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胜负早已分出（下）

    “你的菜根本就没有品尝的必要！”

    肖毅的说辞让人震惊，即便是自己一边的佐德和哈比他们也面露惊愕，细品话外之音仿佛带着无限的狂妄和傲慢，那意思就好像是说两个人的差距判若云泥已无需细致评判又或者说福斯特的手艺差到极点，无论哪种都不像是历来很讲道理的肖毅会说出口的言论。

    “我承认你是个实力非常强劲的对手，但是我拿出了最好的状态，你却如此侮辱于我，到底是何居心！”佛斯特恶狠狠地看着肖毅，如果不是他刚刚从极度专注的状态中刚刚恢复，还能借着入神的余韵保持冷静的话，估计早就挥拳上去发泄怒火了。

    “侮辱？！到底是我在侮辱你还是你在侮辱厨师这个职业，将菜品做成这样你竟然还敢让别人尝试，真是丢尽了厨师的脸！”

    “你把话说清楚，我做的东西哪里有问题？”福斯特现在算是明白了肖毅所指，就好像是他明知道自己做的饭菜难吃还硬要夸赞成美味珍秀骗人来吃一样，这个行为确实是有辱厨师职业cao守的，所以这个罪名他无论如何不敢承担，一定要据理力争。

    “你不服对吧！好，那我就让你看个明白！”肖毅严肃中透着十分淡定的态度，那样子还真的挺有说服力让人相信福斯特的菜就是有问题的。

    “酸橙虾豌豆泥配石榴籽，口味清爽，食材新鲜刀工处理到位，色彩搭配也很突出，这是好的地方……”福斯特认同肖毅这部分的点评，因为他自己对这道菜的信心所在和肖毅讲的如出一辙，只不过听话头明显要有个转折。

    “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味道的层次感，菜肴整体的味道是酸甜为主味，从这方面来说调和度明显不够，虾和豌豆是甜，其他有酸橙、石榴籽，配料里你应该还放了红酒汁和香醋，看样子你也察觉了吧！……有没有感觉酸味过重了一点，这样的多的混合型酸味恐怕还没吃到一半就要有反胃的感觉了！

    还有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竟然用石榴籽这种麻烦的东西，请问如果吃了我需要在用餐中不时地往外吐东西还是要在餐后花时间清理塞在牙缝里的籽吗？”

    肖毅一番话说得福斯特脸色十分不好，因为他明白肖毅说的是实情，作为匠师级的厨师对于食材本身所具备的味道特性理应烂熟于心，顶级厨师和低级厨师之间的差距也就在于此，一个顶级的厨师对于自己哪怕是从来没做过的菜品也能凭借原材料和手法推断出最终的味道，反之品尝过菜品的味道推断用料和烹饪手法也是能够成立的，只不比前者更有难度。

    关键在于福克斯自己本来是想按照原本的食谱配方来进行比试的，但中途被肖毅所展现出来的技艺所刺激而进入了专注领悟的状态，在这个世界中任何职业者都无时无刻不在追求着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神妙状态，因为不管职业间有任何区别一旦进入了这种状态，往往都会在自己的本职领域中领悟更多的经验和技巧，而最终带来的就算不是境界等级的提升也不远矣。福克斯知道自己进入了领悟状态，于是便善加利用直接根据直觉对原有的菜谱进行了改进，但没想到经过肖毅一番打击，他自己只靠推想便得出了和对方一样的结论，那也就意味着刚刚在领悟状态下做出的改动尽然全都是错误的，可这是完全不可能的啊！

    要知道领悟状态被戏称为‘神灵的馈赠’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上千年的历史记载中无一例外记载着只要在进入状态时放开自己的所有防备和抵抗，一切交给直觉和自发的感悟就万事大吉了！难道历史文献是骗人的？千万年间数不清的亲历者现身说法都是骗人的？这绝不可能！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肖毅没管福斯特现在心里的想法，继续点评着剩下的菜肴：

    “胡萝卜浓汤加奶油调味提鲜是没有问题，但是山羊乳酪……会让膻味盖过其他的味道，而你又没有用其他香料对其进行处理，另外佐餐的烤面包应该选用更加松软的种类，所以这道汤整体只能说是大失败！

    ……牛脊排的味道非常浓郁，只要烹饪技法得当，绝对是老饕们的首选，红酒汁确实是搭配的首选，但是你在前菜中已经使用过红酒酱汁了，我不知道你的师父曾经是怎么教你厨艺的，但我认为一种酱汁在一餐之中只能用一次，另外你告诉我牛脊排应该烤到几成熟？”

    “……五成！”福克斯很失落地低声道，现在他已经提不起任何反驳的心思了。

    “那你告诉我这是几成熟！”肖毅迅速拿起刀叉将福克斯其中一盘主菜的牛排从中剖开，然后用叉子将其挑起把砖红色还流淌着血筋的切面展示给所有人看。

    “这真是……哈！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再看你的蛋奶酥，光看颜色就知道里面是生的！”

    肖毅越说越生气，脸上完全是一副失望的神色，拿着做模具的铝杯将表面略微焦黄的点心皮挑破，然后把里面稀稠的半生内馅对着福斯特的一堆徒弟道：

    “这种错误连你们都不会犯吧！”回答他的是全场的沉默和一群低下的脑袋，肖毅继续回过头对着福克斯。

    “如果说这些只是厨艺上的问题，那你再看，我之前明明白白告诉过你烘盘炉的用法，但这里所有盘子都是凉的，牛排上的表层油脂已经开始凝固了，这样的菜你让人如何下咽。

    ……再有，你说你常给贵人们做菜，那我倒要请教一下贵人府上的女眷们有多少会喜欢牛脊排的味道，你有没有准备另一份口味清淡一点的主菜以防万一。

    ……还有，你开工之前没有换厨装，连帽子都不戴……你看看这一盘里是什么东西，啊！头发！依我看你连对食客最基本的尊重都欠奉，现在麻烦你再说一遍，是我在侮辱你吗！”

    福斯特不声不响，只是将头低沉一言不发，因为肖毅的职责样样属实，他的心里唯一懊恼的就是，如果不是自己的傲慢一开始提出了比试的要求，此刻可能就不用承受这样的羞辱了。可明明自己进入了人人羡慕的领悟状态，却还是彻彻底底地败了，难道自己真的像是那个曾经将他解雇的老板骂的那样是个废物吗！要不然怎么连神灵的馈赠都能浪费掉！

    “你莫非是在想，领悟状态是让你失败的根源吗？”被肖毅一语道破心思福斯特猛地抬起了头。

    “实话告诉你，跟那一点关系都没有，早在你提出比试之时我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是现在这个结果，你只不过是被你自己打败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