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符杀
文笑缘没发现鲁先生的杀意,自顾自道:“小子认为,胖子死于好友或是认识的人手中,可就此处调查。” 这段推论,之前在房中就说过,杨管事也不惊讶,他对另一件事倒是疑惑,“你小子对这事,怎么这样着紧?” 文笑缘打了个哈哈,“不是说过吗,师尊在锻炼我呢!” 杨管事嘿然一笑,要说以前,这话他就信了,可见了鲁先生失态后,就明白那‘黑帅玉’,绝不寻常。 现今有个毛头小子,说什么锻炼,非要往这事上凑,他本能的觉得,这事不是文笑缘所说的这样。 退一万步说,这黑帅玉鲁先生说是好东西,当做不得假,故这东西合该杨家所得,其余人得统统排出去,杨管事不温不冷道:“我知道了,这事我会调查,你回去吧!” “我……” 砰!房门关上,杨管事摇头冷笑道:“一个毛头小子,居然想做什么英雄扬善,可笑。” 脚步移动着,坐上了椅子,小声问道:“先生,你看这事是我去查查,还是你亲自看看?” 鲁先生不答这话,问道:“我记得这小子是个小厮,现在他说什么师尊,是怎么回事?” “这事啊!”杨管事晃脑道:“这小子走了大运,被一个武林中人看中了,还吃了三片千年雪莲,真是牛嚼牡丹,不知滋味。” 说到这,他来了精神,“笑缘说他师尊,就只有三片雪莲,我看肯定还有,不然他师尊发疯了,一股脑都给笑缘吃了,鲁先生要不要去瞧瞧?” 鲁先生眼生精芒,“雪莲不算什么好物,但千年之物却罕见,武林中人得此物,是祸非福,也罢,我就去解了他师尊祸事,也算一桩善功。” 杨管事暗骂,“抢东西就抢东西,话说的还真好听。” 鲁先生起身,“你不必顾忌,彻查本船上下,但有违抗者,一概格杀。” 杨管事随之站起,恭敬应是。 文笑缘无精打采的回去了,“师尊,杨管事不让我掺和。” “无妨,随他们折腾去,倒时候等现成的。”宁舟看着道书,头也不抬。 宁舟乃大派门生,身上好东西不少,犯不着为了一个不知根底的宝物,跳来窜去。 有固然可喜,无也不损分毫。 他真想要那宝物,满船人没一个拦得住。 鲁先生来到门外,也不叩门,直接把门推开,看了宁舟一眼,把目斜视,随手指点,“你就是文笑缘师尊?” 文笑缘不悦,上前一步,“鲁先生,你何故闯门而入?” “一边去。”鲁先生轻轻一拂,将文笑缘推开,施施然的坐在宁舟对面,盛气凌人道:“把雪莲交出来。” 宁舟暗自纳闷,什么雪莲。 文笑缘有些不好意思,“师尊,我跟人说,我有这一身功力,是吃了雪莲。” 宁舟哑然失笑,“没事。”然后他略带调侃的看着桌子对面,“你要雪莲?” 鲁先生冷傲道:“不错,你可愿意?” “愿意。”宁舟将桌上刀匣推了过去,“在这里边。” 刀匣古朴,上有淡淡的月纹,看上去毫不出奇。 鲁先生一脸鄙夷,什么江湖好汉,在自己的威严下,还不是乖乖服从。他也不怕宁舟弄鬼,匣子就算是奇门暗器,也伤不了他,大咧咧的拿了过来,微微掀开一线,就见匣子迸射出凌厉气机,他眼中顿被白芒充斥,一时间眼目中什么都看不见,陡觉不妙,可已经晚了。 文笑缘就见匣子飞出一道白光,往鲁先生身上一钻,再一眨眼,鲁先生就被一刀洞穿,他惊疑不定,揉了揉眼细看时,鲁先生惨哼一声,四仰八叉的跌倒在地,不可置信道:“你你……” 鲁先生心里狂骂,“这哪是武林高手,杨管事,你他娘害惨老子了,要是能脱困,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文笑缘指了指鲁先生,呆怔道:“师尊,我出现幻觉了。” “你没幻觉。” “那鲁先生?” “他不如为师。” “啊!”文笑缘惊呼一声,这才算是真正见识了,修士的手段,动辄伤人,眨眼不到,他眼中高高在上的鲁先生,就成了阶下囚。 