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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依仗

    这一夜,注定不会平静。

    宁舟与东方铃蟾斗法,夜空激斗,早已引得不少散修远远观瞧,这事不切身自家厉害,故也只看个热闹。

    对他们而言,孰生孰死,全无分别。

    可云冠道人的出现,却叫他们大为惊异。

    “那不是韩照吗,青剑湖韩老府主的嫡孙,四十年,前青剑湖府主还在世时,还把他收做徒弟。”

    “的确是他,当年收徒时,广邀宾客,我曾近处见过一面,十年前青剑湖前府主曾言,他卸位后,便传位给韩照。”又有一人道。

    “说来也有近十年没见过他了,本拟他在外寻药,不承想,这就忽然出现了。”头前那位喃喃说着,“他这一出来,就帮助宁舟,莫非青剑湖和宣真府,暗中达成了什么约定?”

    “这不可能。”一人道:“宣真府开府时,我曾去拜山见礼,看过秋斩楼,此人非常傲气,对着支秉谦时,恨不得鼻孔朝上,若有情谊,安会如此?”

    “你不懂。”有位老道插话道:“这世间没有永恒的对立,这其中估摸是牵涉了什么利益。”

    说话间,尘埃落定,三人只剩一人,飒然而立,任凭雨急风来,目光一扫,观视者只觉心头一紧,不觉缩了缩脖子,不敢再看,只是心里连呼,“这宁舟丧心病狂,魔头行径,杀意一起,连友朋都杀了。”在他们看来,宁舟毫无人性,居然杀了来帮忙的韩照。

    生死相斗时,心神灌注,杀气自显,心性不好的,斗法终结后,还是有一股杀意,恨不得立即宣泄,就像是疯狂状态时,一时的余劲。

    在观战者看来,宁舟就身属此列。

    把东方铃蟾一身物件收好之后,四下一看,知不少人在暗中窥视,他懒得多理,不作停留,遁光一起,就回转宣真府nAd1(

    一片浩淼的大湖上,半空里浮着朵朵云气,映着湖中明珠,灿灿生辉,光斑处处。

    清波浩瀚,四野无人声,静沉沉的,只闻湖水掀动,汇成琅琅水响。

    湖中有座小岛,远远观去,似在水上载沉载浮,近处一瞧,才知湖水烟云,云蒸霞蔚的笼罩半岛,若非天色不佳,必然是赏景的好地方。

    岛外停有一艘画舫,绕岛逐流,舫上有十二位女子,个个样貌不俗,有小家碧玉,有英气勃发,也有丰满圆润,还有瘦如细柳,身姿形貌虽不同,却是各有千秋,身披薄纱,或站或坐,或躺或卧,端的是人间绝色地,享福逍遥场。

    秋斩楼把玩着玉杯,对着诸女含歉道:“今夜雷雨交加,本拟湖中佘雷贝会出来采集雷气,可一赏景色,不料这帮畜生没有出来,扰了诸夫人兴志,为夫有过,自罚一杯。”

    一位唇抹丹朱,丰腴白皙的妇人捂嘴一笑,“老爷独饮,直说便是,姐妹们又不会怪你,何须找这些理由。”

    说话间,十二女子嘻嘻一笑,你推我搡,各说各话,莺莺燕燕之声,传入秋斩楼耳中,听得心神一荡,不觉舒服,对着诸位女子道:“巧娘这话,冒犯了你们老爷,问你们一句,可要罚她?”

    “罚她,狠狠罚她。”诸女一笑,叽叽喳喳说起来。

    巧娘却不害怕,反而面生酡红,隐有娇羞之态,秋斩楼哈哈一笑,“巧娘,这可不是为夫要罚你哦,要报仇,找你姐妹去。”一伸手把巧娘揽入怀中,喝了口酒,把身子俯下,两嘴相触,秋斩楼把酒液渡了过去。

    巧娘闭上眼睛,微有娇/喘,再把口中酒浆反渡回去,渡来渡去,十来次后才算罢了。

    这时两人衣襟上沾满酒水,湿哒哒,浸湿了衣衫,本就纤薄的纱衣,被这一染,立刻透若无物,猛一个霹雳照来,晃得肌肤雪白nAd2(

    有位五指纤长,嫩如青葱的女子上前,哀怨道:“jiejie受罚,做meimei的实在心疼,恨不能以身代过。”

    秋斩楼大笑,“难为你们姐妹情深,也罢,今夜不醉不眠。”

    秋斩月星夜而返,远远就看见岛外画舫,烛光交相辉映,声声女音荡来耳边,一派喧闹景象,他微不可察的一皱眉。

    脚踏清水,点出圈圈波纹,莲花漾漾,到得舫外,隔着纱帘,“大兄,我回来了。”

    舫内一静,少时,十二女子身如轻烟飞起远走,煞是好看,“进来吧!”

