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曲径归雁

    刚绕过白翠外溢的冼玉池，就见丫鬟小蛮疾步而来，卓鲁心想，这厢刚要去寻这丫头“沟通感情”，她便这么急匆匆的送了上来，难不成还有了心电感应不成。

    “萨满娘娘”，小蛮走到近处低身蹲礼“瞒咄大人在外寻了一位神医回来，此刻要去给阿娜郡主诊治，可汗请您一同去郡主房里，说是要请神医也帮您瞧瞧。”

    “府里的大夫每日早晚都瞧，也不知这神医能瞧出什么不同来。”

    “娘娘还是去看看吧，据说这神医避世多年，医术比皇宫里的御医还要高明，若不是这次被瞒咄大人偶然寻得了，怕是还请不到这般人物。”

    “自是要去的，无非发个牢sao，我现在这个身子能为医学多做些贡献也是好的。“

    “娘娘真会说笑，”小蛮一边引路一边与卓鲁说到“娘娘金体，可是我们靺鞨最尊贵的呢。”

    “人生来哪有尊贵卑贱之分，我与你说过多次，你莫再称我‘娘娘’，名字你若实在叫不习惯，便唤我‘先生’罢。”这古人说话委实矫情，卓鲁这几日秉着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理念，尽量避免开口说话，没说一句也必是咬文嚼字细斟慢酌。

    不仅仅是说起来麻烦，听起来也是头疼不已，单就说小蛮这个丫头，明明十四五岁，礼节尊卑却老道的像个学究。第一次听她叫“娘娘”，卓鲁还以为自己误入了宫廷剧的剧组，后来才知道，此“娘娘”非彼“娘娘”，就是个圣女或者大祭司之类的汉化称呼。

    说话间二人出了荷园，沿着甬道向阿娜所住的院子走去。这宅子是炀帝赏给突地稽的府邸，多年前瞒咄与突地稽兄弟二人率靺鞨各部降隋，受炀帝封为辽西太守，定居营州。说白了就是把靺鞨的祖宅辽西地区又赐给了靺鞨部族，土地所有权归皇帝，皇帝再给大家发工资罢了。

    走了大概五分多钟，这甬道才到尽头，小蛮向左退了一步，示意卓鲁向左边继续走。卓鲁抬头看了看前面的路，不同于从荷园出来的甬道花墙，而是鹅卵曲径，两侧青草百花，左边两座假山错落有致，右边零星的几棵细柳扶风，小路尽头隐约可见一青瓦勾檐小院，估计便是阿娜的住处了。大隋朝皇恩浩荡，这宅子建的也忒有诚意了些。

    卓鲁见还有一段路程，便开口与小蛮说到“这花园景致倒也不比那冼玉池差，想必阿娜也是个爱花的妙人。”

    “娘。。先、先生说笑了，您不记得罢了，阿娜郡主与可汗和瞒咄大人虽都是一母同胞，三人的性格却是大不相同呢。瞒咄大人豪爽，可汗温雅，至于小郡主自幼便与您最是亲近，性子倒是古灵精怪的。这宅子是汉人皇帝早就为可汗建好的，前面的院子是可汗选来给小郡主养病的。当年不要是途中发生意外，小郡主定是还要赖在您的青江台的。”

    “养病的话，把我们二人放在一起照料岂不是更加方便？”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虽然先生的青江台里一事一物都与扶余城一模一样，郡主之前住的屋子也是有的，就连楼前的匾额也是可汗从扶余城带过来的，只是可汗并没有安排郡主入住，想来是怕往来的人多打扰到您。”

    小蛮话音将落，卓鲁已经停到四合小院门口，只见院门当中一朱漆小匾，温婉周正三字小楷——归雁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