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言情小说 - 指点江山君莫笑在线阅读 - 十 惜芳菲 下

十 惜芳菲 下

    “你说,李彬的儿子在撷春坊忽然不见了,这是什么意思?”宁婉正在和隋静文下棋,听到这话,略略皱起眉,抬头看着她。

    隋静文沉吟着,“就是昨晚赏梅宴的时候不见的,这事儿很蹊跷,听说鸨公看得十分紧,人被铁铐锁着,房门也锁着,还有人看守,大家都以为那个李允昭躺在房里,谁知小侍端药进去的时候,屋子里连一个人影儿也没,真是活见鬼了。”

    宁婉喝了口茶,拈起一枚白子落在玉棋盘内,“依本宫看,这不是活见鬼,而是有内鬼。”

    隋静文也斟酌着布了一子,“殿下的意思是问题出在撷春坊自己人的身上?”

    “嗯,**不离十吧。”宁婉颔首,不慌不忙地围剿了隋静文的半壁江山,“单凭一个人干不成这事儿。赏梅宴那么多朝廷官员都是座上客,撷春坊的人都该忙着应酬,又要有时间抽身,又要不被怀疑,又要做的悄无声息,不是一般人干得了的。只是本宫有点好奇,那个李允昭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李彬也已经死了,帮他的人想得到什么?”

    隋静文的心思瞬间转了个圈儿,“那三十几万两的税银只在李彬的府里找到十万两,会不会李彬将其余税银藏匿,将匿藏地点告诉了李允昭?”

    宁婉看着她沉吟,“税银的事统共也没几人知晓。本宫担心,这里头别再有什么隐情。静文,你速去找冷烟吧,叫他派人秘密监视撷春坊的一举一动。另外告知咱们在刑部的人,撷春坊李允昭的案子要不遗余力,务必将李允昭活着带到本宫面前来。”

    “是。臣立刻就去办。”隋静文领命去办差。宁婉望着残棋沉默着。流鸢轻手轻脚地走到亭子里,换了杯茶,“殿下,兰府来人了,崔老爷的病有了起色,听说兰侧君怀了凤嗣,请旨到东宫来探视。”

    “叫他来吧,你派人盯紧点儿。”兰若霖恢复了侧君的待遇,也解了禁足,不过宁婉以安胎为由仍不许他轻易离开东宫。

    流鸢应了。宁婉不愿再提兰若霖,话锋一转,“凤侍君近来如何?”

    “嗯,还好吧,身子应该恢复如初了,凤侍君性子安静,不怎么走动,一般都是待在陇韵堂。殿下,您是不是打算过去看看凤侍君呀?”

    看看头顶的艳阳,宁婉迟疑了一下,“已经过了午膳的时辰,本宫怕他小憩,不如这样,你把晚膳摆在紫竹林的池塘边,请凤侍君过来一同用膳。”

    “哎!”流鸢听了这话喜上眉梢,很爽快地应了一声。宁婉忍不住被逗乐了,抬手在流鸢的额头上戳了戳,微嗔,“你这奴才,越发没有规矩了。”

    晚间风轻云淡,月光如琏天似水,宽广的暮色仿佛一条镶满无数珍宝的黑色绸缎,繁烁的星辰散发着遥远而亮丽的莹光。凤雏披着白狐皮围领的斗篷,由墨竹陪着往紫竹林去。沿路挂满了高悬的宫灯,脚下荡开一片片温暖的光晕。凤雏怀揣心事,步履就特别缓慢。早些时候他已经收到了齐海荣的密信,今晚隐阁会来接他离开云京返回汉国。一整天的光景,凤雏都在纠结临别前是否要去看一眼宁婉,碰巧流鸢美滋滋的过来请他去陪宁婉用膳,凤雏表面未曾显露,内心却已是五味杂陈,烦乱不堪。

    今夜一别,恐再无相见之期,若从此两两相忘,倒也了无牵挂。只是,扪心自问,果真能了无牵挂吗?