    秋斩月掀开纱帘,望着珍馐美食,闻着残留淡香,叹道:“大兄,你以往可没有这般奢靡,为何自破入丹境起,就沉迷此乐,疏于道事。”

    “你在教训我?”秋斩楼眉目抬起,隐含威仪。

    秋斩月脸色一肃,“长兄如父,只有兄训弟,哪有弟教兄的道理,只是小弟对此不解,此言在胸,不得不发。”

    秋斩楼也不说话,静了静,忽而一笑,斟了一杯酒,“自家兄弟,这么严肃作甚,过来坐,陪我饮上一杯。”

    秋斩月苦笑一声,知道秋斩楼没有听进去,依言坐下。

    兄弟二人对饮一杯后,秋斩楼疑惑道:“你此去凤山府,怎乘夜归来了,可是孙道友食言?”

    “这倒没有。”秋斩月斟酌了下,细细道:“我此去凤山府,碰见了海蟾宫弟子东方铃蟾。”

    秋斩楼一奇,“海蟾宫?据我所知,凤山府与此派,并无交情,这东方铃蟾去此作甚nAd3(”

    秋斩月放下酒杯,正容道:“这棋盘嶂弈象宗,大兄知道多少?”

    秋斩楼心思一动,“莫卖关子,速速说来。”

    秋斩月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弈象宗早晚要现世,届时各家必起争执,而这东方铃蟾,便是海蟾宫先批弟子……”

    “慢来。”秋斩楼伸手打断,“你这话,是自己凭空猜测,还是确实有物?”

    “从诸般迹象,得此猜测,非是凭空。”秋斩月把所知及担忧,详情道出后,语声一沉,“而且这事,我曾专询过宁舟,万万假不了。”

    “宁舟?”秋斩楼嗯了声,眉宇凝重了些许,半晌没发声,良久之后,才道:“按你所说,八成是真,不然没道理这么巧,无量真传先至,海蟾宫弟子紧接而来。”

    “大兄,要是诸派争执,牵连下,我青剑湖何去何从?”秋斩月眼含希翼的看着秋斩楼,望能拿个主意。

    秋斩楼眼睛一眯,“听你意思,是想靠向无量?”

    “起码比海蟾宫好吧!”秋斩月对靠向何方,并不是太在意,但海蟾宫中半数为妖,打心眼里就觉得不靠谱,“大兄的意思呢?”

    “作壁上观。”秋斩楼冷静万分,“弈象宗未出,不必急切,咱们就在外看着,眼下宣真府和凤山府,不是各得一位大派弟子到来吗,看着吧,如真依你所言,要起争执,这两家免不了先行交手。”

    “那我们青剑湖呢?”秋斩月急急道。

    “秋家基业,岂能低头臣服。”秋斩楼这话掷地有声,断然无比,“弈象宗,咱们也能争一把,夺占山门,立刻封山,待得数百年后,本府实力具足,再开山门,谁能说这弈象宗不是咱们的?”

    “异想天开。”秋斩月瞪大双目,不可思议的看着对面,“咱们青剑湖,有何实力争夺?”

    秋斩楼笑而不语,挥开案上酒食,把袖一拂,就有一股烈烈之气,乍然现出,秋斩月凝目细看,只觉眼前一片红芒,仿若大日降临,红彤彤的灼人眼目,火光爉爉,登时承受不住,眼目一疼,留下泪水,忙扭头不敢再看。

    秋斩楼一掌按在红光中,使力压下,半晌之后,才渐渐把红光按下,现出一只红环出来,环如玉,内边刻着两字,分辨看去,古意盎然,是曰“曦轮”,此宝熠熠生辉,使人看上一眼,就爱不释手。

    秋斩月骇然不已,“这是何物?纵然是玄器,也没有这个威能吧,莫非……”

    “你猜的不错。”秋斩楼点首肯定,收了玉环,徐徐道:“此物我得来已久,总觉得有些不圆满,似是缺少什么一样,可就算如此,为兄祭练下来,也十分艰难,这些年来,恐怕祭练了一成不到。”

    秋斩月惊喜不已,没想到自家大兄,手中还有如此神物,“大兄何时得的?”

