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道德高地
走出房门时，李铁匠向四处张望着，他的内心是复杂的，纷乱的思绪扰的他心神不宁；即使是阳光明媚，也难以让他的心平静下来。他默默地绕着房前屋后看了又看，最后还是钻进了屋里仔细地瞧了瞧，把没有摆放好的家庭日用品和农具重新安放好，把屋地打扫了一遍。之后交代了一下邻居张婶，一定要替他看好这个家，说他还会回来的。锁上房门后把钥匙交给了张婶一把，自己别在腰带上一把。 宇飞用厚厚的被子包上孩子，并用一条布条在被子外面缠绕两圈后系上一个扣，然后抱着孩子带着李铁匠上路了。 虽然是万里晴空，户外一点风儿也没有，但此时北方的天空毕竟不同于南方，更比不上宇飞部队所在的小城，寒冷的空气时时刻刻侵袭着你的肌肤。这里一年中有半年时间是漫长的冬季，皑皑白雪覆盖着大地，尤其是在这个三九寒冬的日子里，接近零下四十度度的北国，让常人难以适应这里的生活。几片枯叶在树枝上闪动着灵光，似乎在翘首期盼着春天的讯息。几位乡亲出来送李铁匠，说着一些温暖的话语，大概是李铁匠平生第一次离开故土将要出远门的缘故吧！嘴角上翘并抽搐了几下，眼角中噙满了泪水，看的出他背井离乡带来的伤感。此时此刻，大家都清楚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相聚；但为了这可怜的孩子，即使有多么的不舍，也要暂别这生长和热恋的土地！现在只能这样了，何况不至于那么的悲观吧，毕竟是部队向他老人家和孩子伸出了援助之手，他又怎么能不心存感激呢？ 临别前，乡亲们向李铁匠和宇飞挥手致意，直到看不见了踪影儿才依依不舍地返回。 宇飞把自己的棉手套递给了李铁匠，自己抱着女孩儿，一只手缩进了棉大衣的袖口里，另一只手拉着皮箱，背对着风口挪动着脚步慢慢地向车站的方向前进着。 宇飞还不知道这里离车站到底有多远，就向李铁匠问了一句：“大叔，这里到车站有多少公里呀！” “大概有三十多公里的路程，以前一到过年的时候，我们农家赶集都三五成群地赶着马车去赶集；改革开放之后，农民的日子有所好转了，有的人家买来了四轮车或手扶拖拉机。一般情况下都不坐公交车，自己出车，一是为了省点钱，二是买的年货很多，坐公交车不方便拿。在生产队时的马车都是大型的，四匹马拉着，吆喝起来很起劲，比现在的小马车有声势，有气魄！”大概是这段时间和宇飞相处得很有感情的缘故吧！加之对宇飞的了解，李铁匠话语也明显见多了。 其实，这些农村生活的情况宇飞是十分清楚的，他从小就生活在农村，从农村滚爬出来的，给他留下过难忘的记忆。 这场大雪把乡村道路几乎都封死了，走起路来显得十分的吃力，宇飞抱着孩子就更加艰难了；再说了，身上穿着棉大衣，拎着个皮箱，可想而知有多费力了。走到公共汽车站其实也没有多远，要是在部队里，还不够宇飞一趟五公里的路程呢！可现在不行，有劲使不上！何况李铁匠年岁也大了，走起路来不像年轻人那样轻便，宇飞还得顾着他点，尽量慢下来。 好不容易走到了路边等公共汽车的地方，宇飞已经是满头大汗了。帽子旁边冒着热气，挂着白色的霜。他们到这里时有几个人在等车，穿着上看好像是回城的人。 好在宇飞和李铁匠没有等多长时间公共汽车就到了，车上的乘客倒不少，能嗅出新年的气息，从这些赶着回城的人身上也听到了新年的脚步声。 车上很冷，车门的缝隙很大，不时从外面灌进来寒气，吹得脚脖子凉飕飕的。宇飞上来时，立刻有一个二十左右岁的小伙子看着宇飞背着孩子，手上又拎个包，立刻站了起来，给宇飞让座位，宇飞连忙说了一句谢谢，之后放下了孩子，并让李铁匠坐在了座位上。 车上显得很热闹，大家谈论着新年到来前购买各种年货的情况，还有家里谁没有回来，什么时候能够到家等等一些家常事。宇飞一边照顾孩子和李铁匠，一边向窗外张望着，担心车走过了路程。 公共汽车到达火车站时，宇飞直接带李铁匠来到了售票室，抬头看了一下挂在候车室上方的时钟，已经下午两点五十分了，距离火车开车时间还有几十分钟。宇飞赶紧放下孩子和手中的皮箱，让李铁匠先看着孩子，自己排队买票。 买完车票之后，宇飞又带着李铁匠和孩子来到了候车室。当他们走进候车室时，大厅里面的人特别地拥挤，一个座位也没有了。候车室里面很温暖，乘客们欢笑地说着话，或者来回走动着，大多数人都备用上车后的食品。宇飞把皮箱放在了地上，让孩子坐在了上面，之后跑到卖食品的地方给李铁匠和孩子各自买了点吃的。一大包蛋糕、四个面包、四袋桶装的方便面、两袋小咸菜、三瓶饮料和三瓶矿泉水，此外给孩子买了一联哇哈哈饮料和奶豆饼干。