    风起,月色迷蒙,满目幽篁,风吹叶拂,曲径深深。

    静谧中忽然一声琴弦灵动,如林间惊起的一只响雀,又好比涧中陨落的一滴清露。凤雏停下脚步,那琴音起初清幽婉转,仿若明月般皎洁,美玉般娴静,但渐渐铺垫下去,便揉入淡淡的愁思,驱不散的纠结,诉不尽的惆怅。忽然,琴音陡转,高昂处如气吞长虹,奔腾间较千军万马,一阵惊天动地,砰的一声,琴音戈止,凤雏也是一惊,却听到宁婉悠悠笑语,“出来吧……”

    “殿下,凤雏不是故意偷听的,惊扰殿下之处还请殿下恕罪。”凤雏翩翩一拜,宁婉摆手,“罢了,不必这样多的虚礼。墨竹,你先退下,本宫要和侍君独处。”

    “是,奴才告退。”墨竹识趣儿的离开。凤雏心里原本就乱糟糟的,此刻更有了一丝慌乱。宁婉牵着他的手坐下,“叫你见笑了才是,本宫疏于练习,指法生涩,曲不成调。”

    “怎么会?殿下琴艺不俗,虽说还及不上师傅,却已经是天下难得。”

    宁婉轻轻点头,“你评价中肯,又不刻意恭维,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样和本宫说真话就好了。”

    凤雏含笑不语,低头时只见琴尾刻着“凤舞”二字,眼中顿时流露出一丝惊喜。他用手指细细摩挲着古琴斑驳的纹路,心中感慨便唏嘘道:“想不到这把琴殿下一直收着,过了这些年,它竟还同当初一模一样似的。”

    “这把琴是太傅带你初次入宫的时候送给本宫的,本宫还记得你当时像模像样的弹奏了一曲‘彩云归’,这是本宫记忆中第一次听到男孩子抚琴。当时太傅唱了首词,本宫还依稀记得这样几句:暮天霁色如晴昼,江练静、皎月飞光。那堪听,远村羌管,引离人断肠。朝欢暮宴,被多情、赋与凄凉。别来最苦,襟袖依约,尚有馀香。”

    听着宁婉娓娓念白,凤雏的眼眸渐渐笼上一层水雾。他喃喃道:“想不到那么久远的事殿下竟然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宁婉莞尔,“父后曾说,本宫是个念旧的人。本宫却明白得很,只有叫本宫放在心里的人放在心里的事才不会忘记。”

    一轮月光如舒展的广袖,柔静的投在两人身上。两抹秀颀的影子盈盈映在莲池中,宁婉眼中卷起明澈的一脉清波,执起玉壶斟满一杯桂花醇酒递给凤雏,“是温的,本宫怕你喝不了冷酒,所以一直用小火炉煨着。来,难得咱们独处,又是在如此美丽的月色之下,当满饮此杯庆贺。”说完先饮了一杯。

    凤雏笑了,“那就以此杯恭喜殿下即将喜得麟儿。”说完,仰首将杯中甘露饮尽。宁婉闻言一愣,举着酒杯的手僵在半空里,好一会儿才自嘲的笑笑,又斟满一杯。凤雏的目光始终凝望着一池残荷,怀揣心事的他并不曾察觉到宁婉的失态。

    宁婉的笑容含着几分苦涩,“多谢你有心了……”

    丝毫听不出喜悦的一句话。凤雏心下一动,回眸的片刻宁婉却已转过身去。宁婉又大口喝下一杯酒,凤雏微敛了目光,起身关心地问:“殿下有心事吗?”

    “是呀,本宫心里都是事儿。”宁婉静静凝望着不远处一片随风飘落的竹叶,笑得有些无奈。“不怕你笑话,本宫自小就没有真正的朋友。静文、子桓、俊廷,她们对本宫敬畏有加,虽然拥戴本宫,忠于本宫,却是把本宫首先当做主子来尊敬。本宫活到这么大,只有一个知己,是在本宫十岁那年和本宫相识相伴,相遇相知的一个男孩子。本宫多么希望到了今天,他还能和从前一样,把本宫当做宁婉,当做那个和他一起欢笑一起哭泣一起相濡以沫的宁婉。”

    “殿下……”凤雏唤了一句,心怦怦跳着,脸上也显出无措的神情。“殿下醉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凤雏也告退了。”刚转过身去,宁婉却高声喊着,“别走!”

