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飞花
宁舟微笑着,诚恳一礼,“弟子不求药材,只求师叔炼一炉淸纹丹。(飨$(cun$(小$(说$(網XiangcunXiaoshuo.com” 谢淳摸出一只瓶子抛给宁舟,“这里面就有淸纹丹。” 宁舟接过,却不打开看,只道:“弟子所求,为上好淸纹丹。” 丹境九难,其中妙丹三难不可捉摸,并无实际的人人可行方法,半是人力,半是天数。 虽无人人可参照的方法,却有针对此三难的外物,这些外物并不能保证一定渡过妙丹三难,只可增添些许成算,这成算并不多,可也比看老天爷开恩要好的多。 妙丹三难有一难,名为‘破炉丹纹’,淸纹丹就是针对此难的。 不过炼上等淸纹丹不易,至少需要五载光阴,才能炼出一炉,谢淳听后就是冷笑,“不可能。” 他与宁舟非亲非故,用五年光阴炼一炉丹,没有天大好处,绝然不可能答应。 宁舟从容道:“弟子此来,携有郁离锁,可予师叔使用。” 谢淳目现精芒,有些不敢相信,“梅师兄这么大方,将郁离锁都传给你了?” 郁离锁可聚拢灵机,身怀此物,处处都是福地,有此物在手,不愁没有灵机吸摄。 丹境入紫府,需极为庞大且绵密不断的灵机供养,破境之时,丹药都不管用,只能由洞府供给。 天波雨涧地脉变动,如今只有还丹品次,谢淳在丹境上停滞许久,功行早已打磨的圆润,随时都可破境。 可惜他得罪了人,眼下只可在雨涧修行,再是想破境也不可得。 宁舟所言的郁离锁,恰好挠到了谢淳的痒痒,他抬首笑了,一翻掌,手中多出一锁,“郁离锁在此,师叔请观。” 随着郁离锁的出现,滴水观灵机渐渐聚拢成团,愈发充沛,谢淳略一感受,就知宁舟掌中物不假。 谢淳感慨万千,多久没有感受到福地灵气了,他收回神思,肃然道:“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见谢淳允诺,宁舟也微松一口气,九难大药其它的都还好说,无非是天地灵物,找到就可取用,可似淸纹丹,大黄丸一类的东西,必须有丹道大家出马,才能得到上等好药。 想他入道不到十载,结交之士虽有,可也没有谁,能平白无故将这等珍贵的好药给他。 好在他身在宗门中,纵然没有关系,也可走路子取药,要是放在小宗门亦或散修,想要求取这般好药,绝非易事。 郁离锁暂时借出,宁舟并无实际损失,修行之速也不会因此慢下来,他前次沸烟波之行,得了不少宝材外物,可供他一直修炼至丹境还有盈余。 宁舟交出郁离锁后不久,锄药架遁光飞来,落地后哼哼道:“给我扔到熊瞎子地盘上,险些被吃了,师尊你够狠心的。” 谢淳抚须笑着,“可伤着了。” “没。” “没就没事。”谢淳得意一笑,“莫要胡闹,去,给你宁师兄安排个居处。” 锄药收敛形色,对宁舟一礼道:“宁师兄,随我来吧。” 宁舟还礼,“有劳师弟了。” 锄药一笑,“我姓锄名药,锄头的锄,药材的药。” 宁舟莞尔,“师弟这名儿不赖。” “不赖什么呀!”锄药瞅了谢淳一眼,“锄药锄药的,一听就是小厮。” “臭小子,胡咧咧什么,你姓锄还能怪我不成,还不快去。”有宁舟在此,谢淳不好发作,连连挥手,生怕锄药将他的糗事当面道出。 锄药吐了吐舌头,跟宁舟招呼一声后,就一蹦三跳的走在前面引路去了。 滴水观建在山崖半壁上,一半伸出崖外,远远观来,似要倾斜倒下一般。 观里观外修有无栏栈道,盘上曲下,供人步行。 走在栈道上,文笑缘脸色发白,紧跟着宁舟,双腿颤抖不已,锄药回头瞧了一眼,“不要怕,心稳身稳。” 文笑缘勉强一笑,“多谢师叔指” “指什么”锄药轻笑着,“不过一句话而已。” 