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半目的胜负
和风的玄关前，伽德和小明换好了室内鞋，小明好奇的观察着塔矢亮的家，其实职业棋士也不是非人，居住的地方和普通人家没什么两样。 听见三人进门的声音小亮的mama迎到门前来，带着些许惊讶的看着伽德和小明说道：“小亮，你回来啦！这都是你的朋友吗？快进来坐。”说话间塔矢明子引领三人来到了客厅——“人家也在哦！怎么可以把我忘了！”包子脸的佐为大声喊道，不过塔矢明子招待伽德的同时也算是将她包括在内啦！ 由于是第一次到小亮家里做客，没想到他的mama像正规会客一样陪着他们聊天，还好明子阿姨本人并不严肃，是和进藤美津子一样的那种贤妻良母类型，只是要更加漂亮一点点，难怪生下了小亮这样优质的美少年。 “小亮从没有带朋友到过家里来，和他的父亲一样整天离不开围棋，他这个年龄我真是有些担心他的人际关系，怕他变得孤僻起来，如果心理出现了什么问题的话......”明子阿姨端来饮料后就拉开了话匣子，这也不能怪她，家里面其他两个人都是一心扑在围棋上，交往的人也都是围棋界的人物，那些事情她也插不上嘴，这一开口就收不住了。 伽德和小明感受到明子阿姨的这种热情非常尴尬，总不能直说“我们是来下围棋，讨论的也都是和围棋相关的事”。 小亮这种孝顺的孩子，是不会在有外人在的情况下反驳母亲的言论，只好坐在那里表情有些僵硬的赔着笑脸。 这种一人满足的聊天气氛终于在塔矢行洋到家时被打断了，明子阿姨连忙出去迎接自己的老公，带着一股室外的气息，不怒自威的塔矢行洋坐在伽德面前，在那种顶尖棋手的气息刺激下，佐为立刻恢复到不见一丝可爱的严肃表情“小光，这是上次在箱子里见过的人，这种气势，绝对是值得对弈的好对手。” 明子阿姨这时候才想起来晚饭还没有弄好，招呼了一下几人就去厨房忙碌起来，小明被这些男人带动着也紧张起来，忍受不住这种气氛的落荒而逃，到厨房和明子阿姨聊天去了。 这种不带血腥味的气势对伽德来说和清风吹过一样没有区别，所以面对塔矢行洋那张死人脸连多一点反应都欠奉，不动声色的和塔矢父子二人比拼起耐性来。 塔矢行洋察觉到伽德沉稳的气度心里暗赞，能被小亮带回家里，而且面对自己如此镇定，必然就是那个在围棋会所击败小亮的天才少年了，他的表情缓和下来用带有磁性的嗓音说道：“你就是进藤光吧，要不要和我对弈一局？” “阿光跟他下，我想和他交手，我要试试这个高居职业棋手顶峰的男人成色如何！”拐卖佐为的最好方法就是用围棋，如果她会被拐走的话，塔矢行洋发出的对局邀请让佐为立刻精神抖擞起来。 这就是所谓的高手风范、返璞归真？一上来就直奔主题，虽然伽德来做客的目的确实是下棋，不过你也忒直爽了吧！看来这些职业棋手还是很容易交流的。 说塔矢行洋平易近人、态度和蔼一点不错，但是享受这种优待的前提是你要拥有能够让他尊重的地方，这和面对崇拜他的粉丝那种亲和不一样，职业棋手之间的主要交流方式就是围棋，如果棋力不够也要展现出其他的闪光点，永不言败的斗志、优秀的品质或者是强大的潜力。 因为狮子是不会和绵羊做朋友的——可惜他不知道的是，伽德对于他们来说和史前巨兽没什么区别，武力值相差太远，当然了，这是和平世界，主流是文斗，不需要动用武力就能解决所有事情。 “好啊！现在就开始还是另约时间。”佐为只要能够下棋就会高兴好久，这样简单的饲养方法比养宠物还要简单，伽德当然要满足她的愿望，而且他自己也是个从不逃避所有挑战的人。 塔矢行洋很是认真的想了一下之后才说道：“吃过饭以后吧！我们家可不会让朋友空着肚子下棋。” “叫小明一起来吧，我带你参观一下房间。”见到父亲自顾自的看起了报纸，小亮站起身来邀请伽德离开这个气氛过于严肃的客厅，本来就是自己邀请来的朋友，不要让人笑话自己招待不周。 伽德想起自己和小明还没有将两人在外面吃饭的消息告诉父母，连忙向小亮问道：“电话在哪里，我和小明在这里做客的事家人还不知道呢。” “哎呀！我也忘记给mama打电话了。”小明从厨房出来才想起自己忘记了这件事。 两人的家长接到电话后只是埋怨了几句“做饭时带着你的份”什么的，然后就叮嘱他们早些回家。 “这就是我的房间了”小亮带着两人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才来到自己的私人空间。 