鲁先生一挺腰,挣扎的坐在地上,脸上汗如雨下,他能屈能伸,“道长,在下有眼无珠,不该冒犯道长,求道长怜在下修行不易,给条生路。” 宁舟指尖敲着桌面,“你的价值。” 鲁先生先是一愣,继而明白过来,不由暗暗叫苦,自己修为低微,在杨家凡族中还算一号人物。 以面前这人手段,自己怎拿得出赎命的东西,这般一想,登时有些绝望,可忽地想起一事,又振奋起来,“道长,我身上并无宝物可赎命,不过我知有个地处有重宝,不知行否?” 宁舟摇头,“我没有寻宝的心思。”他又不是苦哈哈,寻什么宝。 鲁先生急了,忙道:“不用去寻,就在这船上。” “喔!”宁舟笑着应了声,“可是那胖者被夺之物?” “对对对。”鲁先生连连说着,“那东西不寻常。” 宁舟神色不动,不可置否,“说来听听。” 宁舟并未因宝物而表现出欣喜之态,鲁先生看在眼里,有些害怕宁舟不信他,当下不敢隐瞒,娓娓道来,“百年之前,我亲眼见我师与一人起了争执而斗法,争执的缘由,全因一块黑玉,上有一个“帅”字。可惜的是,对方技高一筹,我师败亡,因此事,我对那黑帅玉记的尤其深刻。来这之前,杨管事对我说,他在胖子身上见过这玉,不久后,胖子身亡,黑玉不见。” 他抬头道:“道长修为高深,这玉只要还在船上,绝然不可跑脱。” 宁舟没想到一件从武林中人,手中被夺的东西,还能牵扯到百年前的生死故事,他问道:“你师修为如何?” “丹境。” 宁舟不再多问,一挥袖将鲁先生打杀,心下一动,“丹境修士也争夺的东西,当有些门道。” 文笑缘诧异道:“师尊怎把鲁先生给杀了?” 宁舟道:“为师又没给他保证,会饶了他。” 文笑缘一愣,回想了一下的确如此,不禁一脸古怪。 这时,外面响起杂乱的声音,呵斥声与打斗声混在一处,很是激烈。 宁舟静静坐着,“想必是杨管事在拿人了,你出,把东西带回来。” “弟子遵命。”文笑缘恭敬一礼,后退数步,出门去了。 走廊可容四人并行,此刻杨管事亲自上阵,带着另外三人,围攻一个长须老者。 “八臂神剑,你居然敢反抗。”杨管事怒容喝道,他凭着一双rou掌,与老者贴身近打,一身功夫出神入化,妙招频出。 老者守的也是森严,一人对四人,身处下风,但手中长剑,短时之内还坚守得住。 剑光耀耀,使得是水泼不进,一剑点下,斜刺八方,却是一手好剑法,虽只一剑,却如八剑共使,快如一道影子,长剑晃动下,指点浑身大xue,寻常武人遇上他,定然未战先怯。 他冷笑道:“不反抗,难道束手就擒不成?笑话,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 “杀。”杨管事更怒,揉身而上,双掌似牛舌,拍抓按拿,一招一式莫不精妙。 八臂神剑便是有利剑在身,也被逼得险象环生,斗不过十数个回合,被杨管事一掌拍中肩头,废了八臂神剑持剑的右膀子。 八臂神剑闷声一声,剑交左手,一剑反撩,再把剑光一圈,将杨管事等四人逼/开一线,他一个壁虎游墙功,身子贴着廊顶急速窜动,绕过包围后,落地时把剑一绞,将五六个看客统统砍的脑袋搬家,血喷的到处都是。 见他凶残,看客们纷纷惶然,你推我挤想要跑开,但之前因看热闹,来的人甚多。 这里又是走廊,两面为壁,一时怎跑的开,顿时乱成一团。 如此一来,杨管事等人在后面不好追拿,急的心里冒火。 八臂神剑趁此时机,身子如狸猫穿行,暗暗得意,“哈哈,老子能从杨家宝船上走脱,他日传将出去,定可名扬天下。” 正得意间,忽见一个少年拦在前面,手拿符纸,嘴巴微翕,八臂神剑心里一跳,”这莫非是杨家的修士,不管了,一剑劈了他,看他快还是我快。“