    “本府之前可有大空炫剑罡?”秋斩楼似笑非笑道。

    “自是没有的,这大空炫剑罡,是大兄在外游历所得。”说到这,秋斩月猛然醒悟,“这玉环……”

    “是曦轮。”秋斩楼纠正道:“法门与剑,乃我机缘所得,世人皆知我傲慢孤高,时常说些惊人之语,只当我是大言啖啖,满口牛皮之辈,却不知我真怀妙法与神剑。”

    秋斩月眼目生光,道:“大兄,以后与人对敌时,咱们大空炫剑罡,还需隐瞒么?”

    “隐。”秋斩楼叹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我实力,在这大千世界之内,终究稍弱了些,此法近乎直指大道之法,含有道术,非同小可,这可不是残篇啊,一旦被人所知,难保没有人来打注意,非关键时刻,你万万不可泄露功底,可记住了?”

    “嗯,小弟谨记于心,至死不忘。”秋斩月一脸郑重,几乎要赌咒发誓了。

    秋斩楼自得一笑,“为兄有曦轮在手,弈象宗自可一争,有此山门为基业,大业可图。”说到这时,忽地神色落寞下来,“可惜,为兄见不到那一天了。”

    “大兄,你……”秋斩月一脸莫名,说的好好的,怎如此作态。

    “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何奢靡不倦,沉迷美色。”秋斩楼陡然严肃起来,“我这就告诉你,大空炫剑罡,为兄急于进步,有些躁进,给练岔了,伤了根基,此生止步丹境,无望再进一步。”

    “啊!”秋斩月猛然失色,惊呼出声。

    “莫这般作态,我看不惯。”秋斩楼哼了声,“青剑湖自父亲起,传至到我,因各种局限,如何努力,基业也难进一步,而今神妙法门,镇派法宝,终究是有了,而且一切,皆在我手中完成,足以自傲了,待我得了弈象宗,据此山门,你能接替发扬光大我青剑湖么?”

    “我……”秋斩月不由迟疑。

    “唉,时不待我啊!”秋斩楼微有失望,勉励道:“你资质不差,只要恪守道心,努力一些,记住我的教训,必然能比我做得更好。”

    望着秋斩楼期许的目光,秋斩月不知说什么好,只有咬牙重重点头。

    千秋恒岳池。

    此地为海蟾宫山门之地,广不知几许,一望无涯,这处奇妙,环圆湖水,似被某物虹吸一般,往中间堆积,望去直如倒翻漏斗。

    大斗正中心处,一股水龙卷夙夜不倦的喷发着,一柱通天,直插云霄,有头斑鱼顺着水攀上云头,目光一望,见得龙卷上浮着两座大岳,一座风貌奇古,与现世风格大为迥异,带着沧沙丽,莽莽于沉,仔细观去,这座大岳仿若幻景,水华凝聚一般,影影绰绰的,可看见山脚洞府内中不少妖蟾。

    斑鱼心知,这些洞府一般般,是不成器的弟子所居,有靠山亦或怀有本事者,水府隐于岳中,不得指点,寻常人找都找不到。

    这些妖蟾,有人好华服,与人相同,有人身披缕衣,丝丝条条便罢,可看见这些妖蟾,背后生有玉蟾图,斑鱼在此久了,知是天生如此,妖脉真力显现之地。

    另一座山岳却是不同,自山脚土木营造,金石妆点,一直堆砌到目不可见之地,令人望而生畏。山上暖风融融,繁花似锦,有灯壁明珠,照的满山鲜亮,光彩烨烨,忽而有一圈禽鸟飞下,互相追逐,莺鸣戏玩。

    头前一只鸟雀见着他,羽翼一收,猛然铺落下来,还未到近前,腥气就已扑面钻鼻。

    斑鱼突地一个哆嗦,壮着胆子大喊道:“我乃传信使,谁敢伤我?”

    鸟雀不管不顾,鸟喙一啄,把他含在嘴里,飞上高空,斑鱼吓哭了,“哇呀呀,你们好胆,居然敢吃贫道,快把我放心,不然小心我告你一状。”

    一头彩色飞鸟赶上来,打趣道:“都把你给吃了,你怎么告状?”

    斑鱼一怔,呜呜咽咽道:“我不管,快把我放下,不然我发火了。”

    “你发火?哈哈,你发水也不行。”群鸟大笑,逗了一阵,也不真吃他,把他丢了下去。

    斑鱼扑腾一声,掉进水里,朝上吼道:“你们等着,我叫鱼去。”说罢,赶紧一头扎下去,依着水脉而行,再也不敢露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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