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千苍山
魔鸠嗤道:“故弄玄虚。” 三人为免节外生枝,不做停留,立刻动手,这次围住宁舟,务必以尽全力,法力满涨,各持神通亦或法宝,对着宁舟打将下来。 宁舟微吐一口气,与这五人相斗至今,确实费了不少气力,同时那鸠头毒烟,还在摧、残他的躯壳,如非力道,此刻怕已无了还手之力。 值此时刻,他也有了退避之心,暗出晦刀,侧袭魔鸠,晦刀无形,在水中只有一线涟漪,分不清是何物。 通过方才较量,魔鸠并不因宁舟中了法宝而小看,隐觉有险,手势微变,先做护身,那晦刀何等之快,倏尔一转,杀向江继风。 而江继风则是眼目微眯,杀心烈烈,激出煞烟权当护身,手下不停,剑光一催,化虹而去,神莺亦是施法。 与此同时,宁舟猛然升天而起,却是不与激斗,但背后诸般攻击,一一跟上,剑丸在先,神通在后,他沉着不乱,凝神应对,放开心神,与水相贴,仿佛雨水融为一体。 江继风等人目见,剑丸与神通,先后穿身而过,一路轰开洪泽,数丈波涛,而宁舟则是拔身一起,奋力飞出。 “不好。”魔鸠脸色一变,放出一头白毛布谷,往上一跨,其速快比疾光劲电,先宁舟一步,去了上方,把浊烟一放,将黄须儿遮在身后。 宁舟稍晚半步而出,瞥了他一眼,这时江继风等人亦是上岸,看他却未受伤,不由惊疑不定。 惊则是中了两法,居然观去无事一般,纵是力道可恢复身体,可也没道理,这般快就恢复了。 须知,方才二法,为他们拿手之物,自忖当为可伤了宁舟的。 疑则是,怀疑宁舟并未受伤nAd1( 宁舟把目一扫,倏尔一笑,“别过了,诸位。” 江继风目现寒芒,“你以为可以走脱?” 宁舟微微晒然,“尔等五人齐来战我,却弄的一死一昏,魔鸠能抗衡一击而不死,想必动用了异宝,可此异宝露了行迹,再用可见成效?对了,江道长剑丸也被我所毁,而你手上这颗,想是粗粗炼就,不如先前,就这,你们还想留下燕某?妄念可不会化做武力。” 这一通话叫他们面色发红,此言不虚,反驳不得,魔鸠哼道:“可你也中我毒烟,又被江教友及神莺所击中,以此残躯,留下你不难。” 宁舟哈哈一笑,气壮胆粗,遏断行云,中气十足,“罢了,既然尔等有此信心。”他语声稍顿,眼眸锋芒一闪,划过诸人,亮如星辰,喝道:“燕某人头在此,谁敢取之?” 这等气势着实迫人,不像是有伤在身,三人面面相觑,也摸不准宁舟真实境况,究竟如何。 且先前五人完好无损,还被打成这幅局面,如今只剩三人,还有黄须儿拖累,真能成事? 这时便是魔鸠极为相信自家毒烟,也不敢真个断定,而江继风心情则是复杂,一对一败于宁舟之手,携四位教友联手,亦是无**成,让他不禁怀疑,这燕峥嵘能否被击败。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让他犹疑,从斗法至今,不曾看过宁舟半件法宝,这可是一件紧要事,与人搏杀,却不知敌人手段,对方突来一下,那怎了得。 虽不曾看过,但他确定无疑,宁舟必有厉害法宝,不然宁舟不需做这些。 宁舟察言观色,瞧见这三人有所异动,信心消退,立道:“晋神宗对你们的交代,是擒拿燕某吧?” “你怎知道?”江继风诧然道nAd2( “晋神宗如要成事,凭你们怎够?”宁舟如是洞彻先机,“事到如今,你们已无拿我之力,而我……” 诸人神色一动,紧紧盯着他,只听余话道出,“确有伤疲,只剩下应对你三人之力了,如是相杀不休,无非是两败俱伤。” “我们不怕。”神莺高声道。 “但晋神宗怕。”此言一出,宁舟敏锐的发现,江继风三人,颜色各有变换,顿知料中了他们的心思。 摩相教在大事上,少有个人感情,晋神宗要做大事,他们几位必要为晋神宗着想及服务,除非判教。 