    凤雏一愣,驻足时,宁婉已一手拉住了他,挡在他的身前。那深邃的眼眸悠悠望来,唇边的笑仿佛一抹随时会凋落的残红,隐隐透着失魂神伤,“若你也走了,本宫当真就是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了。”

    “不会的,殿下英姿天纵,乃人中龙凤,多少人求之不得,而凤雏资质平庸,与殿下难以匹配,就算、就算凤雏不能陪伴殿下左右,也会有更好、更称心的人来服侍殿下。”凤雏说着,心中溢满苦涩。他也不想离开心爱的人,可是,他心爱的人并不需要他。

    宁婉,终究一日,当你美玉抱怀,我这平凡的身姿在你心中也会如沙如尘,如风如烟,再无一丝留恋的痕迹。

    “殿下,凤雏不想做侍君……”这话像是一种痛惜的剖白,也像是对自己摇摆不定的最后告诫。“凤雏知道,殿下心里,早就有心仪的男子了……”

    话一出口,宁婉愣了,凤雏涩涩的笑映衬出内心的凄凉。

    “殿下可能忘了,您从兰府回来那天喝多了酒,凤雏去看您,您错把凤雏当做……”凤雏的语调听起来很平和,内心却早如滔天巨浪一般翻滚。他紧紧抿了抿嘴唇,思忖着下面的话如何出口,宁婉聪慧如斯,事到如今已经明了。

    时间有那么一瞬的凝固。

    竹叶晃动,两抹沉静中的身影都那般寂寞。

    凤雏面向荷塘,柔和的月色笼罩着他。这一刻,他虽强忍不哭,但心中却已泪如泉涌。该结束了,一切都该结束了……,他这样想着念着,却意外地感到一双温暖而有力的手从背后轻轻环上他的腰。

    “对不起,害你这样委屈,都是本宫不好……”声音温和,融着一缕诚恳的柔情,凤雏的心怦然跳动。

    “殿下……”凤雏的肩头有些颤抖,眼眶中泛着波光,他怔怔的回转身来,宁婉正怜惜愧疚的凝望着他。

    “本宫到现在才明白,原来,这就是凤儿的心病。”微醺的酒气掺杂着nongnong的桂花味在鼻下游窜,宁婉粲然一笑,如姣花绽放,衬托着两腮的绯云越发瑰丽妩媚。

    她冰凉的指肚轻轻滑过凤雏光洁的面颊,凤雏猛地一颤,就立时感觉有种酥酥麻麻的诱\惑在血液中流淌。

    “殿下,不要,不要……”话未说完,宁婉炙热的唇已覆上来。凤雏只觉头脑中嗡的一声,脸皮顷刻烫的吓人,身子猛挣了几挣,宁婉却愈发搂得紧了。

    宁婉灵动的舌尖霸道的撬开凤雏的齿贝,逗弄着他的丁香小舌,“凤儿,专心些……”她眼中闪过一丝挑逗的责备,然后一手托住凤雏的腰,一手抱住他的肩,又开始新一轮的攻城略地。

    莫道不消\魂……

    凤雏的眼眸渐渐现出迷乱的情\致。

    不可以!不可以!理智叫他必须马上停止这荒唐的举动,但他身体的反应却相比之下诚实的多。

    当宁婉将他压倒在竹林里的那一霎那,凤雏终于明白,输和赢,不过一念之差。贪恋始终是不可救药的荼毒!从一开始的忐忑到后来的沦陷,短短之间,他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或许,这原本就是他内心最强烈的渴望……

    两人激情的拥吻诱发出缠绵悱恻的吟哦,借着沉醉的酒意,欲\望在宁婉体内迅速点燃和升腾。凤雏的眼眸拢上了一层迷朦的诱色,他的内心依旧在羞耻和放纵之间徘徊挣扎,但他亦明白,逃离,同样是一种极端痛苦的决定。

    放纵一次,既然隐忍会叫自己抱憾一辈子,那就这样随心所欲的放纵一次。

    凤雏好似看到那昙花绽放的美丽瞬间,下定决心的一刻,便不再压抑喉咙中的纵情欢乐。

    宁婉俯身在他渗满汗渍的脖子上噬咬,如同饥\渴难耐的困兽,凤雏感到里衣被用力撕扯开,他的锁骨、胸膛充斥着宁婉热情guntang的印记。

    由于冬日的寒冷,竹林里的泥土有些僵硬,凤雏向一侧移动了些,以便让身体更加舒展。

    “凤儿……”宁婉柔声蛊惑,萦绕在耳畔仿若勾魂的咒语,凤雏闭上眼睛,尽情地笑着,动情的享受着这仅仅是属于他的时刻。

    “殿下……啊……唔……唔、唔……”凤雏本能的将双臂绕紧了。

    “叫我宁婉……凤儿,叫我宁婉……”

