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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破戟

    这次前往戟门关,无量出动三十位丹境修士,除却两位道传外,余者皆是真传丹境,譬如玉策候,公子卿等人。

    十座飞云,起拔遁空,各自射/出一道云光,在十座飞云上,另化一帐。

    云帐轻柔,飘洒似云雾,清絮纹帘垂落,白纹淡淡,里外透亮,有十道遁光,从飞云中掠出。

    蒲团呈半圆铺列,丹罡浮动逐显平静,魏藏锋不苟言笑,少言寡语,盘膝坐下后,对于诸人微微一点头,而后示意越长信说话。

    越长信见左右目光望来,微微点首,道:“这半余载来,我宗辖下千余国,摩相教隐患被逐渐拔除,而下派各宗,也将鬼相府逼至戟门关,虽则是鬼相府设计,故意如此,但终究是一场功果,此番神僵道元气大损,门下弟子伤亡惨重,我等前去,要一战功成,不可使下派寒心。”

    何止是伤亡惨重,由于派中丹境及紫府真人,前往戟门关破阵,导致门中无人,有苏征玄这个内鬼帮助,江继风近乎将神僵道门中弟子,屠戮大半,神僵道的声势,至少两百年内,难得复原。

    见诸人点头,越长信起指一点,有烟气飞出,缓缓飘散,显出一张舆图来,上面以法力勾描,写山画水,甚至还有文字作为旁注,由此可以想见,越长信对于法力的掌控,精细入微到了何种地步。

    越长信指向地图,“这是北鹿州七十二洞,十八魔窟,尽是些散修邪道,精怪之流,沆瀣一气,祸害一方,近来又有摩相教暗中传法,包藏祸心。这一片原是散碎地脉,但近年来,灵机有汇聚成团,连接一片之象,若是到此地步,此间必出一派,统摄诸邪,虽不及我宗,却也远胜玉堂神僵之流,起码可供养许多紫府修士,届时如若得势,再有人背后扶持一把,在我派之旁搅风搅雨,也是厌烦。”

    机,运动也,灵机即为天地元气的运动转挪,升出入降,散滞结伏,万变不离其宗,气机,阵机等,亦在此列。

    无量圣宗,北接北鹿州,如十八魔窟七十二洞,真的连成一片,灵机相接,一旦开得一派,必然声势赫赫,除了无洞天真人坐镇外,近乎能傲视万派。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眼下七十二洞十八魔窟,还不怎么成气,正要乘早除去,搅乱地脉,打破隐患,同时也把无量弟子,拉出去练练,经血火洗礼,磨砺道行。

    越长信道:“我与魏师兄,梭巡各方,应对变数,你们八人,所要应对的对手,我是这样安排的。”

    稍后,越长信将对阵布局,一一讲述,简单来说,不分目标,随意攻打,谁打下的洞窟多,谁的功劳便最高。

    最后越长信把声一提,肃声道:“此次出崇胜入北鹿,动用数千弟子,天下宗派都在看着,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谁敢误了战机,休怪越某不讲情面。

    诸人肃然应是,对他们而言,不光是北伐大事,还是功劳大事,在坐八位,都是功劳不足的,他们自是不敢耽误正事,否则被人抓住把柄,便是功劳足够,也不可争道传。

    夏寒申看来一眼外修四人,心里寻思,“玉师兄是不消说,下次道传当会有份,辛去疾在外游历多年,听闻另有机缘,功行不差,当也有一争之心,至于落闲云师兄,向来没听过他什么风闻,其人安闲自得,这回北去,当也无多少争功心思。”想到这,心里微叹,“与这几人相比,我几乎无有优势,这次不能激进争功,卖他们几个情面罢了。”

    夏寒申这是认命了,道传只有八位,他知道自己机会甚小,不想争的激烈,予人一种恶感,免得争位不成,遭人嫉恨。

    世家在坐五位,除却魏藏锋外,余下的三位,个个家室都比公子卿高。

    他家族地位虽不如其他三位,却也有勃勃雄心,“梁卷书不过初入丹境,功力尚浅,不足为道,封延修执掌琅宣阁之时,恶了十二家,现下为大局虽被压下,却无人喜欢他,他便是再了得,也不能成为我的威胁,王朝棕嘛,哼,梁王项顾,也该挪挪位置,让给我家了。”

