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哔了哈士奇
鹿溪将不再烫了的药碗端给孟宣离,待他爽快地一口气喝完后,又递过去一个馒头。两个人便各据一端啃着馒头,一时无话。 吃完了鹿溪拍了拍手站起来,看他精神抖擞的样子想必也没什么问题,她也实在不喜欢跟这么个阴阳怪气的人独处,于是便爽性告别:“既然你没事了,那我就走了。” 她说完就走,根本没想看对方的反应,干脆利落得很。 “站住!”命令似的语气隐隐带着怒气,“我允许你走了么?” 鹿溪听他这居高临下的语气也是来气,不管他有什么大来头,她又不欠他的凭什么受他管束。于是她脚步毫不停顿地往外走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屋子里传来药碗破碎声,鹿溪眼前一花,接着便见到满面怒色的孟宣离出现在她面前,鹿溪一看那双眼睛心里咯噔一声,顿时暗叫不好。 那双原本清澈的红眸此时颜色转深,变得浑浊起来,像是血池中搅动的漩涡,里面翻滚着森然煞气。显然,这位又犯病了。 并且这次的病情还升级了,与之前似乎浑身瑟缩无力的表现不同,孟宣离此时双目赤红面目狰狞,不知何时披散下来的头发无风自动,仿佛全身翻涌着巨大力量迫切地寻找出口。他随手一挥,边上一棵碗口粗的大树轰然倒下。 这一下短暂的发泄似乎让他觉得好过了一点,于是干脆转过身去疯狂地攻击着每一棵树,仿佛它们都是他最憎恨的敌人。一棵又一棵的树倒下引起地面轻微的震动,无数鸟雀被惊起,匆匆飞向天空。 孟宣离此时就像一头失去理智的猛兽,全身都露出癫狂的气息,但不知是否巧合,任是周围一片狼藉,却始终没有一棵树倒向鹿溪。 古人云,不要试图阻止一个疯子。古人又云,刀剑无眼,远离战场。 鹿溪看着这一幕,强行压下扑通扑通乱跳的心脏,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往远处挪,等到就要脱离攻击范围时,鹿溪加快脚步跑了起来,然后“嗖——”地一下,双目赤红的孟宣离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嗨!真巧啊!我是来跑步的”鹿溪干笑着朝他挥了挥手,“你来砍树啊,那我不打扰你了,你继续!嘿嘿,继续!” 孟宣离像是什么也没听见,只是带着满身戾气朝她一步步走来,仿佛来自黑暗深渊的煞神。 他往前走一步,鹿溪就腿更软一点,她想逃跑却发现自己此时像被施了咒,一下也动不了。此时的孟宣离不再是躺在床上任她宰割的羔羊,不再是性格古怪但好歹能听得懂话的怪人,而是一个不知道被什么控制了的疯子,仅仅是站在她面前便让她感到巨大的威压,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一只手箍住她的脖子,一点点收紧,将她整个人离地举了起来。鹿溪被迫仰起头看着空荡荡的天空,像一条离开水的鱼儿张开嘴徒劳地试图汲取氧气,窒息带来的痛苦和灭顶的恐惧,让她已经不能感受此时掐着自己脖颈的手是guntang还是冰冷。 “孟……宣离……放……手”每一个字都说得艰难无比。 孟宣离此时面色有种诡异的平静,眼睛一眨不眨地欣赏着她的表情,仿佛要享受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手里慢慢流逝直至消失的快感。看着那双灵动的眼睛渐渐失去神采,眼脸颤颤地将要垂下,他此时已经不能思考的心脏不知怎么微微缩了缩,心里生出一丝莫名的心慌。 鹿溪眼前渐渐变黑,死亡从未离她如此近,她觉得自己几乎已经看着了死神挥动的黑色翅膀。不知怎么地,到了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反倒冷静了,之前在那种强大的威压下不可抗拒的恐惧平息了下来。 她抬起手抓住孟宣离的胳膊,用尽全身力气一踹—— 掐住她的手松了,鹿溪倒在地上不断咳嗽,一边朝孟宣离看去。 她刚刚的一脚是踹在他小腿上的伤口处的,还没愈合的伤口经她这临死一脚绝对崩裂了,但孟宣离看起来却似乎并没有觉得有多痛,看着她的眼神反而有丝说不出的迷茫。 鹿溪站起来,半弯着腰大口大口喘气,待周身力气恢复了些才站直了身子。她不避不让地望着他,一贯无害的眼里不自觉已带上了一丝狠厉。
躲是躲不过了,那就来吧!管他是疯子也好傻子也好,要想要她鹿溪的命也总得付出点代价。就算不能拉他陪葬,也要他从此变成个瘸子! 鹿溪从地上拣起根手腕粗细的断枝,不管不顾地冲上前,狠狠地往那往外渗着血的伤口处戳。 戳了好几下,孟宣离才从迷茫中回过神来,他轻描淡写地一踢,那根粗树枝便从鹿溪那里脱手而飞,震得她手掌发麻。 那处伤口已被折腾得血rou模糊,血迹顺着小腿蜿蜒流下,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孟宣离并未在意腿上的疼痛,而是有些陶醉般地嗅了嗅,接着眼睛一亮。 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了鹿溪片刻,这回他走过来还不等她反抗,干脆利落地点了她的xue。于是鹿溪便维持了一个张牙舞爪的造型被定在原地。 “孟宣离你放开我!点xue算什么英雄!不就是欺负我不会武功吗?你有本事放了我,我们十年后再决一死战!”鹿溪急得不顾形象破口大骂,“老娘真是哔了哈士奇了,怎么就手贱救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家伙!” 大概是嫌她聒噪,孟宣离又点了她的哑xue,通红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 这个动作让鹿溪有种非常危险的直觉,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奈何此时她不仅一根手指都动不了,连嘴也发不出声音,只能用凶狠的眼神瞪着他。 孟宣离没有收到了她眼神里的警告,自顾自地凑近她,像一头检视自己猎物的野兽一样,在她颈侧嗅了嗅。仿佛透过这具稚嫩的躯体闻到了血rou的芳香,听到了下面动脉血管里汩汩的流动声,他感到一阵口干舌燥,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眼里红色的漩涡变得更红。 粗重guntang的呼吸喷在鹿溪颈侧,她脖颈处的皮肤蹦出一颗颗鸡皮疙瘩,一股寒意自尾椎骨升起,直冲天灵盖,她放弃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