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话：【番】江离歌
嗜血的番外。 黑暗中，寒冷。 我缓缓的睁开眼睛，印入眼的依旧是自己的房间。无力的支起身子，看了看四周，心中顿是苦涩一片。 我，怎么还活着…… 外面有呼呼的风声，房间的窗户半开，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雪白一片。 今年的第一场雪…… 有人推开房门，是丫鬟阿珠。 阿珠连忙放下手中的早点，来到了我的面前扶我起来：“公子，外面下雪了，你要出去瞧瞧吗？” 我含笑点头，阿珠便把旁边的轮椅推了过来道：“公子，那吃点早点，让阿珠为你梳洗一下，我们再出去可好？” 我依旧含笑点头，并不多言。 阿珠似乎也习惯了我这般，也对，她从十岁开始照顾我，今天刚好过了十年！ 阿珠扶着我坐在轮椅上，但她的力气显然不够，我们的身体紧靠在了一起。阿珠的脸很红，我闻着她的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味，有些沉迷了起来。 阿珠推着轮椅带我来到铜镜旁边，她习惯的为我梳理着长发，温柔至极。 “公子，你真美……”突然，阿珠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笑了笑，望向铜镜里。 泛黄的铜镜里依旧看得出我苍白虚弱的脸，我苦笑。 江府大公子，从小文武双全，尤其是这幅皮囊，更是拥有京都第一男子之称，但是…… 十二岁那年，一场顽疾，最终双腿被废，再无策马扬鞭的资格。 阿珠从铜镜里看到了我落魄的神色，连忙笑道：“公子三日后大婚，不可愁眉苦脸！” 说着，阿珠温柔的抚摸着我皱起的眉间。 我轻笑，依旧没有说些什么，照顾我十年的阿珠，我怎能看不透她笑中的惆怅？ 等阿珠为我梳洗好之后，我看向外面飘舞的白雪道：“阿珠，推我出去瞧瞧……” 阿珠有丝为难：“公子，吃些早点可好？” 我摇头，静静的看着外面。 阿珠默默一叹，取下绒毛所做的披肩披在我的身上，然后推着我走出了房门。 一出房门，一股寒风扑面。 “公子，冷吗？” 我摇头，示意阿珠继续。 阿珠推着我来到院子里，为我理了理身上的披肩道：“公子，冷了别忍着，身体最重要！” 我没有回应，只是抬起头，任由雪花飘落在我的脸上。 此时的江府喜气连连，无数的红布喜符挂满了整个江府。 而我的心情，就如这点点雪花一般，寒冷至极。 阿珠咬了要嘴唇道：“听说新娘是《戏红楼》的戏子红伊伊！” “……” 阿珠见我依旧毫无表情，突然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扑通’一声跪在了我的面前。 “公子，阿珠对你的心思天地可表！阿珠身份低微，不求能坐上大少奶奶之位，只求公子纳阿珠为妾!阿珠想永生永世伺候公子你！！” 说着，阿珠在雪地里狠狠的磕了几个头。 我收回看向雪花的视线，静静的望向阿珠。 说来，阿珠长得美丽，做了十年丫鬟，伺候我这个残疾人，倒也是委屈了她！ 想到这里，我微微一叹。 十年前，阿珠本来也是京城富家之女，但家族突然没落，家族女子被卖，男子抓住去了前线充军。 也是那时候，意气风发的我，在人口市场买下了阿珠。 我望着眼前不停哭泣的阿珠，毕竟阿珠伺候了我十年，我心不由的一暖。 “阿珠！”我轻声唤道。 阿珠连忙盯着我，那单薄的身体不停的颤抖着！ 似乎我若不答应，眼前这女子便没了活下去的希望！ 我再次一叹道：“我乃残疾之人，无法带你赏花对月，把酒言欢。跟了我，你可是会后悔？” 阿珠身子微颤，随后连忙再次磕了几个头，眼中泪水蒙蒙：“阿珠若弃公子不顾，定死于火海，永生不得轮回！！” 