    莫笑公子卿想的远,想那庄青桐与公子卿一样,也是出身六巨室,还不是照样竞夺道传,坐了上去,享受宗门外物照顾。

    巨擘名门巨室,并非一成不变,起伏升降,也有变更,当年公氏辉煌时,也曾被列入名门过,只是千年前,族中紫府境修士削减甚多,才往后挪一位,坠入巨室之流。

    当然,想要坐上道传,非是这么简单,这里在坐的,人人都是对手,往后还需斗败现今的八道传,路途艰难,不过在坐之人,大多都是信心高涨,欲要争锋,一会门中俊杰。

    至于宁舟,他却是没有想这些,当务之急,修为为要,即便是坐在斗室中,也不耽搁修炼,室内静谧,不知日月,过了不知多久,凌霄飞云飞至神僵道山门。

    公子卿敲响磬钟,当当声传遍诸室,宁舟闻声而醒,便推开室门,往外走去。

    数百弟子,一一走出四柱堂,此时堂中又有变化,开有一条向上云阶,三五成群的往上走。

    飞云之外,神僵道仅存的数百位修士,目瞪口呆的看着凌霄飞云,啧啧称奇,艳羡不已。

    凌霄飞云,每每驱动,便需填入大量宝材,供养灵机,使其运转,耗费颇大,故向来少出。

    凌霄飞云虽名声在外,见过的却也不多,巫朝晖收回目光,收拾好心情,上前施礼道:“巫朝晖,见过诸位上宗道友。”

    越长信还礼道:“巫掌门有礼了。”

    巫朝晖不着痕迹的悄悄打量,见飞云上修士甚多,丹境也有数十位,当下暗自振奋,大仇可报,可扫量之下,却未看见紫府修士,不禁奇怪,“越道友,贵派紫府真人何在?”

    越长信淡淡道:“区区小事,何需劳动紫府真人。”

    巫朝晖苦笑道:“对方有紫府修士,甚是了得,若无同境修士,怎堪匹敌。”

    越长信淡然一笑,哦了一声,没当回事,“巫掌门,头前引路吧!”

    见越长信听不进去,巫朝晖还待再说,可一想上宗修士傲气,怎会听自己劝解,暗暗摇头,引路去了。

    江继风失了鬼相府,被剥夺升灵大典的资格,只能帮助其他人,他带着苏征玄,在一个山窝窝里警戒,观察来往修士,忽然看见远处飘来大片云彩,有五彩霞光缭绕,正奇怪时,云飘近了,才看了个真切,登时愣在当场。

    清气巍巍,霞光灿灿,云彩之上,有台阶数层,回廊环绕,假山假水,全是云彩做成,一时成楼,一时为阁,幻幻无穷,处处玲珑剔透,层层龙凤翱翔,祥瑞一片。

    数十丹境,分前后两列,气昂昂,不可逼视,护云的修士,道袍各异,玉簪珠履,云光灿灿,持旗拿兵,仗刀悬剑,雄赳赳,气昂昂,威仪森然。

    天光圣境,不染污泥,望去直如天兵天将下凡尘,降妖捉魔显威能。

    江继风收回目光,感概不已,“不愧是三大派门之一,有此神威,果然了得啊!”

    苏征玄却是慌了神,心下纠结不已,他见戟门关势大,以为摩相教可胜,这才投靠过去,习那妙术,搏一个前程。

    可见了凌霄飞云这声势,他便害怕起来,戟门关万一失败,他的一切的也就付诸流水了。

    此时悔恨也晚了,正式叛门而出后,他就拜了灵灯枢相图,起了心灯一盏,一身玄法尽数毁去,眼下修了摩相教法门,从头练起,虽有之前经验,可快上许多,万一戟门关一倒,他投靠都没地方去投靠。

    苏征玄心生不甘,“莫非从此往后,要做个散修么?”

    江继风瞧出他心思,道:“无须担心,升灵大典,广布各方,这里不成了,还可去往他处,投效其它府主,一样可去瑶华州。”

    摩相教选道传,声势浩大,没有任何一个派门可比,依仗教徒多,即是传教,亦是择选良才。

    苏征玄听了,略微有些安心,只要有地处去,总有出头之日。

    戟门关外,麻道人正在参坐,忽而心头一紧,飘空而上,立于云头,望向凌霄飞云,眉毛一挑,这一带能派出这么多修士的,只有一家,他不假思索的从嘴中吐出一魔头,往下一飘,让戟门关中的修士,做好准备。

    须臾,飞云浮近,麻道人振声道:“对面无量的道友,谁人主事?”这声音忽男忽女,来回变化,听的人骨软如绵,如痴如醉,勾动心神。

    听了这声音,巫朝晖脸上顿时难看起来,却是想起,之前左御极曾对他说过的一番话。

    凌霄飞云上起了禁制,将这勾魂之音,阻隔在外,越长信出言道:“越长信是也。”

    麻道人道:“越道友此来,是想破阵?”

