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北方小镇
克拉克的飞艇是在第二天傍晚驶临小镇，远远看去，前方灯火辉煌，如长龙般，在冰河之上，映出灿烂倒影，昭示着小镇的繁荣。 这种与大环境有些冲突的繁华颇让克拉克感到意外，恰好小黑已在艇上颠簸了一天一夜，有些没精打彩，克拉克决定带它放放风，顺便去小镇走走看看。 在河边一处隐蔽位置，他降下飞艇，飞艇还未触地，小黑已率先跳出，在雪地上疯了一样撒着欢奔跑。 克拉克走出飞艇，用手中的遥控装置，将它升到半空，悬浮模式下的飞艇会自动调节以保持在空中的位置。在昏暗的光线下，地下的人如不仔细去找，很难注意到飞艇的存在。 安置妥当，他和小黑沿着河边向小镇走去，旁边的河流已结冰，厚厚的冰将河面完全覆盖，尽管克拉克已经失去超级听觉，但仍能依稀听到冰底潺潺的水流声，可见冰下的水流湍急。 小黑跑前跑后，到处嗅来嗅去，不亦乐乎，但走到一处冰河弯曲之处，忽然折向，跑到冰面上，四足站定。 克拉克轻轻叫了几声，小黑只是不走，反而开始以爪挠地。 它锋利的前爪在冰面上，迅速形成一道道深沟，但冰冻三尺，它这挖法尽管有效，要挖透，也需要些时日。 克拉克一旁看到，也有些好奇，就有心帮上一帮，既然自己有冰雪cao纵能力，这和冰有关的就是他的领域，他心念暗动。 小黑四爪下的冰突然动了一下，一整块一米见方的大冰块，带着小黑徐徐从冰面升起，冰块的四壁齐整，如被利刃齐齐切下。 离开冰块的阻挡，河水流动的声音立即清晰可闻。 小黑蹲在升起的冰块上，停止了挠地，俯首见河水露出，突一翻身扎入水中。 这一切发生太快，克拉克还在集中精力移动空中冰块，来不及阻拦。 “喂！” 冰块啪的一声，落在旁边，将冰面震得一晃。克拉克抢到水边，小黑早失去了踪迹。裸出的水面遇到外面的冷空气，冒出蒸蒸的白气 克拉克等了一会儿，不见小黑出来，开始有些坐立不安，正想要不要用冰雪cao纵将这一带的冰全都掀开，忽然，水花四溅，小黑从水中冒出了头，它嘴中咬着一条鱼，鱼吃疼挣扎，发出哧哧的破空声。 小黑一甩颈，那条鱼凌空飞起，落到冰上，开始四处乱蹦，每一跃都有一米多高，非常有力。 克拉克急忙用手一指，恰好那鱼又奋尾跃在半空，一道雪白的雾绕着它迅疾转了一转，咣当一声，一个长方形的冰砖跌落在地。 鱼就成了冰砖里的化石，定型在瞬间之前的神态。它并不大，只有三十厘米左右，全身赤色，呈现完美流线型，有着圆滚滚的头部，和有力的尾部，看上去很是可爱。 那边小黑早已又一个猛子扎了下去，这次间隔时间更长，才有一条鱼飞了上来，克拉克急忙又使冰冻术，又一冰砖跌落在地。 小黑又接连往返两次，最后一次，在水下停了足足有五分钟才上来，小黑停了捕猎，利爪抓住冰壁，跃上冰面。 此时，它全身已湿，只见它用力抖身甩头，身上的水滴被迅疾抖到空中，等落地已成冰渣，不几下，毛发竟然全然干了。 克拉克摸摸小黑的头，笑道：“原来是想吃鱼啊？没想到你抓鱼的本领还不错，既然抓了，就快吃吧。” 说完，克拉克就将一条鱼的冰砖解开，那鱼被冻僵，一时半会没有苏醒，只是在那里张口呼吸。 小黑跑上去，张口欲要吃，嗅了嗅，却又回头望向克拉克，走了回来。 “不会吧，要熟的？” 克拉克读懂了小黑的意思，这家伙被三给惯坏了。 “这鱼我可没做过，这样，等到镇里，我们找个厨师，让他做来吃吧。” 小镇的入口设有关卡，守护关卡的是两名手持冲锋枪的士兵，他们身上竟然穿着美国海军陆战队的制服。 两名士兵对这个突然从黑暗中走出的人显然戒心十足，老远就将枪举了起来。 克拉克放慢动作，手摊在两旁，向光亮处走去。 快走到时，其中一名士兵将枪晃了晃，大喊道：“站住，什么人？” 士兵的行动，让小黑有些不安，它伏下身子，喉咙中发出焦虑的低吼。 克拉克忙轻轻拍拍它的脑袋，以示安慰，道：“我，克拉克，旅行者，从此路过。” 那两名士兵看清楚来的原是个衣着整洁单薄的年轻人，虽然旁边有条狼，不过也只是条体型瘦小的小狼，不由放下些心，将枪收了起来。 一名稍微年长的士兵仔细上下打量了一下克拉克，伸出胳膊拦住他道：“旅行者？进镇费十个铜币。” 进镇费，克拉克知道这是核爆后各地普遍采用的一种敛钱方式，部分可代替以前的税收，但大部分聚居区都只收一到二个铜币，十个铜币应该偏贵。 克拉克伸手到兜内，摸到钱袋，这是二十二临行前给他的，从中暗暗取了十枚，拿出来递给那名年长士兵。 