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剧痛
夜，月光轻柔，万物俱籁。 打发了红瞳去自己的房间睡觉，楼小槿换了一身黑色的长袍，戴上同色的斗笠，站在阳台上，等着玄天过来接她。 身后的卧室没有开灯，除了月光，没有一丝别的光亮，她静静站在阳台上，与黑夜融为一体。 望着夜空中的明月，想要透过月亮看见月亮之后的世界。 紫萝，就在那后面，和她隔了一个次元空间。 教导室前的雪枫林中，一棵树上突然跃出一个人影，玄天依然是一身雪白长袍，飘飘欲仙，与身着黑衣的她形成鲜明对比。 “小槿，等很久了吗？”玄天轻声落到她身旁，脸上是固有的温和浅笑。 “也没有，现在就去吗？” “嗯，不过乱坟坡那地方夜晚气温很低，你要多穿件衣服。”说着，玄天手上突然变出一件雪白的貂皮大衣。 “穿这个吧。” 楼小槿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明显的尺寸，是特意为她准备的吧，可是在黑夜中穿着一身雪白大衣出行，是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吗？ “这太招摇了吧？” “不会啊，这大半夜的大家都在忙，谁会注意到我们。” 玄天将大衣给楼小槿披上，又细心地给她在领带处系了一个蝴蝶。 冥界的夜晚比白天要热闹得多，街市上人来人往，很多商店甚至白天关门夜晚做生意，而且就是月神学院也有很多课是在晚上上的，像她这样白天活动夜晚睡觉的也只有外界来的人了。 “既然你都那么说，我也就不客气了。” 楼小槿去过乱坟坡那地方，知道乱坟坡的气温会在午夜降到零度，她的身体早些年就熬坏了，现在才十七岁，体质却非常弱，多病痛不说，夏天怕热冬天怕冷，更是折磨着她的神经末梢。 “这样才乖嘛！”玄天亲昵地伸出手指刮了下楼小槿的鼻子，动作自然地没有一丝特意，楼小槿却愣住了，鼻子上的异样让心底某处突然刺痛了一下。 “走吧，我抱着你飞过去。” 玄天话音一落，伸出手想去搂楼小槿的腰，楼小槿却后退了两步，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一脸呆滞地瞅着他，然后眼神渐渐冰冷。 “小槿？” “别碰我！”楼小槿突然低声怒喝了一句。 “小槿你怎么了？”玄天向她靠近，楼小槿却避之不及地后退远离他，当退到角落，背抵着栏杆，她的脸上陡然升起丝丝怒意。 “你别过来了，离我远点！” “好，我不过去，你现在看起来情绪不对，怎么了吗？”玄天也不明白，突然间她的态度变化这么大，令他措手不及。 “不关你事，请离我远点！” “小槿，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我很担心……” “啊……” 话未说完，楼小槿突然抱着脑袋，仰面痛叫。 她这一声惊叫，隐在不远处的雪枫林中的晨星立即飞到她面前来，挡在了她和玄天之间，望了望面露痛苦的她，继而对着玄天很不客气地问：“你对她做了什么？” 而同一时间，睡在隔壁房间的红瞳也被楼小槿的叫声惊醒，一咕噜从床上跳起来，鞋都不穿就撞开了楼小槿的房门。 “jiejie，jiejie，jiejie，你怎么了？” 焦急的目光四处搜寻，当看到楼小槿、晨星和玄天都站在阳台时，红瞳心中咯噔了一下，心想，不会白天相安无事，却在晚上打起来了吧？ “jiejie。”红瞳快步跑到阳台边，见晨星一脸怒意地瞪着玄天，而玄天则关切地望着脸色发白的楼小槿。 “jiejie，没事吧？”红瞳伸手去扶住了楼小槿，震惊地感觉到一向稳重的jiejie，此时此刻却全身都在颤抖。 注意到红瞳担忧的目光，楼小槿强制自己冷静下来，缓缓平复呼吸，喘着气对红瞳说：“扶我到房间里去。” “嗯。” “小槿？”玄天想跟进去，却被晨星拦住。 “晨星王子，请你让开。” “她现在不想见你，你走。”晨星口气肯定。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她。” 晨星忽略玄天语气中的讽刺，他就是知道，因为能感觉到她此时不想见到玄天，或许这种感觉来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此时的确出现在了他心里。 他能感觉到她烦躁和痛苦。 “我就是知道，你还是走吧，你现在继续留下来只会让她心里痛苦。” “……！”玄天猛然放大了瞳孔，虽然觉得不可能，但楼小槿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浑身一颤，那些不堪回首痛苦的过去，如果她记起来了他将被打入地狱！ “小槿！” 玄天急切地唤了一声，楼小槿的背影突然顿了一下，然后止住了脚步，冷漠的声音传来：“玄天，抱歉，今晚我失约了，我们改天再去吧，我现在心里有点乱，请你先回去吧。” 她现在已经平静了很多，但是先前猛然出现在她脑海里的那一幕，抽干了她浑身的力气，她现在就觉得累，想一个人还好静一静，休息一下。 ‘熊熊大火中，天边的云彩都被染红，她一袭红衣满是鲜血，黑发飞扬，满目凄凉，而一身白衣风华万千的玄天，却用一把泛着寒光的长剑刺入了她的胸前，穿透她单薄的身体，她疯狂大笑，笑出了眼泪，他冷漠决绝地抽回剑，转身离去……’ 楼小槿不知道自己的脑海里怎么会出现这样一幕，但是胸前那个被长剑贯穿的位置，却在玄天突然触碰到她的那一刻，突然剧烈一痛。 先前，也不是没有被玄天接触到身体，但仅有这一次，让她身临崩溃的边缘，脑袋炸裂般疼痛，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出现在脑海里的那悲惨的一幕，还有红衣女子决绝悲痛的心情，却像本就是属于她的情绪，突然之间闯入她的心灵，沉重到让她抑制不住尖叫。 玄天不敢再多留，他不知道楼小槿到底出了什么事，若是真的回忆起了和他有关的事，那她绝对不会在允许他出现在她面前。 曾经互相伤害互相折磨的痛苦，她的倔强他的怀疑，将两人曾有的一切感情都推入了深渊，就算她已经几世轮回，他也在后悔自责中度过了千年，却依然无法释怀。 “好吧，小槿，那我明天再过来，你好好休息。” 玄天担忧地看了看楼小槿背对着他的身影，心中沉重不堪，依依不舍。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若是她回忆起了过往一切，会原谅他吗？ 可是随即又苦笑不已，最多还有三百年，她便会回到属于她的地方去，到时，她会想起一切…… 玄天就这样离开了，楼小槿倒在床上微微喘气，一脸疲惫。 “jiejie，你哪里不舒服吗？”红瞳跪在床边，握着楼小槿一只手，满目担忧。 “我没事，你别担心，自己去睡吧，小孩子晚上要睡好身体才会长得快。” “jiejie，我就算晚上不睡，身体也长得很快。” “呵呵，是啊。”楼小槿勉强扯出一丝笑容，红瞳的身形一天一变，这两天已经长的差不多和她一样高了，可心性却还是个小孩子。 “jiejie，今晚我陪着你吧。” 话刚说完，晨星关了落地窗和帘子走了过来，直接对红瞳开口：“你回自己房间去，她由我来照顾。” “晨星哥哥？”红瞳愕然。 “听到了就快去，别在这碍事。”晨星拎着红瞳的后衣领就将他给提了起来，往房门处走去，红瞳又惊又羞，他现在看起来已经不像个小孩子，晨星却还是将他如同一个小孩子一样提起来就往外丢。 “晨星哥哥，jiejie还没发话了。” 红瞳双手攀在晨星的胳膊上，双脚蹬来踢去，他才不想走，凭什么晨星可以留下来，他就要回自己房间去，他喜欢和jiejie待在一起…… “她刚才已经发过话了。” “呃？是吗？”红瞳呆了一下，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可即使如此，他还是不想离开jiejie去隔壁房间睡，特别是jiejie现在看起来不舒服，他就更不能离开了。 “我不记得了，所以不算数……晨星哥哥，你快放我下来……” “门都没有，你给我乖乖滚到隔壁去。”晨星一手提着红瞳，一手打开房间，然后眼都不眨一下，就将红瞳甩了出去。 “啊，晨星哥哥……” 红瞳后面再怎么在门外抓狂叫唤也传不到房内来，因为在将他丢出去后，第一时间，晨星就结印布下了一道结界，屏蔽了外面所有的噪音和动静。 “你这样对他，以后他会讨厌你的。” 楼小槿勉强从床上撑起了上半身，解下身上刺眼的雪白貂皮大衣，随意地扔到床边的椅子上。 她现在的心绪已经稳定多了，特别是看到晨星和红瞳相互较劲的场面，几乎要忍不住笑出来了，真不知道他和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 “你现在是好些了吗？” 晨星走到床边，俯下身，单手撑在被单上，一手覆盖在楼小槿的额头上。 “好热……” “嗯？热吗？”晨星纳闷，她的额头摸起来并不热啊，反而冰凉冰凉的。 “嗯，热……”楼小槿轻声又说了一句，晨星的手心真热，他身上的气息也是，难道这就是火系魔法师给人的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