那一刻，看着眼前照顾我十年的女子，我心中扬起了难得的暖意。 既然世间有如此女子对我江离歌痴心一片，那么，我又怎能负她呢 许诺了阿珠，我来到了几年都未踏足的江家大厅。 此时，雪花依旧飘舞。 阿珠推着我来到大厅，她的眼中有着不安。 我轻轻拍了拍阿珠的手道：“你先下去吧！” 阿珠咬了咬牙，轻轻点头，离开了大厅。 大厅最上方坐着一对中年夫妇，齐下是一儿一女，还有一些下人在旁边伺候着。 见我到来，本该在谈论什么高兴的事，伺候皆是沉默不语。 我神色平常，像是没有感受到什么一般，推着轮椅，来到中间，微微点头道：“离歌见过父亲，见过二姨！” 说完，我微微转身含笑到：“二弟，三妹！” 我的父亲，四十多岁，脸上依旧俊朗不凡，他大笑，笑中我怎么没有听到一丝丝的怜悯。 “离儿，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在谈论三日后你的大婚！” 我淡淡扫过上位所坐的那妇女，还有旁边所坐的江于明和江于蓉。 我怎能没有看到，那霸占了我母亲之位的妇女，她慈祥的面孔下不屑的目光。 还有，那所谓同父异母的二弟与三妹，她们眼中的嘲讽。 就连旁边那些下人，眼中也有着可惜同情之色！！ 我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罢了，母亲已死，我又成了这般摸样，又有什么资格表示不满？ 望着眼前，还对我有些谦意的父亲，我缓缓说道：“父亲，我想娶阿珠为妻！” 此言一出，满堂惊色。 少许，那所谓的二姨一副关爱之色道：“阿珠？离儿，阿珠不是你的贴身丫鬟吗？” 我嘴角扬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冷笑，道：“二姨可有什么异议？” 二姨笑了笑，没有回答。 无视其余人眼中看戏般的神色，我认真执着的盯着父亲，等他开话。 少许，父亲轻轻喝了一口茶水：“离儿既然喜欢，三日之后，收那丫鬟为妾便是！” “不！离儿要娶阿珠为妻！！” 父亲放下手中的茶杯，显然生气了，但最终忍了下来，尽量用慈祥的语气道：“离儿不许胡闹！那阿珠只是一名丫鬟，你若娶她为妻，不是丢了我江家门面吗？” 我轻轻一笑：“父亲，那红伊伊，不也是一名戏子而已吗？” “胡闹！！”父亲十年来第一次如此暴怒。 他狠狠的一拍桌子，怒声道：“红家虽为戏子，却深得皇家喜爱！尤其的家底，京城第一!那红家大小姐红伊伊，也是全京城第一才女，岂是小小丫鬟可比！！” 见父亲如此，我最终嘴角扬起了嘲讽之意：“依旧是戏子而已！！” 父亲这次是真的怒了，他站了起来：“离儿！若不是看在你生母清莲的份上，为父怎会容你这般放肆！！！” 我嘴角的冷笑更浓：“母亲已死，离儿已残，父亲连婚事也要阻拦与我，离儿不知，父亲是否真的疼爱过母亲与我！！” “啪——” 我的话，始终还是迎来了父亲狠狠的一巴掌。 我看见外人在笑，笑得如此刺目。 我低下头，苍白的脸上有一道红红的手印。 父亲显然也愣住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最终一叹道：“离儿啊，江家要没落了……” 说着，父亲俊朗的脸上显露出一丝苍老。 “若不是你母亲生前与红家交往甚好，为你订了这一门婚事。江家，就真的完了啊……” 我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个中年男子。 是啊，不管我如何讨厌这个家，毕竟这是我的家，是母亲cao劳了一辈子的家。 而眼前这个男人，他是我的父亲，是母亲此生最爱的男人…… 罢了罢了，我既是废人一个，何不成全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