文笑缘听罢,心里暗暗想到,“绝不可给师尊丢丑,怕什么,栈道又不会塌。”心里一发狠,强自镇定下来,一步一步,走的虽慢,却也不像之前那样了。 这时宁、锄二人已走远了,锄药似是脑后生眼一般,“栈道无拦,最是考验胆魄,师兄,你这徒弟不错,比我那时候强多了。” “师弟谦虚了。”宁舟笑道:“我来时听闻飞花山瀑极佳,不知在何处?” “师兄想住飞花山瀑吗?”锄药道:“在滴水观后山,那里景色不错,我引你去。” 走出数十步后,栈道有三个斜岔口,分作上下两条,还有一条为通往后山的栈道,穿过一个十丈水洞后,眼前豁然开朗。 从上方望去,远天雨蒙蒙,雾霭纷呈,天光落来,散映着五彩斑斓的霞辉,朝下观去,可见漫山遍野开有奇花异草,有不少精怪亦或小修士在采摘药材,又有人在搬运山土,整理药田。 天波雨涧虽然荒废,但也没有彻底废去,只是不足以让无量重视而已,这里所产的药材琳琅满目,有的在水中,有的崖上,亦有在山中,放眼望去,整个天波雨涧,到处都有人在忙碌。 到了后山地界,就见一条飞瀑从天而落,轰隆隆坠入潭中,激起朵朵浪花,飞瀑正上方有一块花田,均为野生奇花,各型各样,颜色不一,花瓣片片飘入河中,顺流而下,漂在山瀑中依水而落,壮丽之余,也有许多旖旎景观。 这时忽起一阵山风,无数花瓣穿花蝴蝶似的飞来,在瀑上,在潭中,在风里雾里飞旋起舞,婀娜多姿,有万千风情。 山风吹来雾水,覆在脸上,使人顿感清凉,见此妙景,宁舟颔首赞道:“不愧飞花山瀑之名。” “师兄喜欢就好。”锄药笑应一声,“山瀑一应事物齐全,师兄但有所缺,尽管说来。” 宁舟道:“有劳师弟费心了。” 谈了片刻后,锄药便告辞离去,宁舟目送他远去后,转过身来,望向面前这条飞瀑。 文笑缘见此美景,惊叹不己,道:“师尊,这仙家胜景,果真是妙。” 宁舟笑笑不语,论景致之好,天波雨涧的确是少见,稍一打量,他拔空而起,沿着飞瀑上游飞去。 当初梅竹清传他神通印种时,曾说过一段秘辛,说是飞花山瀑上,有一团弱水精气。 此气诞生不易,从弱水中来,也不知被谁人放置在此,当年梅竹清修炼扶宇转海一气手时,就是自此处取用。 梅竹清并不贪多,只取了足够用度,余下的依然放在原处。 他此来天波雨涧,除了淸纹丹外,便是取出此物为己用。飞渡一阵,到了上游尽头,便见得一块顽石,半截在水,青滑溜溜。 宁舟心知弱水精气定在内中,骈指一挥,罡烟为刃,将顽石一切两半,从中滚出一颗圆滚滚的珠子。 珠子如墨,大有一拳,弱水虽轻,但此为精气所聚,万顷之水也未必能凝出一团,也不知有多沉,滚在地上堪比万钧重石,往地上一压,压出一掌大凹坑,再是一颤,数丈之内,花草土石,统统化作为齑粉。 宁舟探了罡烟过去,准备将气拾起,不过此气内中似有神力鼓荡,一个震颤下,就将罡烟震散开来。 他轻咦一声,“果然是宝物。”用手把精气捡了起来,稍稍一颠,软绵绵的,目观过去,就见珠光闪烁,从内中传出一股股力量,层层跌宕,一层推一层,一层挤一层,力柔却绵,万力叠加之下,劲力反柔为刚,其力为沉。 他并不多看,收好后就回返山瀑,其后十数天,在雨涧中闲逛,观水涛雨势,期间有锄药作陪,虽则初次见面,却是相见甚欢,饮酒论道,日子倒也逍遥。 山瀑对面是一座石窟,自外面看古朴苍劲,内中却别有洞天, 入目是一座青石拱桥,下方有清波碧水潺潺流过,清澈见底,水流的尽头为一方石壁,壁上刻着瑞兽祥云,有细小水帘从顶端石缝中渗出,垂落而下,溅起颗颗冰珠晶屑,在道旁石灯光芒下,迷蒙成幻,润雾缤纷。 过了石壁,是一间十丈见方的洞府,为待客之所,左右有石室数间,则为偏室。 这天宁舟决定闭关,对文笑缘交代一番后,随意择了间石室进去。 室内素雅,无有多少妆点,左手边有一张软榻,他盘膝上去,从宝囊中取出一尊香炉,放在一旁,不多时就有淡淡香气弥漫。