他行走江湖,过的刀头舔血生活,在此刻被激起凶性,浑身是胆,什么都不怕,吐气开声,一声大喝,胡须飘飘,做愤怒战神之状,长剑一刺,犹如神龙怒张。 翁的一声,剑啸声响起,震人心神,他不敢藏拙,起了一身功力,十成之力加于剑身,这一手放到江湖上,绝对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刺出这一剑,八臂神剑也是满意,“这一剑乃我平生所学最巅峰,小子,你能死在此剑下,也可无憾含笑九泉。” 文笑缘被剑光一映,心尖一凉,只觉浑身凉飕飕的,身子骨都不听使唤。 放在以前,他定死无疑,但这一月来,长了些本事,心智也渐渐定了下来,一咬舌尖,借伤口刺/激强行恢复行动,双目一眨不眨,牢牢看着剑尖。 一丈、三尺,九寸,剑与文笑缘相距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文笑缘持符在手,咒诀终是完成,闭眼大喊一声,“咄。” 就听一声大响,八臂神剑被炸得粉身碎骨,那长剑也尽数成灰,往后倒飞。 文笑缘睁开眼目,就见身前有一地尸骨,红白一地,中间躺着一块黑玉,分毫无损,他心有余悸的舒了口气,一弯腰把黑玉取了,然后回到房中,双手将玉托起,“弟子幸不辱命。” 外面。 杨管事好不容易挤开人群,跑了过来,就见八臂神剑被一张符纸给轰死,当即眼皮一跳,“这是……” 这时,其它武人也过来了,望了眼八臂神剑的残骸,皆是倒抽一口凉气,小声问道:“杨管事,接下来该怎么办?” 杨管事沉声道:“你们退下。” “杨管事,要不咱先去请鲁先生。”有人拉了杨管事一把,不让他犯险。 杨管事苦笑道:“鲁先生就在里面。”他现在也糊涂了,搞不懂文笑缘怎么突然这般厉害,不是说学的武功吗? 杨管事虽在杨家凡族,少有接触本族修士,但生在这样的环境中,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东西。 譬如那符纸,非修士不可驾驭。 想到这他脸色就难看起来。 不管怎么说,鲁先生还在里面,他心中纵然有疑,也不至于进门的胆子也没有。 轻咳一声,上去叫门。 门开了,文笑缘道:“杨管事。” 杨管事不敢拿大,陪着笑脸,“笑缘兄弟,你练的不是武功吧!” “嗯!” 听了这话,杨管事心里七上八下,脸上羡慕道:“笑缘兄弟,你拜了个好师尊啊!” 文笑缘笑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个。”杨管事对房内努努嘴,“鲁先生在里面吗?” “在呢!”文笑缘道:“杨管事可要进来?” “合适吗?” 文笑缘让了让门,“请。” “多谢。”杨管事怀着复杂的心情,踏入房中,到了客厅,陡然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倒在地上,心里一个咯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丧着脸,“仙长,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啊!” 宁舟将黑玉拿起,“这个东西,还有谁知道?” 杨管事一脸茫然,“这是什么东西,好黑,真奇怪,世上还有这样的玉。” 文笑缘微微叹息,“杨管事,你既不知这是何物,怎还说玉。” 杨管事身子一震,颤巍巍道:“求仙长莫伤我妻儿。” 宁舟点头,“可。” 杨管事深深一叹,“此玉我也不知是何物,只听鲁先生说过两句,除我二人外,也就八臂神剑那厮见过,至于其他人,我实不知晓。” 杨管事死后,大船照样行使。 船员们久等杨管事不归,又见鲁先生失踪,不由心神皆丧,私下把宁舟所在的舱室,视为禁忌。 没有任何一人,去提这件事,就好像杨管事与鲁先生,并不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