那士兵接到钱，在手里数了数，也并未说话，只是将头向小镇方向摆了一摆，意思是可以通过。 克拉克才要举步前行，突然听到远处有剧烈马达轰鸣声传来，声音在寂静的夜里震耳欲聋，如同天边一串接连炸开的雷。 镇外的野地里，有一个光点正快速行来，光点忽明忽暗，上下跳动，可见来路并不平坦。 轰鸣声越发响亮，光点也越变越亮，走得近了，是一辆奇型的越野摩托，巨大的车身，前后轮都是宽大粗犷的轮胎，上铸有金属架，金属架上布满狰狞的刺。 车上的骑手身着紧身皮衣，尽管头戴头盔，但可明显看出是个女的。她正紧紧俯贴在车身，就如车的一部分。刺目的车前灯像一把巨剑，将前方的黑暗无情刺破，再反复搅动，而骑手就是持剑的剑手。 两名士兵被这马达声弄得非常紧张，只是本能端起枪注视，却忘记盘问。 那车驶近，并未减速，骑手一扬手，一枚银币从空中飞来，叮的一声，落到了地上，滴溜溜滚到两名士兵脚下。 与此同时，摩托车已从克拉克旁边掠过，她头盔歪了一下，好像看了一眼小黑。 关卡架设有栏杆，不见骑手如何动作，摩托车凌空而起，直接跳过栏杆，进入了小镇， 年纪稍长的士兵将银币从地上捡起，目送摩托车的尾灯进入小镇，半响才往地上啐了一口，道：“真他娘的拉风。” 也不知他说的是人还是车。 克拉克还在原地站着。那个士兵瞪了一眼克拉克道：“还不快走？” 小镇的规模比空中看起来要庞大得多，道路修得很平整，进镇不远的一条街道上，有数家餐馆的招牌，克拉克选了一家店面看起来最宽敞整洁的，迈步进入。 餐馆很是洁净，里面已坐了七八桌食客，他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下，立刻有一个穿了马甲的中年侍者拿了菜谱过来招呼。 克拉克从背包中取出两块冰砖，里面的两条鱼张牙舞尾，然后掏出一枚银币放在桌上，对侍者说：“麻烦把这两条鱼做来吃，这是酬劳。” 话音未落，侍者已惊叫了一声：“啊？赤金娃娃鱼！你要吃……” 只一瞬间，所有食客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从一桌上已站起一个食客，他形容枯瘦，似乎刚刚大病过一场。 他走到克拉克桌旁嘿嘿笑了一声，低声道：“小兄弟，你这鱼我也想吃，可卖我一条不？我给一个金币如何。” 克拉克和玛丽在废土上行走过半年多时间，中间偶然也进下聚居地，知道当今的货币概念。 一枚银币可兑换一百铜币，一枚金币则可兑换一百银币。所以，一枚金币是相当大的数目，废土上大多数人累死累活半年，也不一定能得到一枚金币。 克拉克不由有点吃惊，他看看那两条鱼，又看看那个枯瘦之人，枯瘦之人若无其事，看到克拉克看他，他笑了笑，但情不自禁喉结滚动，咽了口唾沫。 他又看向周围，所有食客都放下了手中的刀叉，关切地望向他这里，侍者却已收了菜谱，低头站着。 克拉克心中有了计较，转过身来大声道：“你们还有谁想要这鱼？” 当即就有几个人站了起来，想要走过来，克拉克道：“大家且先等会儿。” 他又对那枯瘦之人道：“对不住，鱼我暂时不卖，麻烦你先回去。” 那枯瘦之人，哼了一声，悻悻走回桌子。同桌一人，指着他笑到：“詹姆，想占便宜没占到啊，哈哈哈！” 克拉克转过身，又取了一枚银币，放在桌上，对侍者道：“你坐下，这鱼有什么来历，你告诉我，这银币就归你。” 侍者看到银币，犹豫了下，坐在克拉克对面。 核爆前，这片水流盛产鲑鱼，每年都有成千上万条，从海中沿河回流而上，这片水流缓和之处正是它们理想的产卵之地。鲑鱼是餐桌上的佳肴，因此也就吸引了不少渔民来此捕猎定居。久而久之，这个小镇有了数百人口。 核爆后，当地渔民突然发现，鲑鱼不再回流，半年也抓不住一条，但河中出现了一种前所未见的鱼类，这种鱼凶猛狡猾，非常难于捕捉，但rou质鲜美，并有一样天大好处，食用少许就能使人抵御辐射，尤其是已受到辐射的人，只要在皮肤脱落三天内食用，就可摆脱危险期，顺利出现变异。 这种鱼类只在当地这片河流有发现，当这个消息传出，小镇短时间云集了远近的猎手，探险者，还有商人，小镇人口立即到了数千，远超昔日繁华。 但这种鱼捕捉困难，数量有限，一个月都不一定能抓到一条。很快鱼的身价就迅速攀升，价值堪比同等重量的黄金，因其颜色赤红，形状像娃娃鱼，人们把它称作赤金娃娃鱼。 许多人来此地，最大梦想就是猎得一条，从而一夜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