    “宁婉……”即使在心底里曾反复叫了很多次,但当终于可以被心爱的人承认,凤雏仍感受到一种难以名状的剧烈的激动。“宁婉,我不是在做梦吧?”

    “小傻瓜,这怎么会是梦呢?”此时怀中的凤雏满面绯霞,当真是粉腻酥融娇欲滴,宁婉心中越发怜爱,再也无法自控……“凤儿,把你的一切都给我,好不好?”

    “嗯……”其实早在很久前的一刻,自己已经完完全全把心托付了出去,再也收不回来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凤雏提醒自己不能后悔,不许后悔!而至于他曾经心灰意冷信誓旦旦要离开云京的承诺,已早被抛到九霄云外。

    苍郁的竹林中,两副玉体交\缠在一处。

    竹叶抖落着瑟瑟的颤音,那粗重的喘息伴随着媚骨的吟哦,在蛊惑的月色下渐渐融合。

    忽然,一双愤恨且犀利的寒眸流露出狰狞的杀气,随着暗影晃动,一道凛冽的银光自宁婉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来。宁婉于仓皇中就势将凤雏推开,一手拾起地上的小石子飞速迫发,只听当啷一声,小石子激打在剑刃上,擦出一连串的银色火花。

    刺客向后避开了少许,宁婉趁机对凤雏大喊:“快跑!”

    凤雏有些呆愣,待清醒过来,下意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衣衫遮住袒\露的胸膛。宁婉手中没有抵挡的兵刃,顺手抄起一根折断的竹枝挡在凤雏面前,对不远处的蒙面女子大喝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来东宫行刺!”

    那蒙面女子穿着通体的黑衣,只有一双闪亮的凤眸丝毫不掩饰其中的憎恶,她用剑点指着宁婉,森冷一笑,“你不必管我是谁,只要告诉我你是不是贺兰宁婉?”

    “不错!正是本宫!”宁婉凛然踏上一步,“你待怎样?”

    “怎么样!哼!当然是要你的命!”蒙面女子话音未落拧剑便刺。宁婉侧身闪避,那女子又穷追不舍连削了十几剑。宁婉苦于不能硬拼,几乎要被她逼入陌路。转瞬,那女子的长剑又朝着宁婉的胸口袭来,宁婉暗道一声不好,正危难之时,忽见一抹身影于斜刺里猛然冲出。

    “凤雏,不要!”宁婉失声惊呼,而与此同时,凤雏已然挺直身子,摊开双臂,无畏无惧的挡在宁婉身前。

    一个男子若可以将最初的纯洁毫无保留的奉献给一个女子,他应该已视这女子为他的命!

    “凤雏!”那冰冷的剑刃就停留在离凤雏咽喉不到一寸的地方,千钧一发,宁婉回过神儿来,立即将凤雏向自己怀里扯。蒙面女子亦有些出乎意料,紧握剑柄的手腕竟不由自主地抖了又抖。

    “你要杀她,就先杀我!”那不是恳求的语气,更像一种与生俱来的号令,充满着决绝和不容反驳的高贵威严。宁婉与蒙面女子都同时愣了一下。

    蒙面女子轻笑,“你以为你是她什么人?”口气似乎颇为不屑,言下之意,就算你为她死了,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凤雏眼底显出稍纵即逝的黯然,他狠狠咬了咬嘴唇,没有回答。眼前的人,他能打能骂能以死相抗,但是,却永远无法说出令举国蒙羞的侍君二字。

    “他……是本宫的夫君。”宁婉的声音自背后悠悠响起,温柔且坚定。凤雏不可思议的转过脸,宁婉的笑如春风拂过,潇洒坦然。

    凤雏的手被宁婉紧紧攥住,宁婉掌中的炙热渐渐烘干了凤雏掌心的细密汗渍,凤雏面颊一红,等他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宁婉已越过他从新挡在他的身前。

    “殿下……”宁婉投来略微嗔怒的目光,打断了凤雏的劝阻。“身为妻子,就该保护自己的夫君,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难道…夫君要令为妻被天下人所耻笑吗?”