真血战下去,他们心里也犯嘀咕,没太大把握,可以完好无损的拿下宁舟,如一战之下,不能拿下,自己这边反还死人,就得不偿失了。 江继风眼神幽幽,看着宁舟,似在判断适才的话。 宁舟直接承认,确有伤疲,叫他吃惊的同时,也在怀疑,这话是真是假。 虚虚实实,不可辨查,江继风一向谨慎,在鼓头山时如此,在这里更是如此,不能摸清宁舟,他一时间也下不了决心。 “白白打这一架,真是无趣。”宁舟摇头一叹,“燕某这就走了,勿送,代我转告晋神宗,此刻罗浮峰玄门众多,他若一意与燕某过不去,那燕某少不得回敬一番。”身化疾虹,一飞冲天。 三人脚步一滞,对视一眼,各自一叹,良久之后,把目光收回,神莺愤愤道:“这燕峥嵘真是可气,从哪冒出来的,要我说,方才就该动手。” 魔鸠心有余悸道:“燕峥嵘此人,不可以常理视之,我借了法力,猛增五成之功,还不敌他一掌之威,可怕,如非转法金筒,当时我怕是命都没了nAd3(” 神莺撇嘴道:“他力道修士,近处打你一掌,本就不可承受。” “不是这样说的。”江继风思索道:“最后一手,神莺教友,你感觉如何?” 神莺一怔,“似是击中,又似是没击中。” 江继风眉宇一沉,正色道:“我也有此感受,不知是何缘故,其中必然有鬼,而这非我们所知,这人,藏得很深。” “但我们有三人。”神莺道。 魔鸠看了黄须儿一眼,“有此拖累,殊无把握,且观燕峥嵘应对不慌,可见坚毅,不是可轻易折服的,不能纳入我教,杀之于我等何益?还有不可预测的危险,不能无损而杀,实是不划算。” 晋神宗需要的是人手,不会拿人手,去拼不杀也可的人。 江继风叹道:“虽说我极想杀他,可也不得不认同魔鸠教友此言。” 五日后,黄须儿醒了过来,眼神呆呆的看着湖光水色,略有失落,愁风挠心。 倏尔,一道细细浊气从天而降,江继风等人看见,神情一凛,整理服冠,出外迎接。 少顷,便见那浊气一落,团起一地云气,内中有位道人行出,身披白麻衣,赤着双脚,浮地三寸,却不沾地,双瞳明亮有神,眉眼微弯,似带笑意。 “拜见观主。”四人齐齐施礼。 晋神宗微一摆手,令他们起身,观虞落花不在,平静道:“虞教友灵归教统了?” “是。” 晋神宗轻叹,“可惜。” 诸人没有办成事,心里七上八下,不敢接话。 晋神宗道:“这一战详细,说与我听。” 黄须儿等人把眼望向江继风,后者伴观主已久,便是说错,应也无事,江继风出列,拱手道:“起先……” 晋神宗一一听罢后,神色微动,“这人不差,而你们……”说到此,忽然不说了,只看向别处,似在看风景。 而江继风等人心头一突,额冒冷汗,低头不语。 “身怀转法金筒,法力互转,居然还一伤一昏,呵,入泥沙暗沉之湖,视界不明,便与燕峥嵘相斗,好胆魄,神宗佩服。”这话不带丝毫烟火气,甚至半是夸赞,却叫江继风他们胆寒,诺诺不敢言。 “你们见事不成,就此罢手,算是尚可。”晋神宗幽幽道:“此人毕竟是我灵门一脉,值此玄门汇聚之时,不能擒拿折服,也不必拼耗杀他,或许,他还可为我们分担一二压力,只可惜,不能将他纳入我教。” 江继风道:“他留下一句话,让我转告给观主。” “何话?” 晋神宗听江继风一一说了,“眼下来看,此人非友非敌。” “观主怎判断的?”江继风问道。 “你忘了,他曾说炼兵谷已发现了罗浮峰。”晋神宗徐徐道:“当时情形,应是他出峰被炼兵谷弟子撞见,他能卖出这消息,是怕我被打得措手不及。” 江继风心思一动,“此人深意,乃借观主之力,除掉炼兵谷弟子的心思,莫非他与炼兵谷之间,有甚嫌隙。” 晋神宗不言,思索片刻,“此人目的未显,暂不去管,江教友,你暂离开这里,去那千苍山,为我办一事。”言毕,取出一只大碗,往外一翻,倒出数百魔头,“这些魔头你拿去用了,虽是些普通魔头,没有细炼,,打听消息却也足够。” 江继风正容道:“是。” “去吧!”