稍后将神通印种与弱水精气取出,准备修炼扶宇转海一气手。 此术他得手三月,参悟下来,已是悟通了大半,他把精气握在手中,依照一气手所载修炼方法,把浑身法力调动,磨其精气。 十天之后,顶上有黑烟浮出,烟气尽头为玄青手臂擎起,探掌一抓,一把将精气拿在手中。 自此,一气手算是步入正轨,宁舟修炼之余,也在借此感受,进一步参悟一气手。 有神通印种为指引,又有近三月的游历感悟,此时修炼下来,诸般晦涩之处,近乎无有遮掩的速速打开,迷雾尽去,真知填满心头。 又过一月,神通印种啪的一声裂开,散去无形,这是宁舟已将此神通吃透,这般一来,修行此术便是事半功倍。 顶上黑气徐徐旋转,每转一圈便会磨掉一部分精气,再以秘法,转移到一气手上。 宁舟可以清晰的察觉到,扶宇转海一气手越来越稳,五指磨弄下,弱水精气rou眼可见的变小。 天波雨涧外,有条云舟飞来,舟首有位儒雅道人,颌生两寸短须,头戴玉冠,身披玄鹤大氅,脚踏一对虎头斑纹履,望去自有一股清风神秀之气。 而他身后则是一位曼妙女子,手拨长琴,弹出一曲舒缓音调,恰如雨涧风景,应合万物。 一曲弹罢,女子把琴一推,揉了揉小手,“许久不弹了,这琴技也生涩了许多。” 男子面带春风,含笑道:“琪妹谦虚了,在我听来,此曲乃天上少有,地上无有。” 郁君琪嗔笑道:“夫君又来哄我开心,妾身这点技艺,哪里担的上此评。” 男子名为杨先文,他朗声笑着,“琪妹不必过谦,好就是好。” 郁君琪两颊生晕,抿嘴笑了笑,而后摇首一叹,“此回拜访,也不知谢前辈愿不愿出手。” 杨先文似是成竹在胸,“琪妹不必担心,只要出得起代价,这世上没有办不成的事。” 郁君琪讶道:“夫君又何好物,可以打动谢前辈。” 杨先文一抖袖袍,施施然坐下,“琪妹当知,太爷爷上月外出访友之事?” 郁君琪横了一眼,“你就别卖关子了。” 杨先文赔罪一笑,“说来也巧,太爷爷这趟出门,带了几块丹碧石回来。” 郁君琪来了精神,“可是上等好石?” “不错。”杨先文道:“我以此石与谢前辈打个商量,换淸纹丹,想谢前辈不会拒绝。” 郁君琪听罢,悠悠叹道:“以上等丹碧石,换取普通的淸纹丹,实是不划算。” 杨先文宽慰道:“太爷爷与谢前辈也有几分交情,谢前辈当不会拿些寻常淸纹丹,来糊弄你我,至少也是个中等,也够用了,至于那上等好丹,耗时良久,谢前辈再是如何,也不会应允的。” 郁君琪也知炼制上等淸纹丹,费时费力,平白无故绝不会帮他二人炼,虽明白此理,她却有些不太甘心。 杨先文见她神色,一猜就透,“丹碧石再好,也是自宝山捡来,无需花费多少气力,与淸纹丹想比,以上换中,不会亏的。” 二人说着话,到了雨涧山门外,望着四个大字,杨先文站起身来,掏出一张拜帖,往下抛去,沉入潭中。 过不多时,潭中有条鲤鱼升起,把杨先文打量了下,“你是何人?” 杨先文淡笑道:“贫道杨先文,来自临江岩,前来拜访谢前辈,有劳道友通禀。” 鲤鱼把头一歪,“你等着。”说罢沉入水中,含着拜帖走水道,入了天波雨涧门户,沿着河川往滴水观而去。 郁君琪见鲤鱼精这幅作态,略有恼意,“这鲤鱼精好不懂事,这般无礼。” 杨先文抚着郁君琪肩头,轻拍两下,“罢了,与一头精怪计较作甚。” 郁君琪嘀咕道:“夫君说的是,此披鳞带甲之辈,湿卵化生之徒,蒙昧不识教化,无有道德,与其计较,平白没了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