:“冯公公,不可大意。据我的判断,此人有过人之才,我苦心孤诣地推行万历新政正缺少他那样的人才。” 大太监冯保赞道:“张阁老,您果然是张阁老,高瞻远瞩啊!让咱家佩服啊!” 张居正道:“冯公公过奖了,此人能否为我所用还要经过我们亲自审理之后再定夺。倘若他不是敌国jian细或是海外妖人而只是身世离奇一些还是可堪大用之人!” 冯保道:“此事但凭张阁老做主!只要对阁老的万历新政有利,咱家愿意玉成此事。” 张居正捋了捋齐胸的美髯道:“多谢冯公公鼎力相助!” 冯保辞别了张居正,在众多假儿孙们簇拥下离开张府,回到自己的豪华府邸,听美女弹琴,不在话下。 冯保走后,张居正又在心中将如何审理司徒紫轩预演了一遍,倒好像是一件很郑重的事情。 司徒紫轩当然不知道为了亲审自己这样一个穿越时空的人,张居正可谓煞费苦心,一是为国选才,二是曾二爷为代表的徽商集团的运作让他不得不参与。 言归正传,司徒紫轩对于张居正的质问,他只得说:“小民并无不臣之心,还望大人恕罪!” 张居正倒是大度地道:“本阁念你的父母,不知如此忌讳,暂不予终究。” 张居正一边把玩自己心爱的美髯,一边道:“你将那夜惊扰孝陵的始末从事讲来,本阁和冯公公或可对你网开一面。” 司徒紫轩道:“谢谢阁老的指点,小民如实向大人禀报那夜的情形。” 冯保不耐烦地道:“废话少说,快讲!” 司徒紫轩壮胆望了一眼堂上坐在张居正旁边的大太监冯保,他差点没笑出声,原来明朝太监最大的头头冯保果然没有胡须啊! 司徒紫轩道:“冯公公、首辅大人,小民这就如实招供。” 司徒紫轩心道:“如实招来?如果将我如何穿越时空来到明朝的事情讲一遍,谁会相信?穿越之事打死他们也不会信,何况在现代科技如此发达的条件也解释不清穿越发生的原理,虽然有些科学家称可以回到过去的时光,但需要具备许多苛刻的客观条件等于没说。那怎么办?实在不行的好,我就编吧!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司徒紫轩不愧于高材生的光荣称号,他思维敏捷,他出于无奈还是现编了一套说词。 司徒紫轩装出诚惶诚恐的样子,说道:“首辅大人,小民自幼喜欢自制风筝。那天,我自制的、名为‘一鸣惊人’的风筝在郊外飞翔,突然一阵大风将我和风筝一起吹到孝陵。小民实在不是有意冒犯太祖高皇帝,还望首辅大人、冯公公高抬贵手,饶了我吧!”
冯保道:“大胆,什么郊外,太祖的孝陵方圆数十里都禁止闲人入内,附近还要专门护卫的孝陵卫。你竟敢说到郊外放风筝,简直是一派胡言!” 张居正却道:“冯公公,念他年轻无知,又是异常的天气将他刮到孝陵地面上,我们还是轻判吧!” 冯保心领神会地道:“既然是首辅大人发话,咱家也没有什么话说的了!” 于是,司徒紫轩被当场宣判为“流放三千里”而不是“凌迟处死”。 列位看官,明代国家法定的刑罚体系为笞杖徒流死五刑制,其中流刑三等,分别为二千里、二千五百里、三千里,皆杖一百,不拘役。 流刑在明代是比较轻的刑罚,一般针对官员施行。司徒紫轩无官职在身,享受如此优待,实属不易。有明一代,充军作为五刑之外的补充,而流刑不算很重的刑罚。 司徒紫轩能够冒犯孝陵而不死,显然是张居正有意袒护他,或许是出于对人才的爱护。 司徒紫轩心道:“虽是捡回一条性命,可是我的天啊,三千里还不得流放到天涯海角啊!况且,自古以来,流放犯人从来没有流放到富庶繁华之地的道理,都是流放到那些苦寒之地或是烟瘴之地。明朝政府还常利用流放犯人到地广人稀之处进行垦殖,岭南等地自古就是流放犯人之地。” 司徒紫轩又转念一想:“流放就流放呗,毕竟是保住了一条小命,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不然不明不白地死在大明朝,没有在史书留下自己的大名多么可惜啊!” 他第一次有了在大明朝混出个模样的想法,生命终于保住了。活着,生活就有希望!不过,流放三千里可不是什么好差事,没有自由身。 他司徒紫轩在现代社会好歹也是一个自由民即没有被剥夺政治权力和限制自由的公民,他穿越时空到了大明朝才半年之久却变成了待罪之身。 司徒紫轩不禁有命运浮沉、人如浮萍之感,他感慨万千:“我要是不被穿越,我会顺理成章地成为一位不错的公立医院的医生。医生该是现代社会多少人羡慕的高端职位啊!医生可不是什么人相当就当的职位,必须经过严格选拨的医学专业人才有资格担任。医生是专业技术人员中的抢手职位,即使算不上金领至少也介于白领与金领之间。” 同时,司徒紫轩第一次有了想家的感觉,他的老家在上海的近邻——江苏省南通市,南通素有“江风海韵北上海,中国近代第一城”的美称。司徒紫轩的家虽然在江苏农村却是社会主义新农村,江苏的新农村建设一直走在全国的前列,即使是农民也早已搬进了美丽如别墅的小区。 司徒紫轩思念年过半百的父母,他心中默念唐代诗人孟郊的《游子吟》:“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司徒紫轩听到宣判结果的时候甚至希望流放十万八千里再穿越回到现代的江苏老家,他多想如明代人吴承恩的《西游记》中所写的那样:孙悟空一个筋斗云就能行十万八千里。 不过,他现在只能是幻想,要再穿越回现代比登天还难,比中亿万元的大奖、秒杀一套商品房还要难百倍! 自从司徒紫轩司徒公子被锦衣卫抓走关进北镇抚司大狱之后,偌大的曾府乱了套,梦娇小姐央求其父搭救司徒紫轩。 曾天训爱莫能助,即便是爱女苦苦哀求,他还是不敢应承下来,司徒紫轩下了诏狱,即便是官员也是九死一生,何况是他没有功名的司徒紫轩呢? 后来形势急转直下,曾府也受到牵连,曾氏父子被逮捕入狱,梦娇也被关在曾府后院的仓库,眼看大厦将倾,好在曾二爷进京,花了百万两白银子终于摆平此事。 诸位看官,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