小明在伽德家中见过男孩子的房间，因为进藤美津子非常勤劳，所以也看不出房间有多乱，但是小亮的房间只会更整洁，就像他下出的围棋一样条理分明“是自己收拾的吗？小亮真是比女孩子还要爱干净。” 被女生在这种地方夸奖的小亮也不知道是否应该高兴，他不好意思的转过身去，就看见了伽德正在观察着自己的电脑，走过去将电源打开“要玩吗？机器已经连通了网络。” “可以吗？你不怕被我看到你收藏的和谐物。”伽德一进来时就想要试试，但是临到开机才想起来里面不会有什么18×的违禁物品，这要是私密藏品被自己发现，小亮还不得生气啊！ 佐为好奇的拍打着面前这个小箱子，自从附身在伽德身上之后总能见识到各种功能不同的新事物，尤其是某些箱子里会进行围棋表演“小光，这也是那种下棋的箱子吗？” “买电脑还得过一段时间，以我现在这种成绩即使去求父母也不会买给我的。”他早就计划好要买一台电脑了，钱倒不是问题，到围棋会所和大人们赌棋就行了，既可以满足佐为下棋的愿望又可以攒钱，就是还需要一些时间。 小亮当然知道男孩子会收藏些什么，不过心思都在围棋上的他怎么会有那些东西“我可没有什么珍藏，你尽管用好了。” “小光什么时候学会用电脑的？”小明好奇的看着伽德cao作电脑那熟练的模样。 进入世界网络围棋的界面后，伽德迅速的注册了账号，随便找个人就开始下围棋，手上忙碌的同时还能给小明解说“使用电脑很简单，只要多玩一些游戏就会用了，改天到外面上网时我教你。” “这个箱子也能下棋啊！真好！阿光再来一盘。”用电脑下棋的人水平有高有低，刚才那个对手只是落子快，布局什么的完全不行，被伽德吃掉一片棋子就直接认输了。 一听到两人约会小明又开始幻想起来“教我用电脑，我一点都不会啊，应该是手把手的教......哎呀！藤崎明你真是越来越堕落了，什么事情都敢想，这么轻易的将自己送出去会不会让小光觉得太过简单了？” 小亮从客厅端来一份水果放在了桌子上，看着伽德将对手杀的丢盔卸甲后说道：“在下网络围棋吗？有没有遇到什么好手，听说职业棋士偶尔也会用网络下棋，但是就我遇见那些人的实力来看，最多也不过就是院生的水平。” 院生就是职业棋手的预备役，院生中实力突出的少年们会参加职业棋士考试，和30岁以下非院生的外来者同场竞技、优中选优，成绩最好的三人会作为新初段棋士正式踏入职业棋坛，每年的职业考试就是在给围棋界输送新鲜血液。 “就算没有职业棋手也无所谓，本来用电脑下棋就是在放松，和强者对弈还是面对面的下棋更加痛快。”用鼠标下棋的感觉始终不如手拿棋子，两人相对而坐散发出的气势也不一样，网络围棋还真就是个游戏。 “笃笃笃”明子阿姨敲了敲敞开的门笑着说道：“小亮，饭已经好了，让你的朋友们来尝尝我的手艺。” 塔矢明子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贤内助，即使是不习惯日式料理的伽德也吃的赞不绝口“阿姨手艺真好，小亮天天能吃到这种美味真是幸福死了。”如果不是进藤美津子那更高一筹的厨艺发挥作用，伽德也不会这么快就融入进藤光的家庭。 “小光真是会说话，别客气，多吃一些。”明子阿姨笑不露齿的说道，奉承话谁都愿意听，更何况夸奖她的人同样是个俊秀的美少年，伽德在容貌上绝对不会输给她的儿子小亮。 吃过饭后明子阿姨端上五杯清茶，然后拉着小明到一边聊些女人的私话，将客厅的空间留给三个男人加上一只佐为，沉默一会儿后塔矢行洋开口说道：“我去对弈室等你。” 塔矢家有专门的对弈室，塔矢行洋的学生们来这里讨论棋局或者进行对弈都要用到那个房间，塔矢父子在家里的大部分时间也都是在那渡过。 刚刚小亮已经带着伽德和小明去过那里，就连佐为都清楚方向也就不需要带路了，来到对弈室后小亮去调节灯光的亮度，使它不会让人觉得刺眼，伽德直接来到塔矢行洋对面坐好。 “让先？”塔矢行洋试探着问。 伽德自信的一笑“不需要，我们按照正规比赛的方式下就好，数棋吧。” 猜中了单双的伽德先执黑，看了一眼面色严肃的塔矢父子，伽德微笑着在心里说道：“贴五目半哦！佐为可不要输给他了。” 坐在伽德身边的佐为此时傲然的说道：“人家用黑子时从来没有输过，只要多赢六目不就万无一失了吗？