江继风应了一声,还了转法金筒,见晋神宗没别的吩咐,当即一礼,化剑遁而去。 晋神宗把转法金筒把玩片刻,目视诸人,“你等与我一起,深炼此宝。” 却道宁舟离开后,浑身发燥,头昏脑热,知鸠头毒烟发作,之前一直没管,这时却不能再耽搁了,在罗浮峰附近,寻了一块大浮石,歇居上去,运功不提。 千苍山。 这山苍翠如珠,悬挂于空,彻亮明华,满山似铺就珠玉,明光灿灿,有此异象,则是围绕此峰,有上万颗斗大丽石,昼夜不停的释放光辉。 蔺披云携晚辈回转,拨弄罡风,分开云气,垂降下来,漫不经心的四下一瞥,忽觉有异,只见山上建着五座宫观,布置妆点,无一不美,仿若争奇斗艳,开遍各处,共计五处。 她暗觉稀奇,这千苍山本是她炼兵谷的落脚处,人来不多,怎建了这些个宫观,好不奢靡,她看了小会儿,心有所思,往西位一处半山楼阁行去。 楼阁前有几位弟子,或是捧书而阅,或是品茗闲谈,亦有人兴致大开,摆开棋谱对弈。 蔺披云方从楼阁外过来,众人眼目灵敏,看了一眼,俱是起身,有称蔺师叔,也有称蔺师姐,却是两代弟子在此共处。 这一回来,蔺披云身边的弟子也都散了,各寻相识者,说些笑话。 蔺披云也不为怪,唤来一位同辈师弟,“姬师兄呢?” 那弟子促狭一笑,对着阁楼喊道:“姬师兄,蔺师姐一回来就找你喽。” 蔺披云脸色一板,“混小子,胡说个甚。” 那弟子知蔺披云人好,也不害怕,笑了声跑的远了,蔺披云听得远处一阵哄笑,不禁摇动臻首,抚了抚鬓发,就见楼阁后山里飞起一柄撑开的宝伞,符光闪烁,光华内敛,悬挂有八串铃铛,一路行来,玲玲朗朗,声音甚是悦耳。 撑伞的是一位男子,道服华美,面相约莫二十来岁,也不戴冠,乌发随风飘扬,头上氤氲之气摇摆,隐成婴孩,白肚圆脸,怀抱五气,三虚二真,分外可爱。 蔺披云瞧了一眼,瞪了一眼,“把丹婴显于外,你觉的好看?” 丹境三重,丹婴、五气及伞舍,来者是姬少琴,眉心赤红一点,却是真丹,如今已成五气境。 修士诸般异象,一般不会显出来,因这样做,易给人炫耀之感,为人不喜。 姬少琴苦笑,“你又不是不知,我这大梵璇音伞,炼宝法门特殊,每日三个时辰,是少不了的,不过再过数天,就可完成了。” 炼兵谷中,上乘炼宝法有许多,皆是譬如这柄宝伞,先炼成宝胎,继而存于五气之上,互相交感,直至功成,届时此宝只为姬少琴所有,旁人就是夺去,无有根本法门,也收用不得。 蔺披云闻言喜道:“那恭喜师兄了。” 姬少琴一笑,“老夫老妻了,这么正式。” 蔺披云白他一眼,“谁跟你老夫老妻。” 姬少琴凑到她耳边,小声笑道:“我师傅已经向你师傅提亲了,这回办完事后,回去咱就成亲。” 吹气如烟,挠的蔺披云耳朵痒痒,伸出素白玉手,掐了姬少琴一把,“我才不答应呢!” 姬少琴笑了笑,“你愿与不愿,又能如何,如是不从,姬某说不得,要做一回恶人,欺你罢你。” 蔺披云心感好笑,咬了咬嘴唇,故意道:“我誓死……” 姬少琴伸出一只,竖在伊人唇边,“死不轻说。” “爪子拿开。”蔺披云拂开手指,哎了声,“就跟你胡闹了,说正事呢。” 姬少琴当即端正姿态,咳嗽一声,“蔺师姐请说。” “没个正形。”蔺披云摇摇头,步钗晃声清脆,“这千苍山本是我派寻得歇脚处,这怎新起了四座宫观,莫非来了四派?” 姬少琴少有的正色道:“恰巧碰见,他们就不请自来了,说与姚师兄论道呢!现今唯有海蟾宫未到。” 蔺披云哼道:“姚师兄法成妙丹,他们……”话说到此,忽然止声不言,美目看向姬少琴,见后者重重点头,她吐了一口气,默默不语。PrintChapterErr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