    越长信大笑一声,豪气顿发,“破阵,亦要杀人。”

    麻道人阴阴一笑,“听这话意思,越道友是不讲规矩了。”他的规矩,就是摩相教定下的破阵人数。

    越长信冷冷一笑,鄙夷道:“规矩二字,我来打破。”

    麻道人哈哈一笑,“我教门下,有亿兆之数,堪比恒沙星河,越道友既敢坏了规矩,也得承担起代价。”

    “土鸡瓦狗而已,废物何其多,多你一教,亦不算多。”

    麻道人怒骂,“小子找死。”喝了声,一掌拍下,烈烈劲风,席卷云空。

    历万雄正要上前,拦住麻道人,越长信微微挥手,示意无妨,“各归其位。”

    飞云变动,自云中升起无数禁柱,三千弟子,一起上前手按柱端,运出浩浩法力,霎时间十座飞云拔空,化为十掌,掌掌连环,拍击过去。

    掌力相持,一座飞云倒跌数十丈,麻道人不屑一笑,正要讥嘲,又是一掌飞来,他哼了声,忙转动法力,将攻势接了下来。

    但掌有十数,次第而动,不给他丝毫喘息之机,六掌过去,已打的麻道人气息浮动,第七掌发出,麻道人面色陡然通红,第八掌抓下,麻道人已不得不闪避一旁,不敢直撄其锋。

    他不曾与凌霄飞云打过交道,本想依仗修为,教训一下无量弟子,但一交手,方知谬矣,暗自震骇,“这凌霄飞云,怎这般厉害。”此时才知晓不妙,小觑了对方。

    掌势一落,坠入戟门关,轰隆两声,大山摇晃,十掌出尽,戟门关被拍得稀烂,里面的修士死了一地,只有寥寥数人,见机得早,才得以脱身出来。

    出来的几位丹境修士,面色微微一改,到了麻道人身前,“麻真人,接下来怎么办?”

    麻道人咬牙道:“暂时退避,来日再洗刷耻辱。”

    正在这时,云气散浮,将他们隐隐包围,飞云中的铜柱浮出,每座飞云共有四根,有四般变化。

    铜柱上隐现雷光,闪电交鸣,渐渐聚集,见退路已去,麻道人眼睛一眯,一发狠,准备杀出重围,这时候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甩开几个丹境修士,把身一晃,荡出无边浊气,昏昏沉沉,不辨天日。

    他隐于其中,手持一斧,这斧头两角弯弯,中间内凹,边刃也不锋利,望去锈迹斑斑,有数百孔洞,他轻轻一抚,斧头孔洞中伸出人头,阴魂咆哮,桀桀叫唤,嘴里流血,将斧头染的通红。

    这斧可不寻常,他祭练多年,有污秽宝贝,坏人禁阵之效。

    身子游荡,靠近一座飞云,人在暗处,将斧头抛出,划空劈去,正正切在云中,往里杀了十来丈,将沿路禁制挨个破去。

    麻道人心头一喜,正以为飞云不过如此时,铜柱电光猛然一闪,照的方圆百里亮堂堂,一下劈打到斧头上,将其撞了回去。

    铜柱酝酿已久,携势而发,耀目蓝光真如掀雷决电,咔咔声中,划破碧云清空,遮天盖地的笼罩劈打。

    云层中轰响连连,震的得人双耳嗡嗡地响,横扫而下,几个丹境修士,犹如一叶扁舟,在暴中吃力的稳住身形,护身宝光一灭,便被蓝光彻底吞没,陷入一片黑暗。

    在雷霆扫荡下,化出的浊气被炼的一空,麻道人躲无可躲,又不甘心的拿出斧头,抛将出去,但是一去便被劈回,看的他心惊rou跳。

    半个时辰后,他渐感不支,一咬牙,大叫一声,念了咒法,主动弃了魔身,脱得一劫。

    法魔可去,斧头却无法带走,越长信信手取了,放到其中一杆中间缕空,中间放一勺子的铜柱上,运转枢机,勺子转动,指向一个方位。

    与此同时,麻道人感同身受,暗骂一声,斩断斧头烙印,抛弃了这法宝后,勺子无法锁定位置,这才罢了。

    敌人尽去,凌霄飞云恢复如常,一刹那间,雷光消失了,扬扬青光照来,暖洋洋的,浑身舒适。

    但神僵道一众,却心头发寒,耳中似还有震耳余音,穿透肺腑,深深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