宇飞一边逗着孩子玩，一边等待着检票。正当他蹲着清扫鞋上的雪时，一位大娘走上前来，伸手向他身边的年轻人要钱。老大娘的手上特别地干燥，黑黢黢的，手指尖有几道裂纹，头发花白了，皱纹爬满了脸框，眼睛很无助的样子。任凭他怎么哀求说好话，年轻人还是走开了。宇飞抬起头时，大娘正站在了他的面前，宇飞赶紧从衣兜里掏出来十元钱递给了大娘，并且送给了她两个面包和一瓶饮料。四周的人都注视着宇飞，大娘激动地流出了眼泪，对宇飞说：“孩子，谢谢你啦！谢谢解放军同志！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呀！” 宇飞看着大娘这个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询问她的家在哪里？原来她是准备去女儿家的，走丢了路，没有办法才向乘客要点钱，准备买车票回家。宇飞的心立刻揪起来，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母亲一样，一种善良的本能告诉他不可以不管。 宇飞看了看检票时间，还有三十分钟，于是，他交代李铁匠看管一下孩子，之后就跑到候车室旁边的警卫室。 “同志，请问你们站长室在哪里？”宇飞向民警打听着。 “在楼上，上楼后向左拐，第二个门就是。”民警详细地告诉着宇飞。 “谢谢啦！”于是，宇飞跑着上了二楼。 宇飞来到门前，轻轻地敲了一下问道：“里面有人吗？” 只听从里面传来一个人的声音：“谁呀？进来。” 宇飞推开门后敬了一个礼，然后说道：“我是×××部队的军官，我刚才在候车室里看到一位走丢了的老大娘，她说她准备去女儿家，因为走丢了，没有办法回家。觉得她太可怜了，我想帮她一下，但还需要您出一份力量，希望您给她提供个方便？” “您说怎么提供方便？需要我做什么？解放军同志。”站长站起来反问了宇飞一句。 宇飞从兜里掏出来二百元钱递给了站长，并对他说道：“我刚才问了一下老大娘家的住址，这贰佰元钱估计够用了，希望您帮她买一张车票，给车上的乘警或服务人员打声招呼，帮老大娘回家。再说马上就过年了，家里人不知有多着急呢？我们不能看着老人家这样呀！回不去家她心里更难受，毕竟年岁大了，走路都费劲。我因为马上要上车，赶往×××，没有办法，只能求您了。您在铁路上一切都熟悉，希望您帮她一下，您看可以吗？” “你是我第一次遇到的热心肠的年轻人，保证没事，你放心上车吧！”站长钦佩地看着宇飞。 “那就谢谢您啦！”说完，宇飞把钱交给了站长，准备回到候车室。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候车室，你告诉我是哪位老人家。”站长说着关上了门，和宇飞一起下了楼梯。 来到候车室时，大娘正蹲在角落里大口吃着宇飞送给她的面包，喝着饮料，看得出她已经饿极了。蓝色的衣服显得很旧了，上面还补了两个补丁；裤脚下连个袜子也没有穿，两腿有些颤抖儿。她的周围一些乘客不时用眼睛瞄着她，张望着。老人的眼光和这些人对视时，立刻就低下了头，脸上泛着几许泪花儿，内心的无助与无奈透视出几分疲惫。 宇飞带着站长来到了老人家的跟前，边扶起了她，边对她说：“大娘，这位是车站的站长，我已经和他说好了，他带你买票送你上车，并且每到一站都有工作人员护送您，您就放心回家吧！我马上要上车了，咱们俩不是一趟车，要不我就送您回家。赶紧和站长一起去买票吧！”临走前交代站长给她买一双袜子，并说着谢谢。 然后，宇飞又回到了李铁匠的身边，抱起了孩子向检票口走去。 “还是好人多呀！”一位乘客对旁边的人说道。 “这是雷锋精神再现，好久没有亲眼见到这种情景了，难得呀！”另一位乘客回应着。 “军人的境界就是不一样，他们的心中永远都装着别人，时刻充满着爱！”一位三十多岁戴着眼镜的女人凑上前来插了一句。 乘客们的眼光立刻向宇飞扫过来，目送他们三人走进了检票口，直至离开候车室向站台的方向离去…… 站长边带着老大娘买票，边对她说：“今天您老人家遇上好人了，这位解放军同志到我办公室找我，给我留下200元钱，说是给您买票，本来是我们车站应该做好的事情却没有做好，他却求我帮您，让我把您送上车回家。我心里感到挺惭愧的，您放心吧！我马上给您安排好照顾您的服务人员。” 老大娘听完站长的话，一种暖流从心底升起，激动的泪水再次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