    “哼!什么夫君?”蒙面女子冷嗤了一声,讥讽道:“这话能笑上三天三夜呢,他不过是你的侍君罢了,一个侍君等同于半个奴才,连你的侧夫一侍都比不上。皇太女记性差得很,你的夫君是那还没有过门的白玉彦才对。”

    “你住口!”宁婉震怒一吼,眼角顿时冷如冰霜。感到凤雏的手在自己掌中渐渐变凉,宁婉低声安慰,“那种混帐话,千万别往心里去。”

    “我……”话语虽然刻薄,却毕竟也是事实。凤雏垂下头,内心泛起无尽的灰冷。这段日子,他其实很明白自己的身份和处境。没错,他只是侍君,一个小小的侍君,即便将来成为君卿又如何?名分锁定,他永远都无法被称为她的丈夫,永远无法与她并肩而立仰望天下。

    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

    凤雏想起银杏树下,那年少时殷殷切切的希望,如今,算不算是一种痴心妄想的奢求呢?

    “看起来皇太女的这位侍君还不算笨,应该已经想清楚了吧?”蒙面女子讥笑着,又举起了宝剑指向宁婉,却不想这一次宁婉率先发难,以一双rou掌朝她劈来,分明一副置生死于不顾的气魄。蒙面女子挺身直刺,凤雏疾呼,“不要!”

    蒙面女子略一迟疑,宁婉的掌风已到面门。蒙面女子急忙退后,宁婉不给她喘息的余地,接连又拍出三掌,蒙面女子一招棋错,步步受制,宁婉借机一掌劈中她的手腕,她啊的一声惊呼,宝剑脱手斜飞了出去。

    情势顷刻间发生骤变。蒙面女子处于了下风,宁婉又逼近一步,厉色道:“本来本宫可以饶你一命,不过现在你有了非死不可的理由。”

    蒙面女子冷笑,“就凭你?不过我很有兴趣,想知道那非死不可的理由是什么?”

    宁婉朝凤雏望了一眼,“本宫明白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道理,无论谁出钱叫你来刺杀本宫,成功与否都全看你的本事。可是,你不该侮辱本宫心仪的男子。不错,名义上,他的确是本宫的侍君,可在本宫眼中,从来就把他当做夫君一般看待。不论名分如何,本宫敬他疼他,他并不比正君低贱。况且,本宫心中认定他是本宫的男人,就决不会任人羞辱他!”

    说罢,宁婉再次出手,与蒙面女子缠斗一处。这时,早有侍从听到动静,带了东宫的卫军赶来。蒙面女子见远处火把闪烁,人声鼎沸,心知此地不便久留。于是腾出一手,从怀中掏出一枚烟弹,投放出一团迷雾后踪影不见。

    宁婉抢步走到凤雏跟前,见他双眸噙满泪水,身子还不停地发抖,以为他受了惊吓,急忙温言哄道:“好了好了,那刺客已经被赶走,本宫一定派人严加追捕,等捉住了亲自杀了她给你出气。”

    “不……”凤雏抬起红红的眼睛,“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是想说,殿下刚才说的那番话、那番话,是不是真的?”就在奋不顾身挡住剑锋的那一刻,凤雏已经清楚的知道,宁婉在他心里比性命都重要。他不敢奢求宁婉只爱他一个,但他也不能否认,宁婉的话是那么的令他感动,令他沉迷。即使,即使叫他放弃他曾经的一切,他的名位,他的封号,他也会毫不犹豫。

    “小傻瓜,当然是真的了,本宫现在已经缠上了你,你再也不许跑,不许逃,以后乖乖的在本宫身边,本宫要宠你、疼你,保护你,照顾你,你听清楚了吗?”

    “嗯!”凤雏使劲儿点了点头,止不住的泪水宣泄着心中的惊喜和激动。两人双掌相扣,凤雏依偎在宁婉怀中,缓缓走出喧嚣的人群。那是一种可以令时间停滞的幸福,如果可以的话,凤雏再也不想离开,再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