我要开始啦，第一手下右上角的小目。” “啪喳”透漏出一丝武道气势的黑子落在了棋盘上，若要是比拼气势，这些棋手们必须要养成文豪、大儒那种磅礴浩然的绵长气质，否则是无法抵挡住伽德那泛着铁腥味的武道气息。 伽德从未展露过的另外一面连佐为也被震惊到了，这种逼人的气势她只在绝世无双的武将身上见识过，但他明明只是个学生，年龄还这样小，到底是如何养出这种气质的。 一旁的小亮更是脸色微变，伽德和他下棋时从来没有变成过这种样子，难道这才是他的全部实力？随即想到父亲和自己棋力上的差距，伽德认真应对也就不奇怪了，但是自己也不是在原地踏步，小亮能清楚的感觉到棋力的进步，他知道自己很快就可以和两人一较高低了。 精神气势上的碰撞只是开始，之后的序盘布局更是暗藏机锋，看了一眼精神振奋的佐为那高兴的样子，伽德心中有些发酸，平安时代的天才棋士藤原佐为，现代职业棋士的第一高手塔矢行洋，两个不同时代巅峰棋手的精彩对决只有小亮一人得见，真是有些委屈佐为了。 不过算了，自己和原本的进藤光不同，首先他是绝对不会让佐为消失的，和顶尖高手下棋也只是刚刚开始，以后会有多到数不清的对局让她下个够，而且他还给佐为准备了一个惊喜，如果今后一切顺利的话，一定能够让她成为真正的人类，拥有自己的身体，让她可以用自己的手触摸棋子、棋盘，再一次亲自下棋。 “阿光，你怎么走神啦，人家可不想输哦！这一手下11之十七，开拆。”看到伽德发呆，佐为大发娇嗔的喊道，她可不想因为宿主下错棋而导致落败。 伽德宠溺的看了佐为一眼，诚恳的在心里说道：“想到一些事情，我会认真下棋的，佐为也一起加油吧！” 两人的交流加上伽德的胡思乱想都是在一眨眼之间完成，在小亮看来他只不过是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又将棋子落在了奇怪的地方，从第一次下棋开始，小亮就觉得自己面前的伽德不像一名现代棋手，有些棋步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在用，伽德的围棋从头到脚都透露着过去的味道。 序盘、中盘黑白两方一直处于胶着状态，进入官子阶段局势依然不明朗，小亮皱着眉头思索“到底是谁赢？” 等到二人整地完毕后塔矢行洋舒了口气低头说道：“我输了。”他输给了伽德半目。 佐为包子脸上布满了兴奋的红晕，转身挂在了伽德的脖子上撒娇道：“哼哼！人家厉害吧？虽然过程很艰难，但还是我赢了哦！” “半目而已，他和你几乎不存在实力上的差距。”伽德在心底笑着说道，同时表情严肃的向塔矢行洋低头说道：“承让了。”怎么说人家也是长辈，不能只顾着和佐为玩闹而过于失礼。 在围棋棋盘上有361个交叉点，原本是没有半目之说，它只是人为设置的一个区分胜负的数字，因为在顶级比赛中曾经出现过，参赛棋手为了多得对局费而故意弈成平局的事件，为了杜绝这种情况黑子贴目加上了半目，这半目的出现也让围棋比赛变得更加残酷。 说实话出现这种胜负根本与两人的实力无关，处于相同级别棋力的两人互有胜负都是正常事。而且现在佐为还没有吃透现代围棋的全部下法，她还有进步的空间；塔矢行洋目前的气势、精神状态也没达到巅峰，所以说胜负注定还言之过早，以后两人的对局将会更加精彩激烈。 但是这其中的原因别人看不到，小亮所见到的情况就是伽德赢了自己的父亲，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想过，这个和自己同样年纪的男孩竟然强到这种地步，父亲可是头衔拥有者，职业棋手中的顶尖人士啊！ 塔矢行洋不是没有败过，输一盘棋还不至于将他打倒，让他震惊的地方只是伽德的年龄，他是如此的年轻，应该说是年幼，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而且伽德的棋步颇有古风“你这一手是秀策流布局吧？我也曾经见过不少模仿秀策下法的棋手，但是从来没有人能模仿......不是模仿，是将秀策的棋步使用的如此形神兼备。” “那这一手呢！这一手......”随着两人的复盘，小亮也加入到了讨论之中，不管他如何震惊，结果都是这样了，而且已经结束的对局还不至于让塔矢父子耿耿于怀，半目之差只表明了伽德是和塔矢行洋同样级别的顶尖棋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