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急切梅娘
〔1〕 梅娘刚走出壶铃咖啡厅。宁源便将手中的报纸放下，坐在原位，盯着梅娘的身影。“替琢玉谢过苏小姐。”宁源看着梅娘跟苏芸说道。“只是此番我要跟着梅娘去。恐怕不能请苏小姐吃饭了。” “宁公子且先忙自己的。”苏芸低头搅拌着面前的咖啡，也不抬头去看宁源。 苏芸的话音刚落，宁源拿出纸币来放在桌上，便起身走出壶铃咖啡厅，在梅娘的身后小心跟踪着。 梅娘走到圜庆夜厅门前，坐了辆黄包车。 “夫人，您这是去哪儿啊？”黄包车夫挑起拉车杆来，轻快的声音问道。 “菱角湖。”梅娘回答道。许家大院落在菱角湖边上，在汉城这是人尽周知的事情。 宁源见梅娘坐了黄包车，跟踪梅娘的两名小厮商讨着什么。只见一名小厮跟在梅娘的黄包车后面。另一名小厮往回跑，看样子是要回去汉阳码头报信。 宁源见状，立马走到回去报信的小厮面前，拦住小厮，低着头将夹着香烟的右手不停抖着向小厮伸出去，“这位小哥，借个火。” 小厮见有人拦住去路，先是一愣，然后见一只颤抖的手伸出来，好生不耐烦与嫌恶，伸手便将宁源推开，“走开！谁让你挡路的？” 宁源却顺势拉着小厮的右手，将小厮拉过来，左手搭上小厮的肩膀，胳膊将小厮的脖子环住。不容小厮反应，右手不知何时已经将后腰处的手枪取出来抵着小厮的后背。“别动。你要是敢乱动，现在就开枪。” 小厮只好听从宁源的话，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着的，“爷，您别杀我。我......” “闭嘴！”宁源不耐烦打断小厮的话，“往那边巷子去。” 走到无人的巷子，宁源二话不说便伸手将小厮打晕。出来后坐了黄包车也跟着往许家大院去。追上跟踪梅娘的那名小厮后，在小厮的身后大声喊道，“这位小哥，您东西掉啦。”起初小厮还没听见，宁源仍是不放弃一直喊着。 “公子，你跟谁喊话呢？”前面黄包车夫听不下去了，打着哈笑问道。 “你便只管拉你的车，我叫你停你就停便是。”宁源回答道。 那小厮终于听见宁源的喊声，停下脚步来往后看。宁源也叫了黄包车夫停下车来。 “小哥，你的东西掉了。”宁源从黄包车上下来，拉住又要跟着梅娘跑的小厮。 小厮转头看梅娘坐的黄包车已经没影了，嘴里骂了句，转过身来便伸出拳头去打宁源。 宁源自然轻松躲过了。“小哥你好生无礼。在下帮你捡了东西追上来物归原主的。”说着，双手捧上蓝色条纹丝巾包裹着的物件。 小厮见宁源说得这般恳切，在自己身子上下好生摸了遭，知道自己并没有丢东西。可看着那丝巾好似贵重之物，仍是抱着贪小便宜的心思，左手叉腰仰着头，右手伸出去欲要掀开丝巾，“什么东西呀。” 手指刚触到蓝色条纹丝巾，便被宁源一把拉过来，丝巾包裹的手枪也顺势抵住小厮的后腰。“别动！”宁源抢过话来，“别说话！往那边巷子去。” 小厮心中害怕，似女人般扭扭捏捏小碎步往宁源说的巷子移动。 宁源握着手枪加了把力，“赶紧的！不然现在就开枪！” 被宁源这么恐吓，小厮也只得加快脚步往巷子去。一到巷子里，依旧将小厮打晕。 〔2〕 许家大院门口。 “做什么的？”门口站岗的侍卫大声质问前来的梅娘。 梅娘讨好地笑着回答，“军爷，我来找许琢玉许公子。” “二少爷？”一名侍卫皱着眉头小声嘀咕着。 “二少爷哪是你这般人可见的？”另一名侍卫上下打量了梅娘一番，嫌恶说道。“赶紧走吧。二少爷没空搭理你。” “我是码头梅娘，找许公子有要紧事情，烦请军爷通报一声。”梅娘说着，往两名侍卫手里各塞了好几块大洋。 那侍卫看了眼手里的大洋，懒洋洋傲慢地说道，“那你等着吧。我这便进去通报一声。”说完，转身慢悠悠往司令工作楼去。 宁源此刻也到了许家大院门口，见梅娘仍旧站在门口，已经猜到发生了何事。故意藏身起来不往前去。本来此时是梅娘有事求许琢玉，若是此刻前去帮着梅娘在侍卫面前说情，便又是将事情的主动与被动颠倒。 侍卫说着进来通报，实则不过进来晃悠一圈，出去便说许琢玉不见便可了事。谁料到正欲往回走便被从楼上下来的李副官看见。 “站住！”李副官见侍卫行为诡异，大声喝道。 侍卫听见李副官的声音，只得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李副官，冲着李副官点头哈腰，“李副官。”好生讨好。 “做什么呢，这是？”李副官背着双手，上下仔细打量着侍卫，慢悠悠走上前来。 侍卫点头哈腰，只得如实汇报，“外面有个女人自称梅娘，说要见少爷。” 李副官仍旧绕着侍卫仔细打量着，“要见少爷你怎么不上去通报，却在院子里鬼晃？” “我......我这不是看少爷跟司令正忙着，不敢......” 侍卫的话尚未说完，李副官便看见侍卫的裤兜，一边重一边轻，便已经猜中。用力踢了脚侍卫的小腿肚。“少扯些旁的理由来，老实交待。是不是又收了钱？！” 侍卫吃痛，又见被李副官拆穿，只得顺势往地上跪去。“副官，我......” 李副官也不是那般苛刻之人，也能理解这些侍卫求生存不易，“行了，起来吧。去回话，说少爷正忙着，让她稍等会儿。” 听见李副官这么说话，侍卫赶忙站起来，连连应好，又跟李副官道谢。 李副官往司令书房上来，正巧碰见许琢玉与徐师长商讨完事宜退出书房来。 “你怎么又回来了？”许琢玉看见李副官，疑惑问道，“可不是说过去保卫部那边？” “少爷。外面有个自称梅娘的女人，说有要事找你。”李副官微欠着身子回答道。 许琢玉听说，心里欣喜若狂，一个劲的夸赞宁源和苏芸。可主动与被动的道理，他也是懂得，只得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冷静回答李副官，“嗯，我知道了。叫她过来我院子里的会客厅吧。” 〔3〕 梅娘耐心在许家大院门口等着，不多时，李副官和许家仆人便出来传话。 “梅小姐，少爷刚忙完事情。叫梅小姐久等了。”李副官笑着跟梅娘说道。 梅娘自然也礼貌回应，“公子忙是自然的。我等也是该当的。” “少爷在会客厅等着梅小姐，小姐跟着下人过去便是。”李副官说完，稍欠身行礼戴上军用帽后离开。 梅娘跟着仆人到许琢玉的会客厅时，许琢玉正惬意坐在沙发上，右腿架在左腿上，手里拿着一张过时报刊，面前的茶桌上放着一份文案。 “少爷，梅小姐到了。”仆人站在门口，轻轻叩了叩门。 许琢玉听见声音抬起头去，看见梅娘，急忙将过时报刊放下，站起身子去迎接。又转头跟仆人吩咐道，“给梅小姐斟茶过来。” 仆人领命下去。 “不知道梅娘今日来找我有何事？”待梅娘坐下后，许琢玉开口问道。 梅娘看着许琢玉，小心谨慎地问出口，“许公子上次可是说，七爷信不得？” 许琢玉稍微侧着身子，面对坐在旁侧小沙发上的梅娘，点头诚恳地说道，“嗯。七爷信不得。尤其，梅娘信不得。” “许公子何出此言？”梅娘急切问道。 见梅娘这般急切，许琢玉倒摆起架子来，多少有点跟梅娘置气，“梅娘当初可不是不信我。怎么今日......”许琢玉说到这里便不往下说，免得双方都尴尬。 梅娘正要回答之时，宁源便换了衣服从会客厅门口进来。“琢玉，你在会......”话没说完，便看见梅娘，往前走了两步探头去看背对着门口坐着的是谁。恍然大悟笑起来，“我还说你在会客厅做什么呢。原来是梅娘来了。” “你此刻过来作甚么？”梅娘与宁源互相招呼过后，许琢玉问道。 宁源耸肩，“处长叫我过来跟你拿文件，说是拿走好久不曾还。”宁源说着，在许琢玉旁边坐下，正好看见茶桌上放着的文案。 “你来了也正好。与梅娘正说着七爷的事情。”许琢玉说着，瞥了一眼宁源，“当时也是你看的文案，你跟梅娘好生说说，七爷如何不可信。” 宁源瞥了一眼梅娘，“我怕梅娘受不住。”稍微顿了顿，揣摩梅娘的表情变化。 许琢玉听见宁源这么说，便接过话来，“倒不如我先问问梅娘？” 宁源微微努嘴，点头道，“你问便是。”然后又问了句，“需要做笔录否？” 许琢玉看了眼梅娘征询意见。梅娘点头同意。宁源便拿出百利金金雕钢笔来准备记录。 “初时戚郎越狱一事，可是梅娘帮的忙？”许琢玉看着梅娘问道。 梅娘眼神稍有飘忽，怔了一怔后回